碧痕说的黄花,就是同她一起进府的那两个宫女中的一个。
太医忙要过吃剩下的阿胶,戴上一副玳瑁眼镜,仔细地看了,才确定道:“这里头被人做了手脚,搀了少许的红花!”
安然听后一脸紫涨,没想到府里真有这样的人。她虽然不想看着碧痕替赫连承玺生下孩子,可是也不想让人就这么作践了她。这人敢在碧痕的吃食里下毒,焉知等到她怀孕的时候,那人不在她的东西里下毒?
想想这些就寒心,安然让人给太医拿了诊金,送他出去。这才来到碧痕的床前,说道:“既然这样了,你就安心地养好身子吧。这阿胶的事儿,我还得好生查访着。没想到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这是我理家不严的缘故。”
望着碧痕可怜巴巴的神态,安然心下一软,叹道:“别想多了,等明儿我就让四皇子纳你为妾!”也不管碧痕是否感恩,她领了丫头出去了。
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找出那个下毒的人。安然有些头疼,没想到赫连承玺一回到府里,就给她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要是查不出个水落石出,她这个当家主母就没法做了,就算是赫连承玺力挺她,她自己也没脸了。往后,在下人们中间还怎么竖威啊?
安然不由埋怨起来这个万恶的古代,技术这么差劲,要是放在现代,安几个摄像头,实在不行的话,让公安机关根据手印来查访,很快不就出来结果了吗?
可这古代,这样的小案件该怎么破呀?
安然开始绞尽脑汁地分析,赫连承玺一言不发,安然不禁气恼,这可是他的孩子没了,他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不由推了他一把,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难过吗?”
赫连承玺却像是非常惊讶似的,睁着一双懵懂的睡眼,好似一个刚睡醒的孩子那样,“我难过什么啊?”
安然真是被他这个样子给气炸了,不由捶了他一下,“你说难过什么?碧痕被人下了毒,你的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赫连承玺拉着安然的手,好奇地看了看安然的肚子,“你怀孕了吗?只有你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
安然听了这个话不知道是恼是怒,任何一个女人都是喜欢听这样的话的,虽然没有一丝儿蜜糖味,但是却胜过世上任何的甜言蜜语!
不过,碧痕的事儿,安然却不能像赫连承玺那样一点儿都不管,她毕竟是当家主母,她做不到他那样的心平气和。
安然开始从碧痕流产后对谁最有利这一条考虑,人选慢慢地锁定在三个人的身上。
当初赫连承玺出征的时候,安然曾经放过话,说是以后谁要是有了身子就晋为妾,碧痕和红绫两个都跟着赫连承玺出征过,回来之后,却只有碧痕一个人怀了身孕。
安然首先想到的是红绫干的这件事儿,只有她的嫌疑最大。碧痕有了身孕,红绫不可能不眼红,特别是昨晚上晚宴的时候,她让碧痕坐了的时候,当时红绫眼睛里散发出的光芒,让她久久难忘。
那是一种嫉妒、羡慕,还有愤恨不平的目光,从那样的眼光里,你会感知到主人是如何的不平!
其实当时安然只让碧痕一个人坐下,还是存着私心的。论理,碧痕怀了赫连承玺的孩子,又伺候他有功,倒也不为过。可是,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安然偏偏挑出了碧痕,还是想让她们自己窝里斗的,这样就不用假手于她了。
她虽然有这样的私心,但是看到碧痕这个下场,还是于心不忍的。想到红绫,安然又有些疑惑,她要真的给她的阿胶下毒的话,不怕人家首先怀疑到她的头上吗?
还有,黄花两个,亲自给碧痕送了阿胶,这里头查出来有红花,不更是首当其冲了吗?
安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事儿不那么简单,不一定就是红绫她们三个干的。她们三个要说嫉妒她怀孕是真的,看着她流产应该心里也会暗自高兴。可要说让她们下毒,安然以为,她们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思量来思量去,安然越想越觉得这三个人不可能。所以,也没有在府里张扬开来,只是安慰住了碧痕,慢慢留心查访。
过了几天,安然瞧着碧痕的身子好了许多,就命人给她打扮起来,说是要做主让四皇子纳她为妾。
碧痕本来因为孩子没了,几日里一直有些癫狂,嘴里总是叫着孩子。因为孩子是她的筹码,孩子没了,她攀上高枝儿的路就被堵死了。
她心知肚明,赫连承玺并不是因为喜欢她才上她的床,她也说不清,赫连承玺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她有了这层关系。
不过想想一个皇子,若是对身边的几个女人没有心思,还真是不太正常的。红绫她们三个不也是被三皇子宠幸过了吗?只不过她们没她运气这么好,能够怀上孩子。
刚知道自己怀上孩子的时候,别提碧痕有多高兴了,身子轻的快要飘起来,满面喜色地告诉赫连承玺的时候,他却一脸冷淡,只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好生养着吧。”
当时还以为军务繁忙,他顾不上呢。谁知道回到府里之后,他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侧妃娘娘。
当时碧痕心想: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但是这孩子可是他的骨血,他总不能置若罔闻吧。到时候可以母凭子贵,轻易地让他纳为妾。若是个男孩儿,自己还有可能登上侧妃的宝座。
侧妃到现在肚皮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正好让自己占了先机,以后,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人一高兴,就容易忘乎所以,谁知道就让人钻了空子,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竟然就没了。这让她怎能不气馁,怎能不伤心难过?
现在的自己,身子不干不净,赫连承玺是断乎不会进她的屋了,若是让红绫她们三个抢了先,以后自己的地位,恐怕连她们都不如了。一向争强好胜的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哪能让她们抢了先?
是以,她就开始有些癫狂,有些按捺不住自己了。恰巧这时,安然让人来告诉她,说是这就要纳她为妾。她就像从一个寒冰窖里,一下子见到了三月的阳光一样,浑身都开始暖和起来,融融的暖意滋润着她,一连好几日苍白的脸,此刻也涌上了一丝血色。
忙着让丫头替她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坐在那儿等候着好时辰。
安然早就把这话撂给赫连承玺了,如今只是照着规矩办,人反正已经给你了,你喜不喜欢那是另一回事,我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已经尽到了责任。
安然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赫连承玺听了她的分派,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至晚时分,府里请了一班小戏,热热闹闹地唱起来。虽然不是特别隆重,但也像模像样。
赫连承玺在安然的敦促下,一身吉服来到碧痕的屋里。碧痕娇羞默默地坐在床沿上,低着头,头上盖着一块粉色的盖头。
赫连承玺只好和她坐在一起,听着喜婆唠唠叨叨地说着吉祥的话儿。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是人散尽了。
赫连承玺连盖头都懒得替碧痕挑起来,只是冷淡地说道:“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今儿晚上的洞房就不能入了,你还是早点歇着吧。”说罢,推动椅子就离开了碧痕的屋里,让碧痕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粉红盖头下的脸上,已经滑落了两行清泪。过了半天,碧痕才颤抖着手,自己给自己掀开了盖头。看着桌上摆着的尚在冒着热气的菜肴,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戾:好你个四皇子,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等着瞧吧。
旁边伺候的两个小丫头,见她如今这样,知道四皇子心里必定不喜欢她,也就不把她当正儿八经的主子了。这些下人们,历来都是长着一双势利眼,见主子已经失了势,就开始怠慢起来了。
碧痕本来腿脚有些酸软,想让她们两个过来扶一下,谁知道连叫了两遍,两个人都装听不见。碧痕也就没了指望,心里冷冷地笑了两声,自己强撑着酸痛的身子,慢慢地挪到了桌子旁坐着了。
执起一把青花瓷的自斟壶,碧痕给自己满斟了一杯,又给另一个杯子也斟满了,两只手各自端了,强忍住泪,把杯子凑到了嘴边,喃喃念叨着:“四皇子,干,这是我们的交杯酒!”
说罢,一仰头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又替赫连承玺喝完了他杯中的酒。就听旁边传来“嗤嗤”的笑声,却还是那两个小丫头的。
刚才那么大声喊她们,她们都没听见。自己只不过念叨了几句,就被她们耳尖地听到了,碧痕心里暗笑:别得意的太早,等我翻身的时候,有你们好看的呢。
也不管那两个小丫头,碧痕只管自斟自饮,一边大筷子夹菜吃,一直吃到将近子时,才喝得酩酊大醉。踉跄着站起身子,满屋子里的东西都是晃动的。一步一步地往床边上挪去,还未到床边,人就已经歪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