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闭上了眼睛,只等着蜜蜂蛰到身上的那一刹那的疼痛,心里虽然有些许的发慌,可是毕竟是抱了必死的心了。
哪知道这么多的蜜蜂蛰上来的感觉会是这么疼痛,就像是千万跟钢针齐齐地扎在自己的肉里一般。安然极力咬牙忍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掩着自己的脸。可是露出来的手却被蜜蜂蛰得一点儿好的地方都没有。
经历了轮番的攻击之后,蜜蜂们也越来越少了,终于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完成了。安然已经快要死了,整个身体只觉得肿成了一个大倭瓜,好在双眼由于手的功劳,还能睁得开。
可是看了手之后,她心里反而庆幸了,两只素白细嫩的小手此刻已经成了两个大馒头,看来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那就等着吧。
她只觉得困意袭来,再也受不得,在大树的枝桠间,竟然慢慢地睡过去了。
寒风袭来,她的身子只是些微地颤抖了一下,睡梦中的她,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她梦到了她和赫连承玺两个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个时候的赫连承玺,已经在自己的府邸里了,只是他不愿意见人,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管家、小厮们都在门外候成了一排,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进去。他们围在门口,只是为了防止他寻了短见。
一开始,管家也曾试着进去过,可是三两下就被赫连承玺给推了出来。这还是给他面子了,虽然没有摔倒,可是也足够他这把老骨头受得了。
若是那些小厮们进去,估计还不得被他给摔了出来。所以,自从老管家从里头被推了出来,就没有一个人再敢进去了。
红绫自恃着自己现在是府里说了算的人了,就带着丫头提了食盒过来,站在门外磨蹭了半天,还是壮了壮胆子推开了门。谁知道人还未跨进去,就听得一声暴喝:“滚出去!”
把她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没让门槛儿给绊倒了。她定了定神,陪笑小心说道:“爷,奴婢做了您最爱吃的菜,您多少用一点吧。”
听见赫连承玺没有声音,她胆子大了起来,上前一步,劝道:“爷,姐姐已经去了几天了,该办的事儿也都替她办了。您还该吃点东西才是,就是姐姐,在天上看见您这副样子,怕也是不能安宁的!”
不提安然还好,一提她,竟是硬生生地在割他的心啊。他如同一只狂怒的狮子,顺手把桌上的食盒提了起来,朝着外头扔去。红绫连人带物,都被一股煞气冲出了门外。
外头的老管家早在听见红绫说那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心里发毛了,他赶紧站得离门外远远的。果然不出他所料,一股暴风夹杂着食盒里的盘子、碟儿冲了出来,离得近的几个小厮都被冲倒在地。他摸着自己的脑门子,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躲得快!
红绫落了个没趣,人还被摔伤了,只好悻悻地扶着丫头的手走了,回去后又让朱叶和黄花嘲笑了好一番,让她更加嫉恨死了的安然了。她活着的时候,她不指望自己能在赫连承玺心里有一丝地位,可是她死了,自己还是不能走近他一步。这让她怎能不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红绫身子摔伤了,只好在自己屋里养伤,不敢再到赫连承玺屋里去了。
赫连承玺心里的哀伤无法自拔,只好每日里喝酒度日,以酒解愁。他思念安然都快发疯了,找来各地的丹青高手,给他绘制安然的画像。可是那些人能画的出安然的形,却画不出她的神。
整个书房里挂着的都是安然的画像,赫连承玺整日里就对着这些画像,喃喃自语,说着他心里还未来得及和她说的话。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挂在树枝上的安然,在昏睡了不知道多久的情况下,竟然神奇地醒来了。她张开肿得像个核桃般的眼睛,费力地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还是那棵大树,所不同的是,她已经挂在了另外一根树枝上。
她记起来了,正是上面的一根树枝断了,才让她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个硕大的蜂巢上,后来就被成千上万只蜜蜂蛰了个半死,现在身子还肿胀疼痛的难受呢。
她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虽然肿得像是一个大馒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几根手指还能使上力气,还能微微地动弹一下。
她不由欣喜万分,既然老天爷不让她死,说不定还另有安排呢。也许她真的能活下去。反正她决定不让赫连承玺看到自己慢慢变得丑陋的脸,那自己就趁着这段日子,一个人静静地过吧。
若是能活下来,就是她的福分。若是真的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她抱着这种心态,只觉得心里一阵轻松。是啊,一个连死都不在乎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虽然身体上传来巨大的疼痛,可是安然还是咬牙忍着。她想最大限度地活动开自己的手脚,好让自己的身子变得更灵活一点。她总不能日夜地都挂在这棵树上啊,就算是这棵树救了她一命!
安然花了半天的时辰,才慢慢地使自己将要僵硬的身体有了知觉。她却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都一天没进一点吃的东西了,腹中已经发出了严重的抗议声,这让她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叫什么叫啊?又不是她不想吃,而是下不来,找不到吃的东西!
傍晚时分,山涧里只看得见一轮红日慢慢地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虽然白天里也没觉得有多光亮,总好过漫长的夜晚。
安然即使在不怕死,好歹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对将要来临的寒风肆虐的夜晚,她还是心惊胆颤起来。昨晚上昏迷了也不知道这山涧里会有什么野兽出没,可不代表着今晚没有啊。
她眼睛到处看着,希望能找到一处容身的地方。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在山涧里看一些比较大的东西还是看得清的,没多久,她的目光就落在离这棵大树不远的一个狭小的洞口里。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大树枝桠上慢慢地滑落下来,攀在树干上,小心地让自己的脚踩踏实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摸索着,手里始终不离开那棵大树上的枝条,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落到了那万丈深渊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将要耗尽的时候,她终于来到了那个洞口。她心里大喜,忙用手扒住洞口,使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钻了进去。
本以为这个山洞只能蜷缩在里头,谁知道一进到里面,却满不是那么回事。里头的空间又大又宽敞,真是别有洞天啊。
不仅仅是空间让她惊喜,更令她惊讶的地方还在后头呢。里头竟然足够住十个人,除了一张硕大的石床之外,还有石桌子和石凳子,好像进了花果山的水帘洞一般。
这时候的天早就黑下来,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安然竟然觉得这洞里就像点了一盏明灯,这种光线让她似曾相识,是了,就像二十一世纪的电灯一样。
她惊讶的快要合不拢嘴,从不迷信任何神鬼的她,第一次对着天空喃喃地祈祷起来:“感谢上天,让我又重生一次!”
她看了一眼石床,上面除了没有被褥,真的就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她在洞里转了一圈,发现地上铺着一层干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既然没有被褥,那就拿着草铺床好了。古时候这样的事儿也是常有的。
她弯下身来,虽然被蜜蜂蛰过的地方疼痛不已,可是她还是做到了。她真是相当地庆幸自己,竟然熬过了那么多的蜜蜂的蛰咬,到现在还好人一样地活着。日后若是真的能够活下来,说不定也是一段奇迹!
她叹息着,忽然发现这生命竟然如此美好。看来只有失之再得的东西,才会分外地珍惜啊。
她从地上撮起了一堆草,把它们均匀地铺在石床上,和衣躺了上去。无论如何,她有了一个能够避风雨的地方,已经知足了。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折腾,此刻她的身子已经酸痛的受不了了,可是一旦躺了下来,却又一丁点儿睡意都没了。
不知道此刻的赫连承玺在哪里?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躺在床上睡不着?想起这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安然只觉得一切都美好地要命!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有感受到,可能是因为死了一次的原因吧。
也许,赫连承玺这时候已经走出悲痛了,她不希望他这辈子都活在自己的阴影里,虽然她救了他,于他有恩。可是他们是夫妻,她不希望自己活着,眼睁睁地看着他毒发身亡。在把解药给他的过程中,她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从来没想到过要让他为她难过、伤心流泪。爱一个人,就希望他能够快乐地活下去,而不是非要让他回报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