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个多时辰,安然的心里有了谱,兴奋地连午膳也没好生吃。到了晚上,赫连承玺又钻到宫女的房间里,安然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地想着怎么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憔悴的法子。
她心里难过是真的,可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好了,总是不能像其他的小女子那样,夜夜以泪洗面。可是这个时候,急需眼泪来滋润她的双眼。想了半天,安然决定下狠手,不就是流泪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来到妆奁台前,翻出那些小盒子来,安然一个个地打开看了,挑了一盒子散粉出来。用指甲挑了一些,对着自己的眼睛,轻轻地吹了进去。
眼睛里立即传来一种酸涩胀痛的感觉,都说眼睛容不得沙子,果然不假。粉末一吹进去,眼睛就立即有了泪水。
安然又酝酿了一下心情,果然,这眼泪就像决堤的水一样,滔滔不绝。想着自家的遭遇,安然悲上心头,越哭越想哭,越哭越爱哭。当真是哭声震天,如丧考妣。
哭声惊动了赫连承玺,他已经和宫女完事儿了,回到自己的屋里正躺在床上难以入睡,忽然听到隔壁房里传来哭声,听起来好像是安然的声音。
他不由大惊,往日里她虽然面色不好,可是从来没这么惊天动地哭过,今晚这是怎么了?
忙披衣起来,来到安然的门前敲门:“安然,是我,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屋里传来一声暴怒,接着“哐当”一声,是瓷器破碎的声音。赫连承玺更害怕了,生怕安然深受刺激,想不开。忙用力地推了推门:“你能不能先把门打开,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能。”安然又是一声大吼,如同爆豆子般开始数落起赫连承玺来:“你这个杀千刀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左一个右一个,身边只要是个母的,都被你淫遍了。你还要我这个侧妃做什么,我也不想活了?”
赫连承玺站在门口越听越不自在,怎么里头的人像是个泼妇?
其实安然也从来没这么骂过一个人,可是为了能让皇后的眼线知道她和赫连承玺的关系并不好,只好撕破脸、不顾形象地当一回泼妇了。
捡着那些前世里小说里看来的骂人的话,杂七杂八地都用上了。安然没想到这骂人还真有功效呢,就骂了这么几句,她多日里内心的积郁一吐为快,都在这骂声里烟消云散了。
安然开始体味做泼妇的滋味了,骂了一阵子,有些累了,她端起一杯茶喝了,润了润嗓子。
赫连承玺在外头听见里头没了动静,有些担心。因为自从自己中毒之后,安然虽说是心里不高兴,可从没这么反常过。所以,一听到里头没了响声,他就急忙拍门。
安然在里头骂够了,又听赫连承玺把门拍得山响,正骂在兴头上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把拉开了门闩,正倚在门边贴在门上听响动的赫连承玺,不防安然一把拉开了门闩,差点儿没一头栽了进来。
安然顺势抓住他的衣领,大声撒着泼:“皇天在上,可怜我前世里做了什么孽,竟然让我嫁给这么一个淫棍?天哪,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去见皇上,请他老人家做主!”
赫连承玺被她一连串的举动弄得稀里糊涂,有些反应不过来,待要再问时,却又被安然一把推出了门,“哗啦”一声,门又在身后关上了。
赫连承玺被搅得一头雾水,呆呆地站在门口足有一刻钟,才讪讪地离去。门后,安然背贴着门,捂着嘴,乐得前仰后哈。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失态的赫连承玺,恐怕这辈子他也没被人这么骂过吧?
刚才他那懵懂的样子,面具后头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惧,让安然过足了泼妇的瘾,幸亏他待自己是真心的,不然,就凭这一条,足可以置她死罪了。
不过,这让皇后的眼线看来,这个侧妃确实被赫连承玺逼得疯掉了,不然怎么会敢这么骂皇子、抓皇子的衣领啊。这个侧妃也是生不如死了,日日在这样一个恶魔的身边,是个人都过不下去的。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安然第一件事儿就是飞快地冲到妆奁台边去照镜子。在泛黄的铜镜中,她满意地看到了核桃般红肿的双眼。为了效果突出,安然也不敢洗脸,生怕温水把那红肿化解掉。
安然只用青盐擦了擦牙,宫女来给她梳了头,也不用上妆,蜡黄的脸儿衬着木然的表情,十足地像个怨妇了。
为了表明自己气了一夜、哭了一夜,面对着太监摆上来丰盛的早膳,安然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却冷冷地吩咐太监:“把这东西都断下去,本侧妃没有胃口!”
小太监不敢迟疑,只好重新收拾了,拎走了食盒。在太监跨出门槛的那一霎,安然多么想喊住他,可是为了自己的“宏图伟业”,她只好极力忍住了。可是她心里那个懊悔呀:天哪,我得挨一顿饿了。
好在屋里有点心盘子,若是实在支撑不住了,还可以偷偷地吃些点心垫补一下。
安然把几个宫女都打发出去,装作心情不好,不想让人在她跟前烦的样子,却自己关了门,悄悄地吞了几块点心。又在袖子内袋里装了几块,生怕到时候见四姑娘罗从绢的时候,饿了没吃的。
准备就绪之后,安然就昂首挺胸地出了门。
这次出去就是显摆声势的,是以,她并没有自己偷偷地溜出去,而是带了两个宫女,留了一个看家,就这么招招遥遥地出了门。
来到皇后的宫外,特意让宫女进去通禀了,自己在外头候着。不过今日不巧得很,皇后到太后那儿去了,尚未回来。
正好当值的是四姑娘罗从绢,安然倒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冲着她来的,既然皇后不在,就找她倒倒苦水,皇后回来,保证被添油加醋地再学一遍。
四姑娘罗从绢一听四皇子侧妃来拜见皇后,不由惊讶万分,这四皇子和皇后互不来往,怎么这侧妃竟然上赶着来见婆婆呢?
再说了,这侧妃就是自己的姐姐啊,既然皇后不在这儿,不如请进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话说。
于是,就跟着宫女迎了出来,见安然兀自站在宫外,一脸肃容,不由甩着帕子笑道:“我说今早上这宫殿里的喜鹊怎么这么多啊,原来是贵人到了呢。”
安然扭捏地笑了笑:“妹妹快莫说这样的话,我算是什么贵人?怎么,妹妹不想请姐姐我进去吃杯茶吗?”
见罗从绢一个劲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安然忙引入话题。罗从绢也是一笑,挽着安然的胳膊进去了。
亲手给安然泡了茶,罗从绢细细地看着安然的脸,想从那上面寻出蛛丝马迹。果然不出她所料,安然的脸上分明有泪痕,虽然用厚厚的粉扑了,可是依然遮掩不住。
一杯茶下肚,安然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罗从绢倒是急了,试探着问安然:“姐姐可以不用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这是皇上特许的,怎么今儿姐姐巴巴地赶来了?”
安然环顾一眼四周,见跟前没有别的人,才瞅着罗从绢,想要说什么,却未语泪先流,慌得罗从绢忙把自己的手绢子递了过去。
安然揩抹了一番,才哽咽道:“妹妹,姐姐算是跳进了火坑里了。”
罗从绢心知必是和四皇子有关,面上却装作吃惊不解的模样:“姐姐,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那四皇子简直就不是人,幸好你当时逃离了她,不然,这遭罪的人就是你了。”安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擤着,昨晚已经酝酿了很久了,今天哭起来竟然一点儿都不费事。
罗从绢一拍大腿:“姐姐,原来指的是这个。只不过妹妹要劝你一句,这皇子们三妻四妾地倒也正常,姐姐不就是因为四皇子多了几个女人嘛。这几个人不还是皇后娘娘赐的,以后这样的事儿也多,姐姐又生的哪门子的气?”
安然见她说得轻描淡写,知道她是在试探她呢。于是哭得更凶了:“妹妹,不是你你自然觉不得。姐姐我真的是受够了。我也不是那等吃醋拈酸的泼妇,可是这样的日子,我实是过不下去了。
你不知道,这四皇子夜夜都要女人伺候,皇后娘娘赐的几个宫女都被他淫遍了,他还没个餍足。他要是能给她们名分倒也罢了,省了我操多少心。可他偏偏就是玩玩而已。这宫里都已经传遍了,说是四皇子是淫棍化身,难道妹妹没听见吗?妹妹想想,这是什么好名儿吗?姐姐嫁给这样的人,可不是掉进了火坑里了。”
安然唱做俱佳地一句一哭诉,倒让罗从绢真的信以为实了。本来嘛,她从皇后那儿就听了不少四皇子的话,如今听安然这么一说,更加坚信不疑了。
可是安然今儿来的目的绝不是哭诉这么简单才是,她想见皇后,肯定是想讨一个说法的。
罗从绢两眼眼珠子一转,对安然道:“姐姐,如今你嫁也嫁了,即使见了皇后,能有什么用?你一个妇人,皇后又能为你主持什么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