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凝眉攒目地想了半天,才道:“我们中原还没有解药,不过这种花儿怎么会到了娘娘的手里?”看见赫连承玺的眼风扫来,太医识时务地忙住了嘴。
顿了顿,才道:“中了这种毒的人,只能以毒攻毒了,就看是男是女中的了。男的倒还好说,大不了多睡……多睡几个女人,也不至于一时就毒发身亡。”
太医说得兴起,忘了这屋子里还有女人了。
“不过这始终不能根除,也只能到这种花的产地,说不定能找到这种花毒的解药。毕竟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么个理儿。”
太医说了半天,唾沫星子四溅,见赫连承玺听得入神,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儿上,正在洋洋自得,就听赫连承玺冷冷地吩咐太监:“给太医取来诊金,送他出宫。”
太医愣怔了一会,才赶紧收起药箱,灰溜溜地走了。
赫连承玺坐在椅子上,身子深深地陷入进去,手插在浓密的黑发里,双手抱着头,沉思不语,其实他的心早就掉进了冰窟窿里,听太医的话,这种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解得了身上的毒呢。
要是再这样的话,安然迟早会受不了自己的。自己本想着这一生能够和她相守,却偏偏又中了这个毒。
这个毒现在看来是皇后下的无疑了,四姑娘采摘这种花儿的时候,说是专门为皇后做胭脂膏子的,定是她在给安然的胭脂里下了毒。两个人那晚上却是亲吻了,这才中了毒的。
这该死的皇后,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这样的毒,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赫连承玺一双拳头恨恨地砸向面前的几案,心里充斥着愤恨。
屋里的人都走了,安然才慢慢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拢了拢略微蓬松的头发,坐在妆奁台边不语。
赫连承玺半天才抬起头来,不确定地问安然:“你都知道了?”
安然点头,良久才道:“你该早和我说才是。”
“说了又有什么用?”赫连承玺苦笑:“难道你能忍受我和别的女人夜夜厮混不成?”
“不能忍受又怎样?你不是也已经做了吗?”安然哂笑,“我只是感叹,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多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人却偏偏不让我们顺顺当当地过下去。”
说着说着,安然的眼角已经沁出了泪,赫连承玺长叹了一声,来到她身后抚着她的双肩,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总会雨过天晴的。”
“会吗?”安然睁着一双茫然的眸子,“即使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还能像原来那样亲密无间吗?”
赫连承玺久久不语,他知道,他没办法回答安然的话。虽然他身中奇毒,可是他毕竟也和其他的女人睡过了不是吗?以前他说的那些话,此生只会有安然一个女人,最终还是实现不了。
赫连承玺七尺男儿,从来都没觉到这世上还有他办不了的事儿,只好在安然面前低下了头。安然坐在那儿,浑然不觉,其实赫连承玺面具背后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皇后的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可是目前赫连承玺猜不透她给自己下毒的目的究竟何在。
屋中,愁云笼罩,安然和赫连承玺的心都不好受。安然要承受着每晚看赫连承玺钻进宫女厢房的痛苦,赫连承玺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既有毒发时不受控制地想找女人的欲望,又有事后,对安然的愧疚。身边如花似玉的娇妻,却不能碰一下,自己每晚上却流连于宫女房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赫连承玺以前就有嗜血恶魔的称号,如今更有了淫棍的恶名。不用说,这个名儿也是皇后散播出去的。知道他中毒的人没有几个,他的宫里更没有人能随便出入,只有皇后,才能知道他毒发后忍不住找宫女发泄的事儿。
赫连承玺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如此下来就更差了。安然心里暗自佩服皇后的工于心计,对于赫连承玺这样一个皇子,她不惜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地算计他,真可谓是恨他恨到入骨了。
赫连承玺以前虽然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儿子,可是现在成了半死不活的一个人,又担了那样的恶名,朝中没有一个大臣再和这样的皇子交结了,皇后也就不用再为太子操赫连承玺这份心了。
三皇子她是可以拉拢,大皇子她压根儿都没放在眼里,只要是太子登基路上的绊脚石,她一块一块地都给踢出去了。
这样的皇后,手段不可谓不高超,再加上她娘家上官家的显赫军功,太子登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皇帝赫连云天也不得不让她三分!
安然其实觉得这样的人并不是坏到家了,她也有她的苦衷。这宫廷里就是这样,无风还起三尺浪呢,何况这还关系到各人儿子的身家利益呢。
不过安然也不是佛爷心肠,既然人家皇后已经欺负到自家门口了,自己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男人就要没命了呢。
安然开始冥思苦想,皇后既然有这样的药,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中毒不成?她手里恐怕也得有解药的吧?赫连承玺身边高手如云,难道就不能设法从皇后那儿偷解药吗?
安然把自己的想法和赫连承玺一说,赫连承玺就直摇头:“皇后那儿的高手并不少,她在宫中经营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几个能人是不行的。这一条,行不通。”
费尽心思考虑了半天的安然,经过赫连承玺的这么一说,又泄气了。
赫连承玺看到她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就想逗她:“怎么?这才多少困难,就把你这个女诸葛给吓怕了?你刚才说的并不无道理,皇后手里应该有解药,就看这解药怎么取了。”
“你有好办法?”安然听了他的话,忽然双眼明亮地转身看着他,一脸兴奋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办法?”
“办法还没有。”赫连承玺惯会泼冷水,安然刚刚燃起的兴头劲立即又灭下去了。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安然愤怒的眸子火一般地望着赫连承玺,赫连承玺心里大乐:小娇妻发怒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呢。
见她双眼微闭,知道她心里又想到了什么主意了。赫连承玺这些日子总是没事的时候,喜欢观察安然的双眼。虽然以前就觉得她养家糊口开茶馆,是个能干精明的丫头,可是不知道她在这险恶的宫中还能不能如鱼得水?
目前看她这样子,赫连承玺稍稍地放下了心,自己的这侧妃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是个临危不乱,有大将风度的人呢。
其实这时候的安然,还真的想出了一条计策,这赫连承玺的恶名不是淫棍吗?那么作为淫棍的侧妃,日子必定不好过了。那好,干脆就将计就计,想方设法接近皇后,到时候再伺机盗出解药来。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皇后千方百计地算计着赫连承玺,皆因为赫连承玺有了弱点,没有防备。
如今他已经身中奇毒,两个人都束手无策,还不如主动出击,反守为攻了。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说不定到时候真的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安然有了这个想法,也不敢和赫连承玺说,生怕他又给自己泼冷水。他和皇后是死敌,决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去巴结讨好皇后的,即使这一切都是为着解药的!
“就这么办了!”安然猛地一击桌面,倒把赫连承玺吓了一跳,看她眸中波光流动,知道她又有了什么鬼点子了。
安然想接近皇后,可是平白无故地也不好轻易到她面前去。虽说她是她名义上的婆婆,可是皇上有特旨:四皇子身子不便,侧妃需要时刻留在他身边照料他的起居。是以,两个人虽然都住在宫中,可是并不需要到皇后面前请安。
如今,赫连承玺每夜里都要睡一个宫女,安然倒有了主意,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去到皇后那儿诉诉苦去?
按说,一个才嫁给皇子的侧妃,洞房花烛夜就被丈夫嫌弃,理应感到委屈才是。赫连承玺又变本加厉,她若是表现得满不在乎才是不正常。
更何况,安然已经处置了碧痕,这是皇后身边的人,虽然也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可是打狗要看主人,自己还是得找个机会找皇后解释一下才是!
打定主意后,安然浑身充满了战斗力,刚才的病态全都烟消云散了。赫连承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侧妃刚才还病恹恹的,这会子却左顾右盼,神采飞扬,脸上流光溢彩,眼波波光潋滟,像是一面暗涌波澜的湖面。
安然用过一些点心之后,就把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包括赫连承玺。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细细地谋划着。
皇后身边不是有自己的妹妹罗从绢吗?自己不能直接见到皇后,何不找她倒倒苦水,自然也就飘到了皇后的耳朵里了。到时候,再找机会直接面见皇后。相信皇后此时还是极乐于管这闲事的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