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们苦苦寻找的朱红雪莲!
那样的美,那样的妩媚,亭亭立在崖壁上,就宛若那名唤黛玉的少女。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屏息。
十八个人相顾一眼,叹息道:“没想到,朱红雪莲竟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说,也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可少主却还没有找到。
阿大毅然道:“先挖雪救少主,雪莲花有我们十八个人都在这里看着,总不会突然消失。”率先铲起积雪,堆积到一旁。
寻找腾格里的心意,更加的热烈了。
只有腾格里找到,然后采摘朱红雪莲,才是完美的结局。
就在这时,朱红雪莲旁边的积雪,突然裂开一条缝隙,隐隐有几分震动,震落了许多雪块,紧接着,一道黑色人影从缝隙中冲天而出,飘然落在十八个人跟前,微笑着打招呼道:“哥们,让你们担忧了。”
轮廓分明的脸庞,犹如易碎的玉石雕就,那飞扬的浓眉,如此熟悉。
十八铁骑目瞪口呆之余,喜极而泣:“少主!”
一齐扔掉了手中的铁铲子,十八个人飞扑到腾格里跟前,哪里想到积雪极厚,本就软软塌塌的,用力过猛,十八个人竟然全都陷身积雪中,“扑通!扑通”几声响,摔了几个大跟头。
可是,摔倒的人,却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笑里带着喜悦的泪。
腾格里眼里也饱含着激动的泪意,伸手拉起忠心耿耿的十八铁骑。
“真是让你们担忧了。”
一句话,胜过了太多太多,一同经历过生死,才知道其中的可贵。
阿九抹了一把脸,一叠声地问道:“少主,那么大的积雪,那么大力道,那么深的悬崖,你怎么竟然平安无事?快让我看看,是不是摔到了骨头,还是伤着了?”抓着腾格里上下左右就打量了起来。
腾格里莞尔道:“我没事,也真是幸运之极。”
原来,也真是幸运,当初斗才会上,黛玉曾经为青云赢了一把龙泉宝剑,后来给了胤禛,带着去平定准噶尔。但是在斗才会上,也曾为他赢了一匹汗血宝马与一把极其锋利的上古弯刀,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他本身体质就远比别人强健,虽然挡不住雪浪叠加的力道,但是却在紧急关头,顺雪浪落进断崖,寻了一处雪浪击打不到的崖壁,将弯刀插了进去,缓了坠落之势。
这么一缓,就是救了一条性命。可总不能吊在半空中,等到雪浪渐缓,他就用弯刀不断插1进崖壁,渐渐地往下落。也是无意间,竟然瞧见了那朱红雪莲,那种喜悦,远比他逃生更加让他欢喜。
他正欲采摘朱红雪莲,可异样奇物,总有奇兽守护。
在这里守护朱红雪莲的便是传说中的蓝狐。
蓝狐就藏身在朱红雪莲旁边的山洞中,见到有人欲采摘雪莲,立即攻击上来,蓝狐极其狡诈,而且速度如风,毕竟是奇兽,攻击力极强,性情也极为凶残,腾格里花费了好几个时辰的工夫,才将它驯服。
晚间天寒,腾格里也就暂且住在了山洞中。
蓝狐一旦臣服于腾格里,自然十分温驯,而且蓝狐往日蜕下的毛皮极为珍贵,因为蓝狐自己会将脱落的狐皮狐毛编织成毯,格外温暖。不过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腾格里见到之后才知道其中的真实,也歇息得十分舒适。
听到这一段缘由,阿九不禁叹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十八个人更想说的话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腾格里轻描淡写地款款说来,可是十八铁骑都知道驯服蓝狐过程中必定极为凶险,只是他一言带过,十八铁骑也都不愿多问罢了。
蓝影忽然一闪,一头狐狸从洞口跃了下来。
脑袋极为亲昵地在腾格里腿上蹭了蹭,颇有些灵性。
那蓝狐模样十分美丽,蓝色毛皮也油光水滑,令人隐约有些惊艳。
腾格里拍了拍它头,然后对十八铁骑道:“好了,朱红雪莲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们也该启程回草原了,我怕到时候玉儿反而不在了。”
心口微微泛着疼,莫名的牵挂,已经叫他不愿意在天山多呆了。
十八铁骑连忙取出用来盛装雪莲的玉匣,纯净通透的玉质,能保存雪莲不败,十八个人随身都带着的,不敢离身。
腾格里轻而易举地采摘下两朵朱红雪莲,轻轻放在玉匣中。
红莲,白玉,相映成辉。
腾格里顺手又从洞中取出一块蓝狐皮毯,将玉匣包在其中,笑道:“蓝狐毯有保温的好处,同时,也能好好地保存着雪莲的新鲜。蓝狐毯,也是一件天地间的奇物罢,对玉儿那样先天病弱惧寒的身体是极好的。”
听到他光是一件蓝狐毯也要记挂着黛玉,十八铁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十九个人,加上一头美丽的蓝狐,踏出了蓝狐断崖,再不回头。
回首,只有那一夜无尽的凄凉。
抬头向前,却是阳光普照。
草原上,还有着那名风流妩媚的娇人儿。
心,炽热着,媲美苍穹中的艳阳,仿佛化作流星,赶到草原。
黛玉夜间梦中吐血,急煞了上下人等。九月将尽,草原上的气候似有所感,忽然早落薄雪,似玉蝶蹁跹,满目娇娆,远山连绵,仿佛水墨江南。
胤禛受伤,康熙围猎心思早尽,也已经打算启程回去。
可黛玉这么一病,加上胤禛伤势未愈,康熙便吩咐延迟回京,命御医诊治。
阿娜依闻得黛玉吐血,心里极是愧悔,叹道:“若非我多嘴,忽然说腾格里去了天山山脉采摘雪莲花,只怕玉格格现在正欢欢喜喜地骑马玩耍呢!”忍不住,一点清泪上了脸颊,不复昔日灿烂红润。
明双劝道:“这倒不是你的缘故,你也别多心。”
她说得倒也是公道话,可阿娜依仍旧十分自责,“若不是我嫉妒玉格格,也不会在玉格格跟前说那些话了。我原是想,她是知道的,心里气不过,才说了那些话来讽刺她。可哪里想到,她竟是不知道,我更不知道,腾格里此去也并非单纯地采摘雪莲花,而是为了玉格格的病。”
明双微微一怔,失声道:“你是……”
话到嘴边,忽而长叹一声,咽了下去,一种同病相怜之意油然升起。
世间令人最痛的,莫过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与阿娜依同望着黛玉的营帐,人来人往,诊脉的,煎药的,服侍的,问候的,一个个脚步落地却无声,想必是怕惊扰了黛玉,一个个人中之龙,更是面色隐含薄忧,心焦不已。
“我们也去瞧瞧罢,林妹妹并不是这样小气的人。”明双提议道。
闻言,阿娜依不由得踌躇起来,竟有退缩之意。
明双执起她的双手,莞尔道:“别怕,我素知林妹妹的性子,原是极真诚的人儿,世间也再没有她这样干净的人了,我一向是极敬佩她,也极喜爱她的。我料想天山奇险,她是担忧腾格里,以致此疾,并不是恼了你什么。”
阿娜依蓦然站起,勇敢地道:“你说得是,我总不能避着玉格格。”
草原的女儿,何等豪爽,既有巾帼之风,岂能回避?
是怨也好,是恨也罢,她总是要面对。
两人披着大氅,冒着细细碎碎的白雪,到了黛玉的营帐前。
人还未到跟前,一声似有若无的嗟叹已经从营帐中透出,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咳嗽声,若梅花初坠,悄然地扯动了人心。
忆起往事,又想着黛玉此时弱态娇怯,青云面色犹有隐怒,不悦地看着两人,低沉道:“玉儿歇下了,两位公主格格还是请回罢。”
冷淡之极。
阿娜依一呆,明双心里却是一阵绞痛,黯然无语。
静默的气氛在三人间蔓延,唯闻薄雪坠地无声。
却听到营帐内黛玉轻柔婉转的声音道:“哥哥,你又发了什么牛脾气?是双姐姐和阿娜依公主么?快请进来罢,外面冷得很,别冻着了,不然,岂不是我的罪过了?”说话之间,竟已经咳嗽了三四次。
青云无奈,道:“你少说些话,别累着。”
说着便吩咐雪雁引着明双和阿娜依进去,又嘱咐了几句,自己却拂袖而去。
雪雁摇头暗叹,忙笑道:“阿娜依公主,明双格格,别跟我们公子计较,公子是太焦急姑娘的身子了,言辞上也就不客气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一面说,一面掀了羊毛毡软帘幕,请两人进去。
明双叹道:“我们哪里能怪什么?原是我们的不是。”
刚踏进营帐,一阵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清幽的墨香,扑面而至。
一个穿紫红绫袄儿青缎掐牙背心的高挑丫鬟忙迎了上来,替两人接了斗篷掸了掸落雪,微笑道:“姑娘正念着说呢,原是自己身子不好,偏又咳了血,就怕公主和明双格格心里有芥蒂,反而不过来了。”
这个丫鬟,正是青云从家中新挑的一个,吩咐来草原服侍黛玉,黛玉给其改名,唤作紫陌,油然一种淡雅清新,十分别致,与雪雁同伴黛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