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潮水,前浪即便再壮阔也终会被后浪取缔,所以哪有什么最强,只有更强,若现在还未被取缔只不过是时候未到。
“后来者,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谁的剑最强?”
蓝发老者再问,腰间宝剑出鞘,三尺轻寒映入幽暗,可惜四下冰镜破碎,不然经由尽数折射后这一剑会更显瑰丽。
天剑缓缓扬起,向前迎向老者的长剑,挥至一半戛然收回挡在背后,乍起金戈之音,身前的蓝发老者散成幽影,洛阳背后的剑修尽吐劲力,将洛阳逼退一步后抽剑飘退。
洛阳顺势轻甩天剑,剑光落空,斩落碎石如雨,未待落地被再度落下的璀璨剑光湮灭。
“好硬实的石头……”
洛阳提剑碰碰身侧的石柱,不由喃喃出声,神识感知中瞧不见神秘剑修,缓缓闭上眼眸,感知着剑符的方向,摸索着向前走去,无多时,那熟悉的喝问声再度传来。
“后来者,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谁的剑最强?”
洛阳睁开双眸,不出意料的瞧见那蓝发老者提剑而来,周围再度生出冰霜如镜,补上方才没能瞧见的绚烂景致。
天剑微动,还未彻底提起,冰镜中的剑光尽数消失,洛阳举目四顾,冰镜中只有自己,天剑悬停身前,锋芒若隐若现,哪有其余生灵踪迹。
沉默许久,洛阳撇撇嘴,继续摸索着向前,走了约么一炷香,喝斥声再来,洛阳没回头,催动武当的太极云瑶剑,身形一旋,剑弧斩出十数步远,所有的冰石柱都断而不倒。
“我一临近你就出来,我不接近你就沉默,很好,我今天就先弄死你,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
洛阳轻笑着闭上眼眸,没急着迈动脚步,细细感知观察着方才的一切,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神秘剑修似乎从没来过,所觉如幻,可若信了,必被一剑穿心!
再三搜寻了十数次,洛阳轻笑着举起天剑,金灿灿的光点自四面八方疯涌而来,每一面冰镜里都有不同的景观,或是当街品酒,或是柳下对诗,枯寂与冰冷被取缔,烟火中有着温暖与勃勃生机。
混元法构筑的漩涡不断递增,天剑上闪起明耀金纹,第一缕剑光贯穿幽深冰洞,第二缕紧随其后……
没有侍者出来,冰洞中也保持着如旧的清宁,洛阳没有斩下天剑,凌厉的剑光也渐渐收敛,这浮岛是那秘境的依托,若是毁了岛,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萧盈儿了。
威逼不成,洛阳只能再闭上双眼,缓缓向前方摸去,没几步,背后又传来轻喝声,洛阳退后,轻喝声消失,如此重复了近千次,洛阳扬起嘴角,踏前一步,不等那声音传来一剑刺破冰墙,踏着瞬影步闯进那片陌生的天地。
风铃空幽,飞鹤乘云而起,独舞云霄,每根羽毛外都有着自由的辉光。
南诺许是不喜欢晴空舞鹤,用力关上小窗,发出的刺耳音声叫姜落手掌一抖,剑式瞬间走了样,紧跟着更吓人的喝斥声在屋中传来。
“专心于剑
,战场可不是宁静的院子,你要学会什么东西该听,什么东西不该听!”
姜落收剑一礼,轻声道:“是,师娘。”
言罢,姜落再提起秋水,想了想决定从第一式开始,可不敢再给师娘发脾气的机会。
叶歌渐渐歇了,姜落放下秋水,吐出一口清气,引剑向天,眸藏精光,心听剑语,吞吐灵气。
南诺在书案前奋笔疾书,三两流光透过窗扉,徘徊在纸面上的大字上,以洛阳开始,以各种不见脏字却有辱斯文的语句结尾,渐渐书满整张白纸。
隐入窗边的枝叶轻摇,两三魔焱破空而至,南诺放下毫笔,神识落向传讯符,方才想起弟弟还被关在昆仑山,可能吃不饱穿不暖,忧心着她的情况,日夜难寐……
“王八蛋!”
南诺冷哼出声,姜落吓得手掌一抖,匆匆捋顺行差的灵力,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缓缓开启的屋门,呼吸匀称,正要入定,南诺缓步走近。
“我去看看南易,你在这儿乖乖等好,若是洛阳回来了告诉他去魔界寻我。”
“是,师娘。”
姜落躬身一礼,转而再度擎起秋水,呼吸吐纳,从没入定这么快,甚至不知道南诺什么时候走远。
别了宫阁,穷尽云廊,追寻着清幽,伴着夏花百味,于昆仑山后,南诺终于找到隐秘起来的阵法,正要出声询问,须弥戒中的剑符自闪而出,向着苍茫迷雾映射九色辉光,剑阵自解。
“大大大……大!”
“喝,徐三,王虎,你们两个喝!”
南易的大笑声随风入耳,紧跟着又是摇骰子声与酒杯交碰声,三个昆仑弟子与南易已经半醉,乘着快意,根本没注意阵法解开,直到南诺走到南易背后,恍然惊醒,好悬没把手中的酒碗丢出去。
“喂,你们愣着做什么,压大压小?”
南易对此还不自知,按着骰盅,瞪大眼眸,呼吸间流露出的酒气变了花香,如助燃火油,叫南诺心底怒火燎原。
“压大压小?南易,你长本事了,敢……”
南诺的话没说完被南易拉到近前,醉醺醺的少年抬起头,张口欲言,确先打了个酒嗝,刺鼻的酒气熏得南诺秀眉倒竖,挥手将南易拍向山下幽潭。
水花轰然而起,南诺撇了眼四散逃窜的昆仑弟子,却不着急,飞身飘落潭中,等南易想好借口游上来。
约莫片刻,南易缓缓游上水面,佯装着如临大敌的模样,未待开口,被一团魔焱再度轰入水下。
“别给我说那些不着四六的借口,我来问你,方才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姐姐,我……”
南易在游向水面,乖巧的笑着,张口欲言再被南诺轰入水下,“算了,料想也没什么好话,我不想听了!”
“我来问你,方才那几个弟子都是那儿的,我得找他们师长说道说道,竟在这清净之地赌酒,若不剥了他们的皮,愧对门规戒律!”
听闻此话,正
往水上游的南易动作一顿,细细思量利弊,他们不够义气丢下自己是一条,明明说好设立阵法警戒却失信是一条,看见姐姐不出声示警是一条……
三条都是无可救药的罪状,对这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朋友南易也不打算维护,张口便说:“徐三,飞羽峰……”
又是一团魔焱落下,南诺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虽然不是从小看着南易长大,但依旧自信南易不敢骗他,弟弟讲的实话,说谎的便是那群昆仑弟子了。
身为魔界未来的储君被这样轻易诓骗,如此这般,魔界还有明天吗?
南易再度游上水面,看着姐姐难看的面色,心知上当受骗,翻手取出一枚留影符,轻轻一笑,道:“两个三个的自作聪明,真就以为别人不会留一手?”
南诺落下神识,感知着留影符中的一切影像不由轻笑,眉宇中更酝酿起凌厉之势,俨然是打算追究到底。
云霄中暗中关注事态变化的几个弟子轻叹一声,各自回宫请罚,坦白总能从宽,就算不能从宽也不能叫南诺找上门来问罪。
魔界储君被昆仑剑修带着赌酒是一种惩罚,昆仑剑修道心不定被魔界储君诱惑赌酒又是另一种惩罚,都是老手,这些事门清。
南诺收起留影符,也不急着去寻众弟子麻烦,带着南易归回魔界,在四极都天旗下舒展身形,对远空的流云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回来了,绕了个很大的圈子,一切终归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这是好事,虽然小贼不在身边,不能同他分享,可还是值得一笑。
看在他努力的份上,独去楼兰的事就暂且放他一马吧,嗯……仅仅是暂且。
钟诗涵与南离依偎着望向山巅,看着四极都天旗下的姐弟,互视一眼,浅笑着步出深宫,向着深山走去。
远眺此间景观的远不止魔皇一家,锦绣院里,随着嫡次子闭合院门,聚在一处的几个庶子同时抬起头,眼中都闪耀着苍翠辉光。
“计划得更快些了,虽然不清楚洛阳为什么没回来,但这是个机会,只若控制了南诺就能控制洛阳,只若控制洛阳我们就能到人间去,那儿混乱,温暖,弱小,是族人成长的无上沃土!”
说着嫡次子落座主位,轻笑着端起茶杯,对众人轻轻浅笑,等几位族人开口。
“谋其上,得其中,谋其中,得其下……我认为直接动南诺很难,之前她被算计,现在恐怕尚有戒心,也会有很多人盯着她。”
“很好的说辞,卫紫,继续说下去。”
少年轻举茶杯,庶子微微沉吟,道:“这个计划可能需要几个人暂时茧化,换取的是我们对钟诗涵的控制!”
“除了天宫神明,余下的种族都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抱有戒心,而且比起有人都注视着的南诺,这位深居简出的皇后实在就像是稚童的算术题。”
“不妨具体说说。”
“我们可以谋划一场刺杀,针对南离的不自量力的刺杀,扮作影魔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