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生变

　　“砰！”

　　上好的官窑白瓷就这么被砸碎了，要知道如果这种质量的白瓷就算是放到外面，至少也值个十几两银子来着，能维持一个三口之家两三年的生活。但在这里也就这样被砸碎了，而砸碎的人以及在一旁围观的都并不觉得可惜。

　　毕竟这里是大皇子的府邸，这些东西也只是算的上寻常而已，便是站在门外的仆役见到大皇子将它砸了，神色也不会露出半分的可惜，更何况，现在站在房间里面的是大皇子和他麾下的幕僚了。

　　“殿下，请稍稍息怒。”大皇子的幕僚站出来道：“事虽如此，陛下还是对殿下有所补偿的，陛下并没有忘记殿下的功劳。”

　　大皇子一拳砸到桌面上，桌面上的装着茶水的杯子也被震得晃了几晃，茶水迸出来，将金贵的楠木桌子弄的湿漉漉的。

　　“那又怎么样？便是我在兵器局经营多年，父皇一句话说夺还不是夺了？名义上说是让父皇收回了，实际上！还不是让太子的人进了！”大皇子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我知道父皇偏心，但是没想到父皇偏心至此！不过是一个死去的贱婢生的孩子！连正经的嫡子都算不上……”

　　大周的开国皇帝开国之出便使用了大量火器，后来甚至成立了神机营，一个专门使用火器的军队。成祖的时候，大周对火器的依赖进一步加重，成祖甚至凭借着火器和悍将直接将北边的蛮族打服，献上土地称臣。

　　当时的神机营算的上是所向披靡，作为提供火器的兵器局自然更是水涨船高。

　　可惜，大周的子孙后代并不是十分争气，后来的大周皇帝，没有一个能做到成祖那种程度。神机营的战力也一落再落，后来甚至还比不上林苏当时命人训练出来的募兵，更别说依赖于神机营的兵器局了。

　　等到林苏父皇的时候，更是大败一场，朝堂上一半大臣战死，后世的史书对此都避而不谈，这是大周的耻辱。

　　至于兵器局也从成祖时候的辉煌，变成如今时候的寥落，更多的时候兵器局是作为一个贪官污吏捞油水的地方。

　　大皇子原先因为军事，对于军事所牵涉的地方，都挺在意的。更何况，兵器局也算的上有些油水，毕竟还负责神机营的火器置备来着，就算现在神机营没落了，但是每年的火器还是要正常准备的，这上下一运作，每年倒是有不少油水来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来着。

　　大皇子并不在乎兵器局落在谁的手里，他只是在意皇帝这样随意将自己经营许久的东西送给林苏，心中十分不爽而已。

　　“太子说是温良恭谦，实际上他不就是喜欢讨那些文官的喜欢吗？”大皇子有些不屑，“要是皇后生下了正经嫡子，看他这个太子会不会得到那些文官们的拥护！”

　　他身旁的幕僚一笑，并没有劝大皇子噤声，毕竟现在是在大皇子府中，就算是大皇子再如何？也传不到外面去，倒是应该让大皇子好好发泄一下，毕竟最近的太子频频动作，虽然并未和大皇子正面对上，但是大皇子的憋屈也是与日俱增着。

　　“陛下将兵器局交给太子殿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幕僚道。

　　“用意？能有什么用意？”大皇子瞪了幕僚一眼，“不过让太子多了个揽钱的手段，兵器局除了这个，还能做什么？”

　　幕僚有些疑惑，“上次殿下曾经说过，有一女子想给殿下献上火药方子？”

　　听到这话，大皇子有些不耐烦了，“那是一个深闺女子，我着人查了几番，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家世方面也没什么寻常的，照理说是不可能拿出来那等东西的。想必是为了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才说了那些吧？”

　　大皇子没有明说，但是他的幕僚也清楚，大皇子是说那女子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故意那般说道的。

　　毕竟大皇子从小到大，遇到的投怀送抱的女人，不知道多少，以至于他现在有些厌烦了。

　　幕僚皱眉：“但是太子将那位女子弄到清宁公主身边，那女子可能真的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

　　“哦？”大皇子眉心竖起了一个川字，“太子将那女人弄到清宁那里了？看来那女人估计对他蛮有用的，说不定真知道什么……”

　　“殿下，还是派人接近一下那位女子吧，若是真能从那女子嘴里套出来什么，想必对殿下也有着几分好处……”幕僚道。

　　“那女子倒是不急。”大皇子摆摆手，“横竖她现在在宫中，若是真有什么所谓的火药方子或者其他东西，倒是可以谋划一下，让宫中之人和她接触下吧。若是真是个有本事的，倒是可以拉拢下，要是个没本事的，直接就给她了断吧，横竖不过一个八品的女官而已。”

　　大皇子挥挥手，“那女子究竟如何，倒是不用怎么费心，倒是这兵器局，看看能不能将太子的手指头斩断几根！就算是父皇想把这东西让给太子，也要看太子有没有能力吃下这些东西了。”

　　大皇子和谋士相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皇宫里，王公公正在给皇帝研墨，而皇帝正在练字。

　　皇帝一向喜欢练字，尤其是在遇到高兴的事情的时候，酣畅淋漓的写一副草书，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起来，虽然皇帝本人的字并不怎么样。

　　整个大周都知道，酷爱书法的皇帝本人并不擅长书法，当然，不擅长书法只是一个谦辞，事实是，皇帝写的太烂了。

　　王公公看着桌案上，皇帝写着的四个字。作为一个从内书堂出来的，经过翰林授课，并且本身书法也算的上登堂入室的公公，王公公突然发现要夸夸陛下的字，良心上好像有点过不去。

　　“王伴伴，你说，朕这字怎么样？”皇帝略微有些得意的问道。

　　见皇帝抬起头问自己这样子的问题，王公公一下子忘了刚才的犹豫，“陛下这几个字真的是有大气磅礴之象，恐怕便是书圣在世，也会给陛下一个服字。”

　　“额，谬赞了！公公谬赞了！”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角和嘴角却微微翘起，显然他很享受王公公的恭维。

　　王公公淡定道：“老奴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又岂是陛下说的谬赞？”

　　“哈哈哈！你这老东西也敢来消遣朕吗？朕的字，朕自然知道。”皇帝一笑，“也只有你这老东西敢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

　　王公公笑道：“老奴说的可是自己心里话，陛下却偏偏不信。”

　　“行，行，朕信了。”皇帝失笑，端详着自己这幅字，“将这幅字装裱好了，送给太子……”

　　“是，陛下。”王公公应道。

　　“等等……”皇帝虽然典着老脸将王公公的夸赞收下来了，但是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字终究难登大雅之堂，给这些给太子，好像有点丢脸来着。

　　想着太子给了自己那么大的惊喜，自己应该好好奖赏太子来着。见王公公站住，在等候自己的吩咐。皇帝道：“将朕内库里那幅王右军的真迹，还有上次那个琉璃国主送过来的那座六尺高的红珊瑚赐给太子。”

　　王公公咂舌，这些可都是陛下的心爱之物，虽然陛下对太子一贯宠爱，但是宠爱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吧，话说太子殿下昨日求见了陛下，之后陛下便把自己遣走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在殿中商谈了好久。太子殿下离去之后，陛下乐颠颠的练了好久的字，甚至连奏折都不批了。

　　陛下虽然算不上那种千古明君典范，但也不是惫懒之人，不批阅奏折的情况，着实少见的很，而且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大殿中大笑，王公公在殿门口都能听到陛下的笑声。

　　今日的情况好了一点，陛下将公务处理之后，又开始乐颠颠的练字了。王公公着实不懂，陛下这喜从而来，不过想必跟太子的关系不浅。

　　王公公熟练的退了下去，然后带着一班子的内侍，将东西送到太子宫中。

　　皇帝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封赏不够重，但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公布开来，不然那些东西的作用肯定要大打折扣，找个什么由头给林苏封赏来着？

　　皇帝眉头一舒，想到自己应该给林苏做些什么了，太子妃身子弱，和林苏成婚没几年便香消玉损了，如今太子妃这个位置已经空置两年之久了，是时候给太子找个正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