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红槐镇,四兴客栈。
已是午夜时分,万籁俱寂,就连客栈老板都去歇息了,大堂里只有王坤和刘奕辰两人,还有一个正在打呼噜的守夜小二,门被虚掩了一缝,因为刘勤还没有回来。
门外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却怎么也听不见脚步声。
“该不会......”王坤一脸担忧。
“王公放心,”刘奕辰倒是显得很平静,但他此时跟王坤一道在此等刘勤归来,早已暴露出他内心的担忧,可他还是嘴硬道,“以刘勤的身手,断然不会因为几个毛贼就回不来,我想他大概是跟的太远,脚程有些跟不上。”
“嗯......”王坤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那就再等等吧。”
刘奕辰点点头,转过头看向虚掩的门那边。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刘奕辰心情一振。
是刘勤回来了吗?
王坤却依然揉着他的眼睛,他这个年纪的人,熬夜实在是有些勉强,他的听力也不如刘奕辰,所以他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在那个脚步声靠近客栈门口时,却忽然消失了,刘奕辰面色一凝。
难道不是刘勤?
刘勤站在门口,看着虚掩一缝的门,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挪到门口,发现里面确实是刘奕辰和王坤之后,才毫不犹豫的推开门,“奕辰,王公,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王坤站了起来,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饿了吧?我让掌柜的在厨房热了饭菜,都在食盒里温着呢,我去拿过来过你,你先吃饭。”
“多谢王公,”刘勤朝王坤抱拳道,然后又说,“吃饭先不急,我跟着那个男人出镇子之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大事!”
刘奕辰轻轻点头,指了指长条凳,面无表情地说,“坐下说
。”
刘勤闻言,侧身坐在了长凳上,王坤却离开了座位,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要去拿食盒,刘奕辰和刘勤倒也不阻拦他,在刘奕辰的示意下,刘勤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腔,但他又瞥见桌子上的茶壶,于是不假思索的拎起茶壶晃了晃,见里面还有茶水,便直接举起茶壶,吨吨吨的喝起来。
刘奕辰坐在一旁,倒也见怪不怪了。
解决了口渴的问题,刘勤才轻咳一声,说,“我跟着那个男人出了镇子,走了二十多里地,才到了一个小山坳里,那里确实是有一股红巾贼,人数约莫有六七百人,领头的人、或者他们那群人当中,肯定有行伍出身的人,因为他们懂得在营地周围布置暗哨,要不是我离那个男人足够远,说不定我也被发现了。”
“六七百人吗......”刘奕辰面色凝重,“要是他们的目标是红槐镇,那就真的难办了,这镇子上官寺衙署的各类吏员加起来也不到百人,更不要说他们中有武力,能拿起武器的人了,现在到最近的郡城求援,没有三五天也回不来,这红槐镇连城墙都没有,很难守。”
王坤正好从厨房里拿着食盒走出,他把食盒打开,把里面尚温热的饭菜端出来,问道,“怎么?那个男人真是去找红巾贼了吗?”
刘勤点点头,又把刚刚的话原封不动的给王坤叙述了一遍。
“王公以为如何?”刘奕辰问。
“确实很难办,”王坤缓缓坐了下来,又说,“但红巾贼一般都是求财求粮,除非他们的领头人贪杀好戮,不然这红槐镇,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刘勤举起碗筷,正要动筷子,却忽然愣住了,他抬起头,面色有些苍白,“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刘奕辰和王坤异口同声。
“我为
了进去探明他们的人数,杀了他们一个暗哨......”
“这就......更麻烦了啊,”王坤叹了口气,说,“这些所谓的义军,大部分都是走投无路的乡民,一个队伍中的人,大部分都沾亲带故,否则就是朋友兄弟,你杀了一人,就算他们的头领不想进攻红槐镇,也会有一部分人反对,从而牵扯出更多人,很可能这支红巾贼就此分裂为两半。”
“要是......他们的头领足够有威信呢?”刘奕辰皱着眉问。
“那倒好办了,不过也得看这镇子上的人,是更惜财,还是更惜命。”王坤忽然笑了起来,“若他们舍不得他们那点钱,不愿意破财免灾,那就还是免不了一场屠戮,若他们肯花钱,那就只需要满足红巾贼头领提出的要求就行了。”
“那万一......他们狮子大开口怎么办?”刘勤抬头问。
“这就需要一个能跟他们谈判的人,”王坤又笑了一下,说,“而我,就擅长这种事情。”
“今夜就先休息,不必紧张,明日一早,就去通知衙署的人,让他们贴个告示,”说着,王坤就站起身来,打算上楼休息,“我觉得,星夜袭镇,他们应该还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对,”刘奕辰也点头,“你杀了他们一个暗哨,除了会引起他们中某些人的愤怒之外,也会让领头的那几个人心生忌惮,他们的营地被发现了,若是沉稳一点,就该懂得动身离开,而不是到镇子上寻仇,否则等郡城的军队一到,他们就不只是只死一个暗哨那么简单了。”
刘奕辰拍了拍刘勤的肩,也转身上了楼,“你快些吃完,早点休息,我待会会告知王公,让他们夜里警醒些,这样就算那伙红巾贼夜袭,咱们也不至于在夜里被人用刀抹了脖子。”
“虽然,他们不太可能来夜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