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秦岭只是单纯的喜欢,可日渐长大,这单纯的喜欢日积月累,变成一份厚重的爱意,哪怕现在的小花变得不像从前,可不管小花如何变,在他心中始终如一。
他不再说话,幽幽叹息一声,他虽没有武功傍身,可以丁三的轻功想是不会耽搁时辰。
他转头正要吩咐丁三,却在黑暗中见到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走来,他一惊,却听那人笑着挥一挥手中的拂尘在瞬间就移到他面前。
“哟!这位公子可不就是秦家二少爷么?”
“你是谁?”丁三充满警戒,虎视耽耽的盯着那人,“我从未见过你,你怎么认得我家二爷?”
那人笑笑:“秦家二少爷德名远播,谁不知道,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东沟村桃花庵里逃出来的观主卿如尘是也。”
秦岭心里一咯噔:“你可有事?”
“哦,没事,贫道只是肚子饿的睡不着,想出来找点吃的。”
“我们这里没吃的。”丁三冷声。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对食物向来不讲究,哪怕是颗米粒子也好,可以塞个牙缝什么的。”
秦岭蹙眉看他,并未再说话他,丁三喝斥道:“连一颗米粒子也没。”
“秦家二少爷还没说话,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哩。”卿如尘将手中的拂尘不客气的往丁三头上一打,又看向秦岭道,“都说秦家二少爷有颗菩萨心肠,难道忍心看着贫道饿死也不肯赏口饭吃?”
秦岭淡声道:“此时实在不便,还请观主谅解。”
“唉!传闻总是这么不可信,什么菩萨心肠,以贫道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竟然见死不救。”
丁三已忍无可忍,伸手就想抓住卿如尘将他扔远,谁知卿如尘身子微微一移,丁三只从卿如尘破成布条状的道衣上撕下来其中的一根布条。
“喂!撕烂贫道衣服,赔!”卿如尘冷了脸色,直接伸手。
“你这衣服本来就破,赔什么赔!”丁三更怒,却也不敢轻易出手,今晚的事事出有异,这道士也怪异的很,竟然出现的这么巧。
卿如尘将破成布条的蓝衣服一条条的缕了缕,埋头缕了半天,只道:“原来正好一十六条,如今少了一条,不能成这吉利双数,赔十两。”
“观主,十两银子可以买你这种衣服很多件了。”秦岭神色平静,却也不想与这疯道士再过多纠缠,转头对着丁三道,“丁三,去包袱里取十两银子给这位卿观主。”
“谁说十两银子,贫道说的是十两金子。”卿如尘将手中的拂尘又对着丁三的脸拂了一拂。
丁三不耐烦的一挥手,手指正好缠到拂尘上,他奋力一甩,扯下几根拂尘上兽毛制成的线。
“囔囔囔……”卿如尘皱着眉很是心疼的从丁三指间拿出几根白线,举在秦岭的眼前晃了晃叫道,“还弄坏了我的拂尘,再加十两金子。”
“你这不是抢钱吗?”丁三愤怒道。
“哦,贫道怎么可能是抢钱,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从来不抢人家钱,是你弄坏了我东西我才找你赔的。”
“观主,赔可以,但你这是讹诈了。”连一向平和的秦岭也忍不住呈出烦耐之色。
“什么?”卿如尘弯月般的眼直瞪的快竖了起来,声音却还是一样的温温吞吞,“你敢说贫道讹诈,我这个人很老实的,从来不会讹诈别人,你若能不花一两金子把贫道的衣服和拂尘恢复的和原先一模一样,贫道一子儿也不要你的。”
“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待人一向宽厚的秦岭,此时已有种忍无可忍的想法,恨不得把这个臭道士痛打一顿,可多年的修养依旧让他的脸色保持在端和的位置,哪怕带着烦难之色,也还是端和的。
“秦家二少爷实在是误会贫道了,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从来也不刁难别……”
别说秦岭和丁三被纠缠的受不了,就是夏花听到卿如尘如苍蝇般嗡嗡,偏还慢慢吞吞不温不火声音就头痛,早趁夜色正浓,迈开两腿飞也似的朝着树林深处隐去。
山上刮起一阵西北风,吹在人身上夹杂着一种冬的凛冽,漆黑的山林里,夏花的脚步声很轻,轻到偶而可听见几声脚踏落叶的沙沙声。
天空有一轮弯成月牙的上玄月消然浮现,月光很弱,弱到不足以点亮天空,你抬头看去,恍若以为那只是一圈浅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朦胧银色,像银河里划过的一道流星。
各种鸟儿和野兽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更显清晰,时不时的发还出几声猛虎的低吼声,夏花心头一喜,运气不错,这山林里竟然真有大老虎,如今这年代可不像现代,老虎少的几乎要绝种,猎杀老虎是犯法的事。
平常想见到老虎也只能在动物园,那是一群丧失了自由和天性,只供人游赏的老虎。
其实被圈禁在笼子里的老虎是可怜而可悲的,人类何尝不也是可怜而可悲的,在利益和权势面前丧失做人的本性,他们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可以主宰整个世界,最终作茧自缚毁灭的是自己。
在这个世人,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丧尸变异兽,恰恰是人心。
“嗷呜……”一声狼啸传来,夏花转头一看,不远处,一大团白色急奔而来。
“大白……”夏花欣喜的停下了脚步。
“嗷呜……”大白兴奋的一下扑到夏花怀里,因身子太重,差点把夏花扑到在地。
“大白,要懂得怜香惜玉嘛!”夏花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伸手在大白的头上摸了一把。
“嗷呜……”大白一双绿盈盈的眼充满温柔的看着夏花,又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夏花手上舔了一下。
“好痒,你个死大白。”夏花嗤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大白柔软厚实的绒毛。
耳边传来几声幼狼的叫声,这当中还夹杂了另一只陌生狼的呼吸声,她心中微一惊,但从小白们欢快叫声看来,那头陌生的狼似乎与它们很亲近。
“嗷呜……嗷呜……”几团小小的白色身影像个白肉球球似的朝上爬了过来,一起绕到夏花身边又蹭又舔。
夏花满意的看了一眼小白们,欢喜的蹲下身子任它们在怀里打滚。
“嗷呜——”那一声陌生而尖锐的狼啸声传来,夏花抬头看却是另一条雪白的狼正悄然立在黑暗之中,瞧其身形比大白还大上一圈。
“嗷呜——”大白转头呼唤,那头大雪狼纵身一跃便跃到大白身边。
夏花看向这头陌生的雪狼,只见它头顶处有两三道长长的裂缝将雪白的皮毛分割开来,好像曾经被摔裂颅骨般,叫人瞧的怵目惊心。
夏花深知狼是一夫一妻,终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瞧着大白和这头大公狼相亲相爱的模样,不用说是大白的老公回来了,只是不知它经历了什么,摔成这副样子还能活,真是奇迹了。
与大白一家短暂而温馨的相处之后,夏花踏上了前往温泉池的路,这一次,她不是孤身一人,大白选择留下来陪着她,而小白们则欢快的跟着狼爸爸先回狼窝去了。
夏花想着,当初她救大白的初衷不过是想有朝一日剥了它们的皮换银子,而如今,大白也通人性似的知道她一个人行走在暗夜的山上不安全,特意的护送她,她心情复杂了许多。
月色凄凉到了有还不如没有的地步,暗夜里整个山林是一片骇人的萧杀之意,幸亏夏花黑暗中也能如同白日,脚下步履并未有半点迟慢,越靠近温泉池,她反倒脚步越来越慢了。
她没有闻到半点属于萧绝独有的香气,或许离的越近,她越是害怕自己要扑了空。
大白温顺的跟着她一步不离,夏花几乎可以看到那一大片枯萎的草地和密林,那里还残留着大战后余留下的颓败。
终于,就差一步之遥,她就可以望见那一片冒着热气的温泉池了,一个女声悠然传来,那样轻那样柔,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阿绝,你如何会伤的这样重?那一晚你何必要跟那个女童纠缠?难道是她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