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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故 人

逍遥行之逍遥宫主 十一鸾 6255 2024-11-16 03:33

  寝宫内外瞬间沉静下来,众人皆瞠目结舌望着慧清。

  君惟明看看纪悠然又看看君海棠,心道难怪自己当初总觉得纪悠然眉目有些似曾相识,原来她和海棠竟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君天义面色微变,怔愣的眼神缓缓移至身前。他轻轻将纪悠然翻过,只见鲜血肆流之下,她已面如金纸,眼见出气的多,入气的少。

  他面带疑惑盯着慧清,“她是我女儿?”

  慧清已慌得六神无主,跪在一旁泪水涟涟,语无伦次说着:“我把她生下来,从小带在身边,可从没告诉过她父亲是谁,你又不要她,我只能让她和我一起在峨眉……”

  峨眉派这下更是哗然,只因慧清太过惊世骇俗。她身为峨眉掌门不但破戒生女,而且竟是和武林的大对头魔教教主有所纠缠。

  以上情形尽数落在偕静凡一同前来的慧明眼里,她低念了声“阿弥陀佛”,退却一旁,示意峨眉弟子静观其变。

  看慧清的神情表现,君天义心知此事不会有假,他忙用手掌抵住纪悠然背心,缓缓输入内力,只盼能将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不一会,纪悠然身子开始摇晃,眼皮亦微微抖动,君天义知道有戏,手下内力愈加催得足。

  慧清痴痴望着君天义,眼里说不出是伤心抑或痛苦,“我是瞎了眼,才会被你的甜言蜜语所骗。当初你身受重伤那都是假的吧?全都是为了骗我偷取峨眉血神丹才演的好戏。”

  众人恍然,这血神丹乃是峨眉镇派之宝,一颗便能接气续命,起死回生。据说练武之人若服用,还能功力暴增。此前武林中人人向往,只是碍于峨眉如宁师太武功高绝,血神丹又珍贵稀少,仅有少数人能受她赐药。二十年前峨眉派的血神丹竟然尽数为人盗去,震惊天下江湖。如宁师太疑是魔教所为,于是率峨眉上下追击魔教至祁连山,双方恶战一天一夜,死伤惨重,却始终未能查清。只是众人都没想到,原来当年血神丹被盗,竟是峨眉内贼做的好事。

  慧明厉声喝道:“慧清,你可知罪?”

  慧清茫然回头,这才发觉众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她哧哧一笑,“既然我不小心说破,那便没什么再好瞒的了。”不禁悠悠回想当年,君天义玉树临风,俊美异常,自己只不过是个蒲柳之姿的出家女尼,又怎抵得过他一番甜言蜜语。

  “我那时被鬼神迷了心智,竟然潜入师父房里将血神丹偷出来一颗,只盼能救活你的命。可你吃了后,还假装这里未痊愈,哪里还有碍,让我再去多偷几颗。我害怕事情败露被师父责罚,自然不敢去,谁知道你……”她忽而住嘴,苍颜上竟微染了些许绯红。

  便是那繁花似锦的时节,后山溶洞里亦是馨暖如春。他忽地从后将她抱住,低头咬住她的耳垂,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她耳中吹气,“好姐姐,你就依了我吧,你若能帮我拿到血神丹,我定会疼你一辈子……”他的手在她身上轻揉慢捻,令她浑身打战,脑子浑浑噩噩,一身的武功更是全然忘记。已不记得他是怎样除却她的全身衣服,亦不记得他是怎样将她放在洞内干草堆上,此后二十年来,她唯一能够回想起的,只有他缠绵的情话、火热的躯体,以及狂肆又甜蜜折磨的动作。

  峨眉众人面面相觑,却都羞惭低头。慧明红着脸斥道:“孽障!孽障!那你便不顾后果将血神丹都偷给他了?”

  慧清叹道:“他乔装成尼姑模样跟我前去,我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到了师父房内,我刚打开血神丹的药瓶,却被他一手夺去,仰头将余下的血神丹尽数吞入腹中。”慧清默然,她早该明白,她不过是他利用来盗取血神丹的棋子罢了。当时她看闯了大祸,若被发现定然重责难逃,于是央他带她走。他却安抚说先回去办点事,过两个月定会来接她。

  只是两个月过去,他依然没来。而她察觉自己竟然有了身孕,师父又发现血神丹被盗。那时的日子,她便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待到师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疑是魔教所为,峨眉举派而动,直追魔教至祁连山恶战,她才又一次看见他。那时她的身孕已四月有余,宽大的法袍勉强遮掩,迟早会败露。于是她只盼他能将自己接去,不料他非但装作不相识,更令手下有意将她劈落山谷。

  “幸亏陡坡壁崖下小树颇多,我死死抓住才得以活命。悠然这孩子也是福大命硬,我在祁连山脚待了四个多月,以野果野兔为食,早产生下她这才重返峨眉。当年我吃尽了苦头,生完孩子后全身骨头便如散开了一般,大病一场几乎不能下地。这便也不算了,可怜的是我的女儿,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能相认。”慧清说到后面,转头望着君天义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竟是和逍遥宫主双宿双飞。原来你当初招惹我,便只是为了血神丹。君天义啊君天义,你害我和我的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你说我该不该向你和崔雪莲那个贱人讨回来?”

  君惟明心道,二叔说君天义离家数年后再次现身,内力却深厚异常,看来便是这血神丹之效了。

  君天义默不作声,缓缓收回掌力。

  方才纪悠然虽人还未完全醒来,但慧清所说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听进了脑中。此刻她悠悠睁开眼,泪水早已划满双颊,“师父,你……你是我娘?”慧清欣喜得热泪纷落,抱起她哽咽道:“是,娘在这里,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在场众人无不唏嘘。

  君惟明心中凄恻,亦对纪悠然隐隐怜惜起来。君海棠早眼眶发红,心道,她是我同根共脉的姐姐,如今这么可怜,日后自己定要好好将她照顾。

  宋幕浩摇头道:“君天义,你不惜用其中一个女儿的命要挟以取藏宝,如今又用另一个女儿来护自己性命。为父如你,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当初与崔雪莲决裂时为她的玄天逍遥气所伤,几近走火入魔。以至于十几年来再无法繁衍子嗣,这也可算是你应得的报应。”

  慧明叹了口气,严声责问慧清:“师妹,那我问你,师父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慧清冷笑道:“我一心练武,待有朝一日任了掌门好统领本门弟子杀尽魔教,以报我当日之仇。可师父非但不想传位给我,还对我起了疑心。君天义临走前曾留下逍遥宫的毒药一瓶,我便一不做二不休,也好让逍遥宫的人不得安宁。”

  至此,当初峨眉的那段公案,所有疑团尽数解开。

  林渊等了这许久,不耐道:“你们的旧事已清算好,义父再不给个答复,休怪我和宋长老手下无情。”

  宋幕浩得了林渊的眼色,再次上前欲朝君天义击掌而下,才微微举臂,他忽然感到小腹处炙火如焚,热气滚滚上涌,竟然全身酥麻刺痛,即刻坐倒在地。他正惊疑万分,却见林渊微笑抛来半颗药丸。宋幕浩眼角抽动,死死盯着林渊,“你……”

  “宋长老武功高强,私心又多,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只要宋长老听令于我,那半颗解药日后我定当奉上。”原来林渊早就对宋幕浩有所防备,难怪他有恃无恐。

  君天义原本在一旁导气归元,此时忽睁开眼上下打量林渊,“不错,有手段,有计谋,却是个能做大事的人。若非你今夜逼宫,日后我的位子传给你也说不定。只是你既做出这等事来,便再饶你不得。”

  林渊不以为意,却道:“义父言传身教,当年怎么对付自己妻女,孩儿自然有样学样。你从小便喜欢大哥,对他的教导无微不至,又何时对我器重过?”

  听林渊暗讽自己当年作为,君天义哼了一声,转头对林涧道:“你俩兄弟同为我的义子,品性才干却相差甚远。大郎,你武功、政务才能都比林渊高出不止一筹,可惜便是心肠太软。当年你的腿是怎么弄残的,你我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到如今他都将你逼成这样了,你还这般忍气吞声?”

  林渊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君天义所指何事,“这么说来,义父早已知晓了?不错,当年大哥失足落山致残,便是我干的。若非如此,义父怎会注意到,你还有另一个出色的义子呢?”

  林涧听了却面不改色,仿佛他早已知晓答案。君天义摇摇头,“大郎,我是看不穿你,你明知林渊害你,还不声不响由他乱来。你的腿明明能治好,这么多年却不肯让人医治。你爱纵容他,不想他却对你如此绝情。你们两个之间这点小伎俩哪能瞒得过我的眼?我君天义的后继者,须得是有魄力能干一番事业的人。我便冷眼看着你二人如何自处,绝不插手。只是大郎啊大郎,你纵然一退再退,他却不会就此心软。”

  林涧此前一直闭目运气,力图冲破被点的穴道。他听了君天义的话后浑身发颤,深吸一口气,却笑道:“义父,并非我不肯喝那些汤药,我若从一开始便乖乖喝了,这么多年下来,我那两条腿可真是废了。”

  林渊一怔,冷冷道:“大哥,做残废有什么不好?这样你我兄弟还能和睦相处。你从小就疼我,长大了却为何要来拦我的路?我买通你身边的魏伯,在你的药里做下手脚,也仅仅是不想让你治好残疾而已。你是我亲生大哥,我自然不会害你性命。”

  他此番言论说得仿佛理直气壮,在场众人却惊诧至极,只觉匪夷所思。

  君惟明暗自摇头,心道,看来我对林渊当初背叛一事无须耿耿于怀,他连自己亲生大哥都如此陷害,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君天义点点头,对林涧道:“看来你还没蠢到家,只是今夜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坐着不肯起来么?”他话中有话,听得林渊一愣,慌不迭退后了两步。

  宋幕浩铁臂暴长前抓,却被林涧一掌击破。林涧暗自运劲许久,终于将穴道冲破。林渊欺他轮椅已失,不能随意移动,暗使了眼色让月影阁六杀手上前,并对君惟明和白栖梧警告说:“莫轻举妄动,别忘了海棠还在我手里。”迫使二人立在原地不动。

  林渊方要转头,耳后罡风肆流,已有人欺近身侧。他只觉眼前一花,四肢随即痉麻,不由自主放开君海棠,紧接着喉头大紧,已被人捏在手里。他抬眼目光对上一双黑璀如星的眸子,惊道:“大哥,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林涧好端端站在身前,又哪里像是残废的样子?

  今夜异状频生,众人已看得震惊连连。

  林渊大骇,“大哥,原来你已偷偷将腿治好。”

  林涧望着他淡淡道:“渊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聪明。当初发觉自己的腿时好时坏,我早就起了疑心。只是我万万没料到,竟是我自己亲生弟弟下的手。”他清眸旁扫,正好对上君海棠惊诧的目光。

  君海棠冷冷瞪着他,“林大公子在沙漠里扮得真好,这般骗我,真是够威风,够英雄。”她心中恍悟,原来那日在流沙海里看到的影像不是幻觉,亦不是梦,她若那时神志清醒,便会早该明白。

  林涧被她窒得几近哑口无言,只得苦笑,“我若不这样,你那时还会理我么?”手下不觉已松开些钳制,林渊猛咳一阵,却道:“你既早已知道,为何不告诉义父?”

  林涧深望向林渊,“义父早有训导,教内弟子若相互倾轧,依教规必诛。我念你是我亲生弟弟,将你所作所为通通瞒下。其实我的腿多年前早就好了,平时压住腿部气血装作不能行走的样子,只不过是陪着你把戏演下去罢了。因为我心中明白,若我腿脚恢复正常,你定会再寻时机下手。”

  众人听到这里,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在君天义父子三人身上来回逡巡,皆心想,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三父子竟是一个比一个手段毒辣,老奸巨猾,更是能忍非常人能忍之忍。隐隐间,众人大半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背脊发凉。

  君天义冷笑数声,“大郎阿大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那你为何现下又改变主意呢?”

  林涧淡淡一笑,嘴角那抹弧度却无尽凄凉,“这么多年来,其实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我念兄弟情分,可旁人却不肯手下留情。”他精厉目光落在林渊身上,“渊弟,你背叛焚天教,谋害义父,便是兄弟情分再大,我亦不会饶你。更何况……”他转头望向君海棠,目光放柔,“更何况我也不想将海棠让给你。”

  林渊哀嚎求饶,但林涧如今心意已决,丝毫不为其所动,他缓缓举起右掌。宋幕浩生怕他杀了林渊自己体内的毒解不了,便飞身朝林涧扑来。二人双掌相对,彼此身形一震。林渊趁此脱了身去。

  月影阁六名杀手见势不妙,卷了长剑欲取君海棠,君惟明跃了上前,和她并肩迎战。

  白栖梧在一旁注意到林渊偷偷向外潜走,便冷笑一声:“还想逃?”疾步点纵数番,横挡在廊下。他轻功卓绝,武功修为和宋幕浩等人不相上下,林渊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林渊只觉眼前漫天笛掌,身周去路全被堵死,他冷汗涔涔,心道:“此番我命休矣。”眼前绿光耀闪,白栖梧的青笛已从天劈落,力逾千斤。

  斜侧里忽然划过数道银光,两把薄薄的柳叶刀横插进来,恰恰架住了青笛。林渊死里逃生,颓然坐地,瞥见前来救助自己的人,他不禁大喜,“多谢崔姑娘。”

  白栖梧不认得崔凤仪,只觉她的样貌说不出的奇怪,隐隐透着些熟悉感。他疑道:“你姓崔?你是谁?”

  崔凤仪不答,两片柳叶刀上下翻飞,如落叶盘旋飘舞,转瞬间刀辉疾闪,幻成无数光影。

  那分明是由逍遥宫的秋风落叶掌变化而成的刀法,白栖梧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使的是逍遥宫的武功?”

  廊外正和月影阁杀手缠斗的君海棠叫道:“白长老,她是月影阁的人。”

  “逍遥宫很了不起么?我师父一到,今夜在场的所有人众,都必死无疑。”崔凤仪阴阴一笑,刀刃在白栖梧身畔盘绕翻飞,“嘶”的一声,已削落他的袖子一角。

  白栖梧冷笑,“是么?那我便先解决了你这小喽啰。”双腕骤抖,暴长了手臂疾点。他手中的青笛瞬间幻化无形。崔凤仪只觉眼前暗风狂卷,数不清的灰影铺天盖地而落。她惊骇求救:“师父!师父!”

  “哧”的一声破空而来,白栖梧手中青笛本已戳到崔凤仪额角,却忽然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道从笛身传来。他持握不住,下一瞬,青笛已脱掌而飞,激射到一旁的廊柱中,几乎全根没入。

  白栖梧大骇,一瞬间心中竟恐怖得发毛。来人究竟是谁?这份内力,便是当年崔宫主在世,也不过如此。

  湛湛红光中弥漫着隐隐青烟,连西挂苍穹的淡月此刻亦染上了妖娆绝媚之感。

  “白凤……你不能杀她……”

  轻如丝、柔若水的声音在寝宫上空响起。众人只觉得这妩媚的嗓音似在极远处飘来,又似在自己耳边轻轻诉说。

  白栖梧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白凤、白凤……只有一个人会这般唤他。

  他,可是在做梦?

  而正在一旁导气归元的君天义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极目处的暗夜天空,似有所悟。

  一时间,众人惊的惊、疑的疑,迷的迷、醉的醉,竟通通收了招式驻足仰望。

  月影阁杀手倏地跃开,携起崔凤仪一同退至宫门前。

  一道淡色身影袅袅飞起,轻轻立于宫墙之上,其姿绰约,其态清媚。远远望去,妖娆焰火自后衬着她的素衣纤体,其影更显柔娆嬛嬛,让人疑似月下飞仙。

  忽而一袭长缎激飞投落近处,便如凌空搭起的玉桥。那条淡色的身影翩然而起,踏着玉桥飘飞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随着来人飘近,她的眉目渐渐清晰。众人仿佛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那般,都睁大了双目,呆呆注视着那翩然而来的身影。

  她云鬓浸墨,黛眉笼烟,媚眼如淡月轻染,玉颜似薄霞微晕。君惟明心中怦怦直跳,眼前之人,不正是活脱脱从画里走出来的崔雪莲么?

  君海棠怔怔而望,早已忘了此时身在何地,脚下亦不知不觉踏入中庭,缓缓迎向来人,泪水滚滚而落:“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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