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慕容轩和铁衣卫奔来，湖面上已复平静，却哪还能见她二人身影。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作声不得。

　　慕容轩心虚瞧了远处的君惟明一眼，低声问：“海棠姑娘可是君大哥未来夫人么？”说不得自己须跳下去救人了。

　　众铁衣卫听了，个个面露微诧，略感尴尬。萧无剑忙说：“公子千万莫误会，海棠小姐是少主同父异母的妹子。”

　　此时，原先溜走的万里春去而复返，笑吟吟踱来，一改方才落荒而逃的狼狈样，“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看你们还能折腾多久。”

　　他话未落音，林边小道已闪出林渊和尹耶奇，他们身后更有一拨拨魔教弟子涌来，密密麻麻百余人形成个半圆，将岸边众人围在当中。

　　铁衣卫早分开两边四人一组，八把弯刀齐齐出鞘，白光闪闪，让人逼视不得。

　　紧靠岸边之人忽惊疑出声，对着湖面指点，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扭头去看。只见有一片湖水翻腾不休，时而鲜红泛起，时而白影闪现。

　　有魔教弟子人心中暗想：“莫不是那湖底养了什么怪物，要放出来对付我们？”众人摸不着头脑有些忐忑，渐渐散开。

　　慕容轩和铁衣卫则趁此慢慢退到岸边，随着众人的惊呼，翻滚的湖面平复，一股鲜血却冒涌上来，在清碧湖面上慑目惊心。

　　慕容轩脱口叫道：“海棠姑娘。”这一声不但把林渊和万里春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连在竹林顶端正与莫潇湘交手的君惟明亦向后一纵，叫道：“莫大公子且住。”

　　莫潇湘愤然道：“又有什么事？”收了剑，飘然落地。

　　君惟明疾奔至岸边大石上，见得湖面上的缕缕血流，不由得心焦如焚，冲着那片湖水大声叫：“海棠！”

　　湖面忽又波动，哗啦啦几声，方才那鲜血荡漾处，湿淋淋地冒出一个红衣人。方才还媚态横生的血手乌羽凤，此刻在众人惊异注视下狼狈不堪地爬上岸。

　　莫潇湘皱眉道：“乌大妹子何故如此？”

　　乌羽凤绷脸咬唇一言不发，恨恨地朝湖里瞪去几眼，忽然哎哟一声捂着左肩坐下地来。她身着艳红纱衣，唯有靠得近之人才能发现，她左肩一处有汩汩鲜血流出。万里春伸手欲扶，不想她已攀着莫潇湘的手站起身来。

　　未几，湖面又自波动，一条白色的人影破湖而出，浪花四溅。将离水面的刹那，那人纤足轻点浪尖，又自拔高丈许，旋身落在大石另一头，俏然而立。

　　原来方才君海棠见在陆上奈何不了那金蚕丝手套，故意将乌羽凤逼入湖里。她长年在翠寒谷内的湖里嬉戏，水性极佳，一入湖中便如鱼得水。

　　乌羽凤闭气功夫本就一般，在水中与君海棠缠斗一时，早已支撑不住蹬腿上浮，终于在临出水之际被匕首刺中。

　　君惟明扫视君海棠全身，见她毫发无损，心中一块大石方落下。但下一瞬，他目光转深，眉头大皱。时值初夏，人本自穿得少，君海棠身上又非丝即纱，被湖水浸过后尽数贴在她肌肤上，曼妙玲珑曲线一览无余。她人立在大石高处，底下双方人马都看得一清二楚。除众铁衣卫或转头或垂目外，其余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游转，流连不去。

　　君惟明面色已泛青，低声含怒道：“女孩子家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三两下除了自己外衫披在君海棠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君海棠却咯咯一笑，“我又没甚损失，要吃亏也是他们，看得见、摸不着，气也气死了。”

　　君惟明被噎住，气怒半晌，瞪着她低低喝骂：“胡说八道。”伸手抱她跃至大树枝干上，“先歇着，等下再来帮忙。”

　　底下兵器交错、呼喝声此起彼伏，众人已开始动手。

　　君惟明纵身跳落，几个魔教教徒举刀迎面砍来，忽然一个青影飞闪而至，喝道：“这人我来对付，你们都不许插手。”飞踏间竟然将那几人踢翻一旁。“君惟明，你我方才未分出高低，如今继续。看招！”

　　君惟明无奈，见莫潇湘招招紧逼，只能与他斗在一起。

　　而尹耶奇身形刚动，楚无痕等四名铁衣卫便迎上前将他截住。尹耶奇一爪朝斜侧的荆无行掷出，吼道：“好，尹某便来领教下铁衣卫有何本事。”

　　荆无行侧身举刀去迎，寒铁利刃相交，火星迸溅，爪上力道大得出奇，他被压得就地一滚。

　　许无常和孟无羁已分左右绕至尹耶奇身后，两把弯刀分别朝他小腿、后腰砍去。尹耶奇听得风声正要前跃，楚无痕却迎头跃上，疾刺他前胸大穴。

　　尹耶奇只觉身前身后毫无避处，心中大叫：“铁衣卫果然邪门！”肩上已是中了一刀，衣裂血流。

　　林渊则是被慕容轩缠住脱身不得，铁笛却不敌慕容轩的一双肉掌。方过十余招，林渊已有些吃不消，不禁朝岸边叫：“万长老快来助我。”

　　万里春忙飞身过去，口中大呼：“乌大妹子好好静养，莫再动手。”

　　乌羽凤却不服气怒道：“不劳阁下挂心，我好得很。”忽见岸边树后有白影闪动，看样子不是自己教中之人，她眼内寒光骤闪，扑上前去，五指暴长直取那人心口。

　　树后那人惊呼一声，呆呆看着胸前袭来的血手，竟忘了闪避。

　　树上的君海棠认出那人正是君惟明的贴身丫鬟千叶，白绫骤出，定住乌羽凤鲜红五爪。随即又出一绫，将千叶卷上树来。

　　千叶回头望见一张明丽无双的面容，不由一呆，不远处楚无痕的声音传来：“多谢海棠小姐。”

　　乌羽凤在树下放声骂：“又是你这丫头。”

　　一旁石上正和君惟明斗到妙处的莫潇湘却喝道：“乌大妹子有伤在身，退一边去，莫再生事。”

　　乌羽凤也知自己不可伤君海棠那丫头，便远远行开。

　　万里春早替过林渊与慕容轩斗在一起，一扇二掌，呼呼风声中倒也难分胜负。林渊趁此机会退到一边对两个教徒耳语。

　　场中的萧无剑等铁衣卫被围住，饶是他四人配合无隙杀了众多魔教弟子，但后面却源源不断有人涌来。忽而萧无剑叫一声，其余三人退到他身侧听低语两句后，又自散开。

　　冷无心和萧无剑各自取长索捆在自己腰间，长索的另一头由花无易和张无鸿抄在手里，眼见魔教围来的圈子渐小，萧无剑大喝一声：“飞影旋刀！”语毕他和张无鸿一齐矮身蹲下，冷无心则回身踏在花无易架好的膝头，飞身纵起，宛如大鹰猎猎扑向围上来的魔教教徒，瞬间已将最前那几人劈得血肉模糊。

　　场中心的花无易则将长索一头稳绞臂上，以自己为圆心转了起来，将长索另一头的冷无心拉得绕场飞旋。冷无心手中弯刀不住挥舞，所到之处无不鲜血飞溅，惨叫连连。二人配合飞旋两圈，最靠里的魔教弟子被绞杀了数十名。其余人被这飞影利刃所慑，不由惊呼退开半丈。

　　冷花二人稍歇，萧无剑又自跃起，使出同样飞影旋刀的手段，这回旋绕的圈子更大、速度更快。魔教众人招架无能，损兵折将之余，人人皆胆战心惊走避，再也不聚成圈子。

　　萧无剑一声喝令，四人收起长索，举刀并肩向魔教弟子击去。魔教人多，只等四人战到力竭，便要一拥而上。

　　此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远远传来，“看情形林二爷胜券在握，哪还需小爷相助？”

　　一排排弓箭手自竹林那头快速掠来，人人玄色轻衣，外披银甲。间中一名金冠束发，轻袍缓带的翩翩少年公子，由两名年长的护卫拥着漫步行来，正是瑞王府小王爷江辰。

　　林渊大喜，“小王爷快来，铁衣卫厉害得紧。”

　　君惟明架过莫潇湘的一劈，忽道：“莫大公子住手。”

　　莫潇湘知他何意，却说：“今日我焚天教有备而来，定要灭了君家堡方罢休。我劝你还是安心跟我分个胜负，即便命丧我手，也总比死在乱箭之下的好。”剑招又自盘旋，步步逼近。

　　君惟明忧心众人安危，哪肯跟他再纠缠，忽地闪身将冷月剑倒转，暗自运力。那剑“哧”的一声如流星激射，没入树干。

　　莫潇湘见他弃剑，惊怒道：“临阵逃脱？还是不屑与我比下去？”

　　君惟明聚起全身功力在身前封架起一道气墙，目光灼灼，“君某的家人兄弟正处生死边缘，君某定当与他们并肩作战，同生死共进退。莫大公子若要继续，大可与其他人同上。”

　　莫潇湘被他推来的掌气逼迫，跃起勾身树枝上，“君少堡主剑法虽非顶尖，内力却着实不错。”

　　君惟明抽回冷月剑，“过奖。”心中明白莫潇湘既不屑与林渊为伍，如今绝不肯乘人之危。只是少一个莫潇湘又如何？千算万算，他竟未料到江辰带着弓箭手大张旗鼓入堡。

　　尹耶奇叫道：“莫大不来么？”

　　林渊微皱眉，果然听到莫潇湘愤然说：“尹兄，莫某心性你又并非不知。怒不奉陪了！”说罢，飞身已去得远。

　　君惟明环顾四周，低声对众人说：“彼时若飞箭猛厉，说不得要跳湖游出堡去。”

　　“放箭！”随着江辰一声令下，铁箭如暴雨倾来。

　　君惟明将冷月剑在身前狂舞成网，拨挡住飞来的利镞，喝道：“铁衣卫结阵！”众铁衣卫滑步成圆，将君海棠和千叶牢牢护在当心。

　　林渊大惊，正想喊江辰停手，但见君海棠被君惟明等人护在当中，他眼珠一转，却不发话。

　　飞箭铺天盖地，君惟明百忙中心道如此支撑不可长久，他瞄了一眼对方，忽起一念，“无剑、无心，替我挡箭！”二人会意，抢在他身前，随着君惟明高跃起，二人亦蹿上半空为他拨落疾飞而至的利箭。待二人落下，君惟明已地旋身借助枝干反弹，闪电般向江辰扑去。

　　江辰瞪着君惟明凌空飞来的身影，丝毫不显惊慌。却急坏了瑞王府两大侍卫，他二人紧护江辰，喝令百箭调头射去。

　　一时间箭雨愈密，半空中的君惟明却运起全身功力，一手疾拍，一手舞剑，其身周仿佛有一股无形气壁，飞箭到其近处纷纷坠落。

　　转眼间君惟明已飞至江辰身前，箭手怕伤及自家小王爷，停手不敢再射，仍以箭尖遥遥相指。

　　瑞王府两大护卫变色急跃上前，与君惟明缠斗。

　　江辰被君惟明扑得落地，起身后却对眼前的恶斗不以为意。此时身后被一人撞上，他不悦喝道：“何事惊慌？”

　　那人神色闪烁，上前附在江辰耳边低语一句。

　　江辰头猛然侧头，“穆护卫可看清楚？当真是他？”

　　那护卫躬身，声音里笃定不疑，“属下与他过了一招，辨得分明，千真万确是他。”

　　正说间，一群乞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随即与魔教众人动起了手。有人惊骂道：“君家堡里无奇不有，叫花子也冒了出来。”

　　这一下形势又变，众人相顾对望，皆大感诧异。

　　江辰眯眼想了会，忽诡异而笑，“他插手来管，我求之不得，自然要卖他面子，只是这次被我逮到，哈哈，以后他还能一跑了之么？”

　　他不知想到甚么妙处，竟眉眼带笑，“点齐人马，我们走！”

　　穆护卫即刻高声下令收队，林渊惊怒不已，飞身抢到江辰身后，“小王爷怎能出尔反尔？何况瑞王与教主之约……”

　　瑞王府两大护卫已舍了君惟明，不动声色拦上前。林渊无法，止步再叫。

　　江辰转过身来轻笑，“并非小王出尔反尔不帮你，只是既是那人出手相管，小王也无能为力。即便我父王在此，亦是同样反应。且恕小王少赔，告辞！”

　　林渊被话堵得大愣，翻来覆去想不通江辰口中所说的那人是何方神圣。此时岸边形势已然不同。铁衣卫慕容轩得乞丐们相助，虽未就此占上风，但魔教要取胜已是不易。

　　一个灰褐身影飞闪而至，正是丐帮长老许浩川。君惟明又惊又喜，“今日得长老及丐帮兄弟相助，君某感激不尽。”

　　许浩川笑道：“西楮魔教如此猖狂，丐帮亦不能坐视不管。只是闻讯匆忙，所来帮中弟子不多，今日唯恐恶战一番。”说罢投身混战中。

　　林渊努唇发号，尹耶奇和万里春闻声齐齐攻来，君惟明不敢怠慢，紧转利刃亮起剑花，挡过左侧削来的铁扇，即刻右甩去隔那破空而至的利爪。

　　小道尽处忽现喧哗，苏婉一改平日温柔之态，正挟了段恒退来，口中道：“莫上前，否则一刀杀了他！”她平日里极尽良淑，众人皆不知她身负武功，又何曾见过她如此狠厉模样，一时间都看呆在当场。

　　段恒已声带哭腔，朝在后紧追不舍的刀雪娘求救：“娘子救我！”

　　刀雪娘身后跟着刘兰香和陆无征等四名铁衣卫，人人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婉向林渊那方退避。

　　苏婉退至中途，瞥见正与尹、万两人相斗的君惟明，她微有闪神，身形亦不觉慢下。

　　君海棠见机出手，白绫夭矫，击飞苏婉手中柳叶刀，绫头又自蜿蜒，卷了段恒回转。

　　刀雪娘几步赶来将哇呀乱叫的丈夫紧紧搂住，侧过头来已是泪花闪烁，“好妹妹，多亏了你。”段恒此刻方知是得结义小姨子相救，想起日前自己还对她心怀绮念，不禁羞愧万分。

　　苏婉骤失段恒，踉跄向后撞上林渊。

　　林渊见她如此狼狈，不禁低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脑中忽想起一事，又冷眼对她厉声质问：“那晚的燕窝里，你到底放的何物？”

　　苏婉瞟君惟明一眼，垂了眸光只盯着地下默不吭声。林渊却已从她的神情举止里猜出个大概，想到自己苦心经营许久的计划到如今却是这等光景，他不由怒气勃发，一掌扇出，“你这贱人坏我大事！”

　　苏婉跌坐于地，只捂了脸颊不起身。此时君惟明的声音传来，冷若寒冰：“无忧、无为，拿下苏婉那贱人。要活的！”

　　君海棠早想为翠姨报仇，抢前拦下两名铁衣卫，“这贱人由我来对付。”

　　苏婉见了君海棠不由一怔，又听到林渊在那边冷冷下令：“记住你的身份，莫伤她！”她被激得心中大怒，手中柳叶刀招招毒辣，尽往君海棠身上罩去。

　　但君海棠轻功身法远胜于苏婉，加上手中白绫舞起如壁如网。沈、李二名铁衣卫看得一阵，心知不出几十招，苏婉必被拿下。

　　此时君惟明将冷月剑舞得密不透风，亦难以抵挡林渊等三人的围攻。未几，他回转时身侧空门大开，被尹耶奇瞅准一爪飞来，铁链已几个卷绕将冷月剑与他左臂牢牢拴住。

　　林渊的铁笛趁机从左后袭到，君惟明闻得风声急迫，扭头倏地紧握抵至肩头的笛身。可林渊的冲劲余力未减，那笛直朝君惟明颈喉削来。

　　君惟明上身同受飞爪与铁笛挟制，动弹不得，腿脚却与林渊过招不停。

　　万里春收到林渊的眼色，心中嘀咕：“这小人自己卑鄙，却要把我铁扇也拉上。”他虽不情愿，也只能欺上，扇面朝君惟明微张开来。

　　两名铁衣卫觉得不妙，突袭来截。万里春头也不回，转扇后挥。“哧哧”几声，铁衣卫就地滚过处，几枚长钉赫然耸立，尾部在耀日下隐透出诡异蓝光。

　　原来那扇骨内部中空，藏有淬毒铁钉，只需按动柄上机括，便可分次出钉，杀人于无形。万里春只把那些钉当作保命王牌，却不屑用来对敌。今日碍于林渊示意，他也顾不了许多，此刻倒转扇骨直对君惟明后背，手指再次紧扣机括。

　　林渊得见后，紧握铁笛的右手亦自悄然一转。

　　君惟明忽觉林渊神情有异，抵在自己颈边的铁笛亦倏然透出冰寒，他脑中蓦然警觉，头颈猛然后仰。倏地擦响，一截青芒自笛头弹出，几近贴着君惟明的喉头肌肤，若差得半寸，只怕已是血溅人亡。

　　君惟明身后又是轻微的咔嚓一声，万里春已按下扇柄机括，第二批毒钉自扇骨末端呼啸而出。

　　生死交关之际，君惟明借着方才后仰之势，脚下运力，以双臂为支点腾空翻了一圈。几枚毒钉从他方才立身处疾射而过，正中不远处混战中的魔教和丐帮众人。

　　万里春再击不中，扇骨内仅余三枚毒钉，他甩开扇面欲作最后一击，不料却有人从斜侧里撞来将他死死抱住。他手中扇端向侧歪去，最后三枚毒钉尽数射偏，全数没入那人身上。

　　那人低低闷哼，声音娇弱，却是个女子。

　　万里春低头看去，暗叫可惜。扑上来的却是千叶，两枚青晃晃的毒钉正赫然插在她肩头。

　　那边君惟明人在半空，已将这幕看得分明。他落地后大喝一声，掌心吐力，林渊被打得连人带笛横飞出去。

　　那铁笛毒刃受力倒转，直朝林渊心口刺去，吓得他面如土色，双手紧握笛身。那抹青光却不断推进，他全身冷汗直冒，“莫非今日命丧于此？”

　　“我大事未成，万不可死在这里！”林渊心中意念落定，突然力气大增，腰自往侧一扭，青芒便擦身而过。

　　将林渊推飞后，君惟明右手猛然后振，催动无相功将真力自手臂循剑身及铁链传出。尹耶奇只感臂上一股大力涌来，铁索当即脱手，顶端飞爪乱舞，唰然抓过其臂，霎时血红一片。

　　君家堡后援不断，这时福禄寿康四少年和紫薇维姬已赶来加入战团。魔教渐渐不敌，林渊自知大势已去，便叫，“二位长老，撤吧。”挥手朝天发个响弹，自己先往无人处遁了。

　　万里春一脚将千叶踢上半空，追着林渊骂道：“这小子倒好，自己先溜了。”

　　魔教众人哪还恋战，都一哄而撤。这边君海棠已拿下了苏婉交与门下，回身扶起千叶，疾点她全身几处大穴阻住毒血上行。但千叶面庞已是白中泛青，人也几近昏迷了。

　　众人都束手无策，心下恻然。楚无痕在她身前单膝跪下，面上一片怜惜，“千叶，何苦来此？”

　　千叶轻开眼睑，迷蒙目光在楚无痕脸上停一瞬，继而移开，一一滑过身周众人，终在看到君惟明之时停下，面上微露欣慰之笑。

　　这时，一旁传来紫薇维姬二女惊叫，苏婉不知何时已挣脱了束缚，将维姬打翻在地。她被紫薇拽扯住脱不得，眼中寒芒大起，右手急翻便狠狠打去。

　　慕容轩离得近，飞扑过去一招擒拿反扭住苏婉，只听叮当一声，一支短小袖箭自她右腕袖内脱落，箭头闪现碧绿异芒。

　　慕容轩点了苏婉之穴道，拾起那袖箭一笑：“魔教之人行事都这般鬼祟，专爱用毒伤人么？”苏婉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不敢去看正向这边走来的君惟明，只死盯慕容轩不放。

　　紫薇面色一白，暗自打个寒噤，回过头来看见慕容轩英气逼人、相貌堂堂，她面上又是一热。

　　君惟明眼内寒冰愈结，手中冷月剑唰然高举，宛如电闪划过，剑尖直指地上的苏婉。

　　苏婉蓦然抬起头来，颤声道：“你要杀我？”她骤然提高声调，“我为救你，瞒着林渊偷偷把燕窝中的狼汁草换成了解药，我……”

　　“闭嘴！”君惟明厉声打断，“便是换解药救我一命又如何？你这魔教妖女与林渊为虎作伥，我君家堡下多少人死于非命？光是杭州一战，我铁衣卫兄弟就被活活毒死射死十二人。你这贱人，不杀不足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他话说得如此激愤，在与苏婉期盼的眼神相遇后，不由想起这三年来两人相处的时光，却是不忍亲手杀她。一时间，手中剑已是逐寸放低，他背过身去，“无剑！”

　　铁衣卫早已激愤难当，萧无剑听得少主下令，森然出刀。

　　苏婉绝望转头，却又忽然大叫：“我可解千叶之毒，只求你放过我……再迟她就没命了。”

　　萧无剑一愣，弯刀仍自劈下，不料被人架住右臂，他喝道：“无痕，你这是做什么？”

　　楚无痕转头冲着君惟明的背影大声道：“少主，千叶的毒……无痕求少主救救千叶。”

　　君海棠虽恨不得要手刃苏婉为翠姨报仇，但此刻千叶在她怀中已变了颜色，她低声说：“这毒猛厉，千叶快不行了。”

　　慕容轩掂着手中那支袖箭，“善用毒者必善解毒，她的话或许不假。”

　　君惟明盯着苏婉，眼中精光大盛，“若再耍花招，千叶所受之苦，将十倍还施于你身。”

　　苏婉虽黯然于他那冰冷狠绝的语气，但知自己已能活命，忙不迭从怀内取出一红一白两个小瓷瓶，“白的内服，红的外敷。要快，否则再过一刻钟，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楚无痕一把从她手上抢过小瓶施救去了，她却续道：“这仅是抑制毒性暂不发作。万里春钉上之毒，是由三种毒花，三种毒虫的毒液混合制成，共有九种变化，毒素入人体后每隔三日又变一次。我并不知是哪几种毒物，是以这一个月我还需在千叶身边把脉，观察毒性变化方能配药。”

　　君惟明面色渐转铁青，萧无剑见了猛然上前以刀架于苏婉咽喉，喝道：“狡猾妖女还想拖延时日？”

　　苏婉脸色煞白，转头望着君惟明无奈道：“句句属实，千真万确。我如今命悬你手，岂敢编假话来应付？”

　　君惟明脸色沉沉难辨，手中冷月剑倏而疾抖，苏婉发出凄厉惨叫，再次伏倒在地，四肢手腕脚腕处渐渐漫出鲜血。“你……好狠的心！”

　　君惟明冷笑，“你手脚筋脉我只挑断五六分，日后动武运力自是不能，但行走提物仍与常人无异，这一个月你在堡内老实待着，给我医治好千叶，否则便拿你自己的命来抵。”

　　苏婉听罢先是一怔，继而怅然苦笑，“你还念着旧情，我已是心满意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