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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8章 急转直下

大唐马王爷 东风暗刻 5076 2024-11-16 03:46

  曹大叫道,“啊啊,是我的玉佩丢了!想是方才追人时给挣断了!”他低头到地上去找。

  赵国公问,“是什么玉佩?”

  曹大道,“回国公,是小人的一块青玉,圆滚滚的,也不值什么钱,拴着红绒绳儿,想是追人时碰掉了。”

  赵国公抬起手来,手上拎着一块青玉晃荡着,红绒绳的带子是断的,“可是这块玉么?”

  曹大说,“正是这块,原来让国公你拾到了!国公喜欢便送给国公吧。”

  长孙无忌仔细打量曹大,对他的大方很满意,说道,“但本官断定此玉却是个珍惜之物,很值钱的,你可还舍得?”

  曹大说,“只要国公你喜欢,曹大当然舍得。”本来,这只是他在牧场旧村东头的墓碑下抠来的,送个人情不算事。

  高官对古玩玉器又有几个不识货的,此时听说玉很值钱,曹大想要回来,已无可能,还得装作慷慨。

  想不到长孙无忌心满意足,就真将玉佩收起来了。

  “不错!本官看你见义勇为,又大方得很,是个可造之材……我也不白要你的好玉,你就莫回西州了,就跟着本官混,如何?”

  曹大“扑通”一下子跪倒,欢喜道,“小人在沙丫城也是个管公事的,能力不缺少,有国公大人栽培,小人当牛做马、两肋插刀也不皱一下眉头!”

  罗得刀想,这可真是撞到狗屎运了!

  ……

  大理寺,太子李治与赵国公长孙大人一到,褚遂良就已经后诲了。

  即便英国公李士勣,数次以严厉的眼神震慑颜麻子与杜六六,也挡不住两个人竹筒倒豆子——连肠子都翻出来了。

  高峻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加掩饰。

  褚遂良就更是惶恐。

  只是一步走得急了些,他便已经进入到鹞国公的视线里了——以不大讨喜的面貌。

  而以往与高峻府上结交所费的那一番心思,这下子全部都变成了他心机重重的注解。

  李治很有涵养,也没多说什么,但李士勣就差让长孙无忌一脚踹下去了,他已不能再跻身于六部会审的行列里,六部会审也变成了五部。

  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传到皇帝陛下的耳朵里去,李士勣只是黯然离席,暂时回他的兵部。

  太子和长孙大人没有在大理寺过多的停留,对此案也没有过多的指示,丢下六神无主的褚遂良离开了。

  褚大人说,“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们等候陛下进一步的谕示。”然后就宣布退堂了。

  在褚遂良认为可以一击而中的时候,他曾厉颜厉色地、直接质问和呵斥过鹞国公高峻。事也怪不得他,在某些时候人总得出头,只在于出的对错罢了。

  退堂后,褚遂良没回中书省,而是默默地直接回了府。

  有些局面看起来已危机重重,但仍不排除这是自己的感觉在起作用。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迎面的大墙也许只是个根基虚浮的障眼法,走上去可能会撞得头破血流,也许只是自己吓自己的执念。

  再说,此时回头,就有些四不像了。

  没想到李士勣英明半世,在高峻面前居然这样左支右绌、破绽百出,难道他就真看不出自己哪一块有短板?

  褚遂良可不是李士勣,他还有后招儿,回到府上刚刚坐下,派去修真坊使馆的人就回来了,将当年侯君集一案的卷宗存档,给褚大人拿来。

  褚遂良饭也顾不得吃,伏案研究,其中有几页纸仿佛被谁卸下来过,上头有折痕、泪痕,褚遂良立刻就有了发现。

  前期,褚褚良已经打探清楚了,鹞国公府的三夫人樊莺,几年前曾在终南山学习武艺,师父是一位姓周的老剑客。

  而侯君集犯事的时候,侯府活命的可不止一个柳玉如,还有一个人,就是侯府的大公子侯骏,而卷宗上说,侯骏也是在终南山学艺的。

  高峻也当众坦言他曾在终南山学武。

  把这两件事综合起来看,鹞国公府的这对师兄妹,已经算不得大有来头,真正大有来头的,是鹞国公和瑶国夫人真正的关系。

  如果此高峻便是彼侯骏,而柳玉如又曾经是侯君集的侧室,这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两个人,不顾廉耻地苟且到一起去了。

  褚遂良冷笑一声,心满意足地去吃饭,还摆了酒。

  ……

  曹大先是随着赵国公去了一趟大理寺,当然他没资格进到里面去,只是与赵国公的护卫、马弁们呆在一起,等长孙无忌出来时又随着一起回真国公府。

  有人先是给曹大安排了一间住处,这是在赵国公府后边的一处僻静的小院子,看起来待遇要强过了身边的那些家丁。

  那些人可都是集中有住处的,而他是独立的院子。

  而且赵国公去温泉宫时还特意吩咐,给曹大安排了两名家丁、一名丫环。

  家丁不必说了,就是那玩艺儿,精明伶俐,曹大抬抬手,还没等说话呢,这边家丁就已经跑出去办了,是比狗好使。

  丫环在曹大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以往想摸摸手都得在梦里,脸蛋儿白里透红,不用碰、只要吹一下估计都得浮动两下。

  上次在田地城,曹大趁黑想占占丽容的便宜,还被丽容用金钗捅了一下子、卧床了好些天才好。

  此时眼前只有这个丫环也无丽容对照,曹大就认为,丫环与在西州的丽容也有的一拼。

  曹大色胆包天,在屋内无人、丫环来给他上茶时,就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她没有叫,也不敢失措地逃开。

  这下子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曹大不再羡慕赤河金矿上有品阶的管事、他的大哥谢广,在那个尘土包天的地方,多高的品级还能有长安、赵国公的跟班儿气派、体面以及滋润?

  赵国公匆匆由温泉宫返回来,拉起直么瞪眼的曹大再次入宫,去见皇帝。

  一路上,曹大不敢问,进了温泉宫更是连眼都不敢抬,随着赵国公直入内宫。上头有个威严的声音问,“赵国公,你说的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就是他?”

  长孙大人对曹大道,“快来见过皇帝陛下。”

  曹大一阵激动,顿时热泪盈眶,眼前模糊地一下子跪倒,哽咽道,“草民上辈子修来的福份,能见陛下一面,草民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得了!”

  上头语调平和着问道,“这东西可是你的么?”

  “草民不敢抬头看。”

  “让你看你便看,这是你的么?”

  曹大抬头,看到龙书案后坐着一个身着黄袍的人,五十来岁不怒自威,他一只手在龙书案底下不拿上来,胸前似有神圣的光芒,从他的龙袍里透出来。

  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正拎着曹大的那块青玉,眼睛直瞪着他。

  皇帝是真龙天子,既然是龙体、当然会发光了。曹大肃然起敬,“回陛下,这块玉已不是小人的了。”

  皇帝扭头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连忙说,“陛下,他已经给了微臣。”

  曹大说,“以前是草民的。”

  皇帝问,“以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曹大不好意思说这块玉是他从牧场村、那个死去的刑徒牧子的墓碑下偷偷抠来的,回道,“陛下,这是小人一生出来,我娘给小人挂到脖子里的。”

  “你还有没有兄弟?”皇帝欠身问道。

  “回陛下,草民还有个双胞胎的大哥,叫谢广,此时正在沙丫城赤河金矿做从九品的金矿管事,草民和大哥的体面差事,可都是鹞国公在西州时给我们安排的,他可真是个好人,又是我妹夫……”

  “怎么你又出来个妹妹呢?”赵国公忍不住问道。

  “回大人,草民的这个妹妹不是别人,正是鹞国公的二夫人谢金莲。但说实话,她其实不是草民的亲妹妹,她是我与哥哥幼年从终南山一带流落到高昌、收留我们的一对夫妇所生的女儿。”

  赵国公与皇帝感慨,“陛下,高峻发现了他们……还给安排了差事!”

  皇帝点头认可他的话,饶有兴趣地再问,“朕听太子说,这个金矿管事曾经凭借着一人的智慧,一举挖出了金矿盗金案的全部人犯,难道他长的也像你这样儿?”

  皇帝没有说出“不堪”两字。

  曹大赧颜回道,“陛下,我与谢广虽然是双胞胎,但长相却大不一样,谢广可比小人好看得多了!也很有些做官的样子、诗文也很好呢!”

  皇帝叹道,“唉,也许你从小没得过什么好日子,因而显得年纪稍大了些,这可怪不着你,只是不知你哥哥什么样子。”

  说完,皇帝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赵国公说道,

  “你可即刻介入到大理寺的案子里去,速速结案、让高峻速速回到本职,朕可没闲心管他是哪里来的!然后你亲自去一趟安西都护府,把谢广给朕接到长安来。”

  然后,又自言自语地、又像是对赵国公说道,“看来,朕早年失散的两个儿子,这就算是找到了,不知观音婢在泉下有知,会如何的高兴。”

  长孙无忌的妹妹文德皇后,小字观音婢。

  但赵国公从皇帝语气里听不出有多么过分的高兴,他对着怔怔的曹大提示道,“陛下已认你了,还不重新见过你父皇!”

  ……

  贞观二十三年的三月十八日,史官在温泉宫郑重地记下一笔:

  “辛酉日,自冬至后第一场大雨。皇帝于温泉宫喜得失子李大,有感于上天,诏命封脐亲王爵,天下大赦。”

  ……

  务本坊共有四百多个院落,脐王府是刚刚挂牌的亲王府第,门前竖戟,奴婢成群。

  “脐”,儿连母之痕,走遍天下,每个人丢也丢不掉的印迹。

  曹大摇身一变,已经无人敢叫他曹大,他是李大!他皇兄是李广,太子李治是他亲兄弟,他拥有了正一品的亲王爵位,身上的袍子摸上去滑溜溜儿的,连苍蝇站上来都得劈腿。

  李大往四下里看了看,除了好看婢女、精明的壮仆,一只苍蝇都没有。

  接下来,李大也会有自己的王府官,长史都是个四品,真是苦尽甘来了!

  而大理寺,长孙无忌赶过来、要按着皇帝陛下的意思了结此案时,却发现不行了,案情出现了重大变化。

  褚遂良指证:鹞国公高峻的真实身份,是侯君集的长子侯骏。

  长孙无忌一下子愣住了,虽然有些痛恨褚遂良真是不嫌事乱,但这件事情他也左右不了。

  柳玉如曾经是侯君集的侧室,如果褚遂良的指证属实的话,她便又是侯君集长子的正牌夫人——皇帝也不大好赦免他们。

  褚遂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因为鹞国公在他提出这个问题之后,连想都没想,便一口回道,“不错,本官早年是在侯府里生活过。”

  长孙无忌转身就走,去温泉宫见皇帝。

  么子、兵部的马部郎中长孙润在府门口拦住他爹,“你到底还想不想管尚书令?他仍是我哥!”

  赵国公说,“这事复杂了,为父也不敢乱讲什么了!”

  “总之你不帮他,就没我这个儿子!”长孙润放下这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国公无可奈何地看着儿子的背影,摇了摇头,么子以前是个什么人性,他不会忘记,这事长孙润可不是说说玩的,他真做得出来。

  儿媳高尧完全没有受案情的影响,还到大理寺狱去看望过鹞国公。她不同于崔嫣,是真真正正的高府中人,居然也站到了高峻这边。

  而高府、高审行甚至他的兄弟们,因为褚遂良石破天惊的指证,仿佛与这件案子已没什么关系了。

  人们的目光,一下子甩开了高府,聚中在此时远在黔州的、鹞国公府的这位大夫人的身上来。

  皇帝听了长孙无忌的禀报,自言自语,“按理说不能啊,可他怎么连眉头也不皱一皱,一下子便承认了呢?难道真是个枭雄?”

  赵国公问,“陛下,接下来怎么办?还查不查了?”

  皇帝说,“查!朕感觉事情远不止表面上的这个样子,你先不必去安西都护府了,亲自给朕查清这件事!”

  “陛下,那瑶国夫人柳玉如就得回来了。”

  ……

  赵国公介入了案子,褚遂良也有功夫去务本坊、拜会一下脐王千岁了。

  脐王李大直到此时也如同做梦,他认为自己就是皇子,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他连那块青玉是偷来的也忘记了。

  这两天是他人生中最最幸福的时刻,他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掐某个漂亮侍女的腰,避人的时候,他已迫不及待地在一个侍女身上小试锋芒,包括那个侍女在内,没人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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