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周府的公子她也曾见过。
还救过她的命,在那一夜免了她被辱。
温润如玉却又清远疏离淡然。
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良人吗?
长长的睫毛似帘般半遮,沉眸沉思,眸底淡淡的忧,眉尖微蹙。
捧了细白瓷小炖碗,挑了帘子走进来的春兰心头便先无声的叹了口气,姑娘这性子可是越来越沉闷了,可如何是好?心里想着,脚下步子愈发放软,声音轻柔的笑着上前,“姑娘,这是昨个儿二夫人送来的燕窝,之前小火炖的极好,姑娘午饭就没怎么用,这会先用一些,缓缓神再做那些活计也是好的。”边说着话边把手中的托盘放在黑漆方木小桌上,只笑着道,“姑娘的针线是越发的好了,奴婢瞅着便是和先大夫人的针线都是不差什么的。”
“我哪里比得上大伯母的手艺,不过是熟悉几分罢了。”
勉强一笑,柳玉研便把话题转开,“这燕窝言哥儿那里可也有?”
她前后的绣活可是得自柳大夫人的真传,不是肖像,她真正的绣计和前柳大夫人比起来足可以假乱真!
当时母女两人还曾很是开心的笑闹过,可是现在,再好的绣活都换不回已逝的人。
“回姑娘的话,奴婢已经问过了,您和小少爷都有的。”
柳玉研唔了声,抬头看向窗外,几朵白云悠悠飘浮,想了想,回头看向春兰,“今个儿初几了?”
“回姑娘话,三月十三呢。”
黛眉轻皱,柳玉研点了点头,轻声的似是叹息般的呢喃着,“算算时日,涵哥儿应该到了白鹿书院了吧?”
“可不是来着,算起来刚好就是这两天到呢。”春兰知晓她担心涵哥儿,只笑着上前收了白玉细瓷炖碗交给小丫头,又拿了漱口茶服侍她漱了口,捧了花茶给柳玉研用,最后方坐在脚踏边拿着绣了一半的绣计边绣边轻声软语的道,“姑娘您也别担心,白鹿书院乃是极有名的,里头的先生听说都是有名的大儒,必不会误了三少爷的。奴婢想着呀,再过个十天半月的三少爷给您的回信便到了呢,您就情等着三少爷日后的三元及地吧。”
自打大年三十那一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涵哥儿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彻底尴尬起来。
人虽是住在柳老夫人的偏房,但也不过就是个衣食无忧罢了。
听说二房三房的几位哥儿姐儿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责罚,十一姑娘还被禁了足。
这样的情况之下涵哥儿在这个家里待的还有什么好的?
柳大老爷那两脚,怕是踢的涵哥儿那个孩子一辈子都不会望吧。
几房里的孩子对于涵哥儿怕是心里怨责更深。
这样的情景下再把涵哥儿留在柳府只会害了他,毁了他!
柳玉研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涵哥儿送出去,远远的送走吧。
外头的生活虽然艰辛,但有下人照顾着,选个好书房,可以寄读的那种,涵哥儿怕是更愿意在那里过活。
在她悄悄问过涵哥儿的心思,得到他的答应之后,柳玉研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小心冀冀的说服了柳老夫人。又着人在春姨娘那里拐弯抹角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她在柳大老爷耳边吹了点耳边风,再有柳二夫人的劝说,最后总算是让柳老夫人吐了口,最后便选了离着金陵城二百里远的白鹿书院。
二月底三月初,涵哥儿伤势一好便由着柳大老爷派人送了出去,当然了,柳玉研暗中也派了好几个人随后跟上。
不图别的,她就想让涵哥儿平安健康的活着,至于成不成才的在其次。
只要是别长歪了就成!
眼看着十余天过去,也不知道涵哥儿在书院的情形如何。
真想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呢。
想着心思,对于春兰的话柳玉研笑了笑便没出声,只是抬眸间再次把视线投向窗外。
如果一个人能像天上的白云那样自由自在,该有多好?
三月十八,柳老夫人六十大寿。
整个柳府妆扮一新,下人们都发了双份的俸银,着了新衣脚步轻快的忙碌着。
一大早柳府的主子们纷纷到了柳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叩头。
满满的吉祥话听的柳老夫人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更深,却多了几分喜气。
谁不喜欢好听的话,谁不爱儿孙满堂子孙绕膝的温馨?
再多的烦恼和忧心看着这一切柳老夫人都抛到了脑后,只余下开心和高兴了。
待得男女主子都拜了寿,连春姨娘生的最小的哥儿都被奶嬷嬷抱在怀里磕了头,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嘴的,拉着几个孙子一番磨裟,又拉了几个孙女笑盈盈的亲热一番,最后大家在柳老夫人的院子里用了早饭,柳二夫人妯娌几个出去忙碌,作最后的准备,柳大老爷兄弟几人则去了外书房说话,屋子里老夫人和几个孙女孙子说话笑闹一番,眼看着时辰过了巳时一刻,外头有丫头回报,“周老夫人到了。”
柳老太太亲自出门迎接,柳玉研则咬了咬唇,悄悄挪了下脚退到了姐妹们的中间去。
八姑娘柳月研眼底浮起狡黠的笑,拉了拉柳玉研的衣角,“五姐姐,你躲什么呀,还不和祖母去接周老夫人?”
“你个坏丫头,敢取笑我。”
伸手在柳月研小脸上拧了下,柳玉研吸了口气,敛眉低眼却又落落大方的随着走了出去。
她是晚辈,周老夫人是周贺远的祖母,又是登门给祖母贺寿的客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