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之锋这时候，是万不敢给众位合作商打电话，要求减产的。因为没有这个惯例，灵锋代工厂又不是国内无可取代的，人家没有理由让灵锋做一部分，然后去找其他代工厂做另一部分。

　　“蔡总，有重要情况。”就在蔡之锋皱眉思索的时候，又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打破了他的沉思。

　　来者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叫朱庆统，是蔡之锋手下的商业主管，得力干将。

　　可以说，蔡之锋目前为止的几亿身家，少不了小王给他出谋划策，更少不了朱庆统帮他进行商务联络。灵锋代工厂的生产线，就是交给朱庆统去谈判的。

　　见到朱庆统，蔡之锋心中稍定。因为他相信老朱的能力，灵锋现在缺少产能，说白了就是没钱搞来足够的生产线。他希望能靠着老朱忽悠的能力，先赊账把生产线弄来，等完成了合作商的产量之后，再慢慢把款打过去。

　　“怎么了，老朱，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蔡之锋从顶楼下去，欢喜地迎接老朱。

　　朱庆统脸色一滞，苦笑着摇头：“蔡总，很不好意思，这次带来的重要情况不是好消息，而是很不好的情况。我不是出去谈判生产线嘛，是跟咱们国内现在最大的代工厂谈的，看看他们能不能匀过来几条。对方答应了，但是开出的却是天价。”

　　蔡之锋心凉了一半：“天价……到什么程度？”

　　“以蔡总你的身家，全部投进去，也就买两条生产线。”朱庆统深深叹气，“我提了蔡总你的身份，对方答应可以额外赊账。但是有要求，第一，咱们得把购买两条生产线的钱付清，证明我们不是空手套白狼；第二，最多赊两条生产线给我们，并且要求一年还清欠款。”

　　“欺人太甚！”蔡之锋气得跳起来。蔡公子做生意，还没受到过如此大的委屈。

　　朱庆统和小王对视一眼，保持缄默。

　　当局者迷，蔡总以为过去生意赚钱，是他自己的能力。其实他们两个助手才明白，过去生意都是在蔡省长任职的区域做，没人会明目张胆贿赂，但也没有人敢不给面子。现在步子迈大了，想要做全国范围的生意，去跟人家大企业谈，人家是全国乃至世界一流的代工厂，哪会给你蔡公子面子。肯赊账两条价值10亿的生产线，已经很让步了。

　　“我听说，七星代工厂有20条芯片生产线，还有12条手机生产线。照你说的价格，岂不是要花160亿！可是他们拢共投资，也就60多亿。”蔡之锋想不明白。

　　朱庆统和小王面面相觑。蔡总不明白，他们又如何能明白。

　　七星代工厂的股东，是七星集团，还有白鹭集团。一个是荆湘省的经济支柱，还有一个，则是这几年神速发展起来的牛逼企业。他们有路子搞到便宜质量好的生产线，不代表朱庆统也有门路。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有那种本事，自己就是另一个刘信，也不定跟着你蔡公子混啊。

　　“蔡总，也许他们是有国外的门路吧。毕竟那个刘信，跟圣檀集团挺熟的，而圣檀集团在国外十分厉害，甚至收购了NHQ。”朱庆统随口安慰蔡之锋，不过他瞎猫撞上死耗子，几乎蒙对了真相。

　　小王也劝道：“咱们没有门路的。而且有蔡省长这层关系在，我们还不能接触外国资本，否则会影响到蔡省长。”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只能守着4条生产线，去做七星代工厂12条手机生产线都搞不定的产量？”蔡之锋气极反笑，冷眼看着两人。

　　朱庆统很无奈，自己面对这个情况，也没有办法。不过在其位谋其政，既然自己是给蔡总服务的，就要为他出主意。

　　凑到蔡之锋耳边，小声道：“蔡总，我们要是实在凑不齐生产线，不如去管其他代工厂借来用用。”

　　“借？”蔡之锋提高了声音。

　　“你想啊，灵锋代工厂建立之后，不少商家慕名来投。这些厂商原本要么是七星代工厂的合作伙伴，要么是其他代工厂的合作者。现在那些代工厂不是少了很多订单嘛，生产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借用一下，等应付过3000万的年产量之后，再还给他们。”朱庆统笑容里，带着阴狠，“不过这可能需要，蔡总亲自出马打招呼了。”

　　***

　　生产线是工厂的命根子，在正常情况下，是断然不可能外借，尤其是借给竞争对手的。

　　朱庆统提的法子，要是换一个人来看，一定认为是胡扯八道。但是蔡之锋不觉得，因为他有足够大的背景，就算不打着老子旗号，也可以风生水起。

　　所以他真的认可了朱庆统的方法，找到了有关部门。

　　在教育界，有种情况叫借调。比如一个刚成立的学校缺乏师资，但如果有教育局作保，就可以去周边学校借调老师。每个学校借一两位，加上招聘来的，新学校的班子就可以搞定。刘信的信谨学校，就是走的这个路子。当然他给足了挖角学校好处，让双方皆大欢喜。

　　蔡之锋想到的，也是同样的法子。因为七星代工厂的带动，荆湘省俨然成为中部电子加工中心，无论是省里还是各市，都想把这个招牌竖起来。因为中部劳动力多但收入低，要是能够就近创造劳动岗位，带动省市发展，可是极大的政绩。

　　因此省里特别发布过条例，对于省内原有的代工厂进行约束，禁止恶性竞争，给新来的厂子一些生存空间。

　　作为代工业的龙头，七星集团积极响应，因此还得到过省里的表彰。表彰文件的打印版就收在刘倩的办公室，供外来者观看，以显示七星代工厂博大的企业文化。

　　蔡之锋便是利用这个条例，找到了省里相关部门，一上门二话不说，直接哭穷。以新代工厂生存艰难为由，希望得到同行业的扶持。

　　换一个人这么干，就算不被轰出去，也会被劝走。但蔡之锋不是一般人，哪怕他一句话不说，他的身份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一天之后，相关部门的决议就被送交到了全省各大代工厂的手里。

　　“为了全省产业氛围的建设，为了彰显荆湘省的风采，希望各代工厂发扬精神，将闲置设备借出，以帮助新成立的工厂度过创业初期难关，合作共赢，共建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