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听那哭声甚是心酸,心中一动,正想听下去,就听楼下传过来店小二拔高了的声音叫道:“走走走,别在我家店门口嚎丧,省得耽误我们做生意。”
正这时,店里一个小二正送新碗筷来,小桃忍不住问道:“那外头哭的是谁啊?”
那小二眯着眼垂手回答:“回客官的话,那是个异乡的女人,还有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许是病了,又没钱住店看大夫,那小子刚才一头扎在了地上,想是迷糊过去了。那女人正搂着坐在街上哭呢。客官们若嫌聒噪,小的这就撵她们走。。。”
小桃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站起身匆匆说了一句:“慢着,我去看看。”话没说完,人就快步出了雅间。站在雅间外面的喜鹊和画眉也赶紧跟了上去。
风翊宣唇边浮起一丝微笑,站起身来往雅间外面走,偏头对那泥呆呆发愣的小二道:“去,给本王跑个腿去,去药铺子里找个大夫来。”
那小二这才飞跑着去了。
小桃几步来到醉仙楼门口,这里天色已暗下来,又起了大雾,潮湿寒冷的冷雾浸得人身上凉飕飕的,小桃在雾中模模糊糊瞧见街对面一块上马石上,隐隐约约蜷缩着两个黑乎乎的身影。待她几步跑上前去,才看清原来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地上,怀中横抱着一个瘦弱少年,暗影中看不清两人面目,只听那女人哭得声嘶力竭的声音:
“儿啊。。。你快醒醒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老天爷你开开眼吧。。。”
“这位大嫂,你先别哭了,”小桃抢上几步,急道:“把孩子抱进店里来,你坐在这里哭也哭不醒他,我帮你找个大夫给你儿子看看,你跟我来。”
那位妇人听说给找大夫,泪水涟涟的望着小桃,“姑娘,你是菩萨心肠,好人哪,好人。。。。”
“现在不是念经的时候,进店去。”伸手便叫喜鹊和画眉帮着扶着哭得浑身瘫软的妇人走进醉仙楼,风翊宣正和她们走个碰头,陆平眼疾手快的抱过那妇人怀中的少年奔进雅间,将那少年轻轻放在凳子上。
众人这才看清那少年年纪尚小,身材也比同龄人瘦弱,五官倒还清秀,只是脸色灰白,嘴唇发青,身子还时不时抽搐一下。身上的衣衫已旧,下摆处还被撕了几个口子。那妇人穿着蓝布衣衫,腰间束着紧紧的腰带,底下没穿长裙,却是一条深蓝绣着兰草的扎腿长裤,虽面色苍白犹带泪痕,但整个人却有一种不寻常的英气。
这时,那小二已紧赶慢赶将大夫从药铺里叫了来,那大夫放下药箱,呼呼直喘。一旁的小二很自然的便问了句:“大夫,您先喝口水歇歇气儿?”
哪料那大夫还没答话,刚才还昏昏沉沉的那个少年象被蝎子蜇了一般浑身猛的打了个寒颤,大叫一声:“水。。我不要水。。。吓死人了。。。别咬我。。。。别咬我。。。。”
那大夫也浑身一颤,“疯狗病。。。这可耽误不得,这小哥可是被狗咬了?”
那妇人哭道:“这孩子不小心。。。昨儿。。。被恶狗咬了一口。。。哪里想到这样厉害。。。。”
小桃听得心中一惊。这不就是狂犬病吗?在现代那么先进的医疗条件下,若是没及时打预防针治疗,死亡率也是很高的。在这古代有治这病的办法吗?她暗中着急,就见那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纸笔,飞快的写下一排药名,让小二赶快去抓药。
陆平将药单夺了过来,闪身去了。小桃心道这陆平会功夫,来去飞快,希望这少年能来得及救治。她见那妇人一脸担心的神色,便安慰她道:“这位大嫂你放心,大夫既来了又开了药方,你儿子等会服了药,再慢慢调养,定会没事的,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等会你儿子醒来还要你照顾呢。”
那妇人怔怔的望着小桃道:“这算我家上辈子积了德,遇上姑娘,”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小桃面前就磕头,嘴里不住口的说道:“姑娘的大恩大德刘氏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烧香保佑您事事平安罢了,请姑娘您赐下大名。。。。”
小桃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大嫂别这样,举手之劳罢了,我受不起。。。你快起来。。。”
那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起来,非要知道小桃姓甚名谁不可。小桃正为难间,就见陆平抓了药回来,那小二这时长起了眼色,飞快地拿到厨房煎药去了。
那大夫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你家孩子的病虽急,但等会服了药就会慢慢缓醒,不过,这疯狗病甚是凶险厉害,得要两三年才能彻底根除得过来呢。”
那妇人这才站起身来,给大夫行了个大礼,抹着眼泪道:“多谢大夫了,我自会带他回家好生调养。”
那大夫又开了些调养的药方,交待了些那少年今后饮食忌口的事宜,便起身拍拍衣角要走。小桃跟喜鹊使个眼色,喜鹊便和画眉两人将大夫送了出去,又给了大夫诊金。那大夫见诊金是一块足有一两多的碎银,欢欢喜喜的去了。
这里小二煎好了药,送了上来。那妇人亲自接过药碗,用用羹匙撬开那少年吐着白沫的嘴,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整碗药一口口喂了进去。那少年喝了药缓了一阵,脸色却慢慢褪去了灰白之色,身子也不似刚才那样抽搐,竟是平稳了许多。
那妇人心里不住的念佛称颂,转身来到小桃跟前,再次深深施了一个大礼,郑重地道:
“姑娘,我是这孩子的奶娘,这孩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只因前些日子和他爹闹了些别扭,便离家出走。我在他家伺候了主子十几年,放了出来跟我当家的回老家过日子,这孩子受了委屈,又因我小时候奶了他长大的,从小便跟我亲近,就去投奔了我。我劝了他好几天将他说通了,本想亲自送他回家,走到这里却不想他竟病了这一场,银子也花光了,才落魄如此,幸得姑娘相救,小少爷才保住了性命。”
说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一物,双手奉到小桃面前,道:“姑娘虽不肯留下姓名,但刘氏记住了姑娘的恩情。这块牌子请姑娘收着,今后若有用着奴家之时,水里火里只需姑娘一句话,刘家和南宫家定当报您的大恩!”
小桃见她一脸诚挚,只好将牌子收了,见那是一块赤铜的令牌,有巴掌大小,上面雕着些水纹图案,正中刻着‘南宫’两字,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风家兄弟和萧十一脸色同时一变,似乎听到了什么让他们震惊的事情。
那刘氏接着对小桃道:“我要带着小少爷尽快赶回家中,请名医调理医治,这就告辞了,姑娘保重。”
她转身要抱那少年起身,小桃忙拦住道:“刘嫂,你家少爷现在生着病,这路途遥远,还是雇辆马车上路方便,”说着转头向风翊宣道:“七王爷,我今日出门仓促没有带够银子,可否先借点来使?”
风翊宣笑着从怀中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小桃将银票递到刘氏手里,道:“刘嫂莫要推辞,这银子事小,给你家少爷平平安安的送回家中事大,这银子你就收下。”
刘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朝众人行了个礼,这回却没推辞将银子收入怀中,抱起那少年转身出去了。那小二早给她在门口雇好了马车,她二人上了车,绝尘出城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