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远大在接到范二柱失踪的消息后,就把罗上进约到已经死去的苗大福的家里。这里藏着六支猎枪,其中只有两支枪是合法持有着的。但苗远大此时哪管那么多,除了给自己和罗上进一人留下一支,剩下的分给几名心腹村民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年节过得实在悲戚,也憋屈。两人此时都很明白,凶手不会罢休的。不找到凶手,噩梦不会自行完结。这两日就算不眠不休,也必须想尽办法找到凶手。最好是能够干掉对方。今夜召集的这几名心腹,人虽不多,但真正需要人来效死命时,关键环节却恰恰就在“贵精不贵多”这一点上。平日里让这几名心腹仗着两人的特权,在村子里过着横行霸道、不劳而获地爽快日子,就跟古时候那些王侯将相养在府邸之中预备用来争权夺利地门客一样,也许一生都用不上,但是,一旦要用到这些人,往往就是去干掉脑袋的事了。
罗上进这次也有些稳不住了,开始打心底感觉害怕。范二柱的失踪,十有八九就是同样失踪了的秦求所为。虽然还没有确切地证据证明这一点,但屋子里的俩人已经认定了秦求就是凶手之一。现在,只要能发现秦求和范二柱在一块儿,就有足够的理由杀掉秦求。宁杀错,不放过。就算杀错,最多也就是手底下的心腹犯个过失杀人罪而已。俩人狠下了决心,绝不坐以待毙。
但这次的事来得太突然,让这俩人总觉得心里惶恐。而平日里在他俩眼中就像一头猪一样的愣三,居然在苗远大最需要用人的时候,离奇的不在家里。就快午夜1点了,还是不见愣三人影,这让平时觉得在这个村子里,像神一样掌控着一切的、高高在上的这两人,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究竟,还有多少事,是两人根本就无从知晓,也无力掌控的?
哼!老子们起码还占了绝对的优势,罗上进这样认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起码,凶手只敢偷偷的犯案,绝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他俩。而他俩,却可以名正言顺地找机会干掉凶手,永绝后患。至于范二柱,能救得了最好,如果救不了,那也是范命该如此。何况,客观的讲,若范二柱一死,旧案的知情者就再没有其他人,说不定,这就是俩人否极泰来的分界点!
凌晨1点半过了,有心腹来电话,发现了秦求的踪迹。苗远大和罗上进就像被关在栅栏外等候已久的斗狗,看见对手终于出现,心底那最原始的厮杀欲望瞬间盖过了一切。两人拿上猎枪,立即带人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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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求从范二柱家的院子出来后,不再像先前那样躲躲藏藏地行动,急匆匆地在前面走着。方向怕被发觉,不敢跟得太紧,一晃眼的功夫,秦求已经走到丁字路口那拐向了村委会小楼所在的方向。
他这是要去哪里?方向在心里冒出个很大的疑问。加紧脚步追过去,才拐过街角,就听见秦求的声音低叫了几声,接着几道光亮杂乱地亮起,有人在喊:“村长,村长。人逮到了!逮到了!”
方向登时觉得不妙,快速奔过去,一边大喊:“你们干什么?我是方队长!”几道晃动不停的手电光齐刷刷向他射了过来,令他一瞬间眼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了。他拿左手手掌遮住眼睛,喝道:“你们可别乱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也行,”罗上进走上前,用阴冷无比的口吻说:“我们怀疑秦求就是凶手,二柱的失踪也肯定和他有关,既然抓着了人,我们就得好生审一审。”
方向已经瞧见对方大概有八、九个人,其中不少人手中都持有猎枪。看来范二柱失踪的事,把苗、罗二人给刺激得快要不顾一切了。
“等等,我先问一问,你们有啥证据,说秦求就是凶手?范二柱的失踪和他有关?”方向故意把嗓门放得很大,这里离村委会小楼不远,又正好是夜深人静时分,希望在村委会小楼里面的自己人能察觉,前来支援。
“证据?秦求这么晚了,在村子里走来走去干什么?这还不可疑?还不算证据?”苗远大已经认定秦求就是害死苗大福的仇人,说话间多日来的惊恐、愤怒一股脑全喷薄出来,抬脚狠狠地踢在秦求肚子上。秦求两臂被人反剪,前倾着上身,躲无可躲,被对方势大力沉地这一下踢中小腹,痛得就连哼都哼不出来。
方向很明白在这种局面下,不应该拔枪,这样会进一步激化矛盾。但眼看苗远大那像要吃人似的眼神,也担心对方冲动之下,一枪就把秦求打死。方向顾不上自身安危,推开拦着他的两人,大步走过去,拦在秦求与苗远大两人中间。
“秦求有没有嫌疑,应该由我们警方来判断。你们再这样闹下去,不仅不能有助于找到真正的凶手,为你们的亲人报仇,反而可能耽误我们的侦破工作。明白吗?”
“你非要跟老子们对着干,是不是?”苗远大紧了紧握枪的两手,语带恐吓意味,只差将枪口对准方向了。
方向用冷静地眼神和对方凶恶地眼神无声地交锋了几秒钟,双方各不相让,气氛愈发紧张。
“那好,方队长,我们就在这里看着,你来审秦求,问他这么晚了,还在村子里瞎转个啥?二柱失踪的时候,他又在干啥?”罗上进眼看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说到底,自己和苗远大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为求个今后的安稳和平静。尤其是他自己,正值壮年,最近刚有消息传来,上面正在考虑把他提到乡上去当领导。如果能去乡上,凭他年富力强和自认的察言观色地突出能力,将来的前途可以说是无可限量。无论如何,不到万不得已,做事就还得稳当着点才对,“你如果审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们要按自己的办法来做事了。方队长,你总不能让我和远大坐着等死吧,啊?”
“好,我问问他。”方向转过身对着秦求,心里其实也急欲得知对方刚才打算去哪里,“秦求,你说说,范二柱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现在这么晚了,你又打算去哪里?去干什么?”
秦求冷笑着,一言不发。方向加重了语气,道:“如果你说不清楚,我只能把你当作犯罪嫌疑人拘走审问。”
“我这是好心没有好报,不服气哩!”秦求冷笑着的、盖满伤疤的脸在手电光的照射之下,显得异常恐怖,“我本来是发现陶法医被人抓到山上去了,悄悄跟着找到了地头,这又马不停蹄赶回来,打算去村委会向方队长报告哩。呵,现在倒好,又受气,又挨打……”
“什么?你知道陶慧在那里?是谁抓了她?”方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看见了找到陶慧下落的希望。
“我知道陶法医在哪里。但是,谁抓了她,我现下却不敢说了,嘿嘿,嘿嘿……”秦求不肯痛快说话,只是不断冷笑。
方向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但他决定先不提秦求夜会苗秀珍、在范二柱家院子里埋东西这些事,眼下只求能尽快找到陶慧,“秦求,有话就赶紧说,你要相信我,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你遭受的一切不痛快,我方向负责在事后给你讨回一个公道,这样行吗?”说完,方向撩开外衣,露出腰间的枪套,眼神逐个从围观众人面上扫视而过。恰在此时,村委会的铁门咣当响动,有人出来观望,接着听见人在喊:“快来人啦,这里有情况……”
秦求点点头,道:“方队长,你的人来了,我才敢当众说这话。是范二柱和苗村长的远房弟弟愣三,把陶法医抓上山去了。他们是从西村口上山的,打我门口过,被我瞧见了……”
“什么?”方向、苗远大、罗上进三人几乎同时惊呼,只不过各自言下所藏着的意味不尽相同。这,可是爆炸性的消息。
“你看清楚了?上山的人当中确实有陶法医?”方向追问,就算得到了这个极其重要的消息,他目前还是最关心陶慧的安危。
“你他妈胡说八道!”苗远大嘴里骂得凶,可心却乱成一团。秦求说的是真话吗?他瞥眼瞧了瞧罗上进,对方的脸色难看极了,垂目思索着什么,没有说话。
“我发现陶法医人事不省的样子,就过去问,谁知范二柱手上竟然拿着手枪。我当时吓坏了,回身就往屋里躲。接着愣三闯了进来,手里拿着刀。我以为他是来杀我灭口的,但他闯进来后,表情看起来很犹豫,突然发疯般地把我屋子里的东西打翻了一地,对我做了个噤声地手势,就转身走了出去。我不敢动,隐约听见范二柱在问‘杀了没有?’愣三答‘掐死了。’然后就没声了。我呆了一会儿,这才鼓起勇气趴窗户上向外瞧,外面没人。我当时想,他们一定是要从这里上山,于是又大起胆子摸黑往山上追。范二柱让愣三扛着陶法医,所以走得不快,不久就被我追上了,然后我就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直到……”
“砰,砰”从西村方向突然传来两声枪响,枪声虽然不大,但在这静夜中不断有回声接力传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砰”,随后又传来一声枪响,一共听见三枪枪响。(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