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世禄将要来到城门的时候,发现城外呜呜泱泱的汇集了千许人,这可是吓了他一跳,他自咐一生都是在宁夏、陕西、山西打转,怎地在登州能有这般多的人前来迎候。
待细细观看,发现竟然大部都是护卫军兵,其中数百全甲兵丁极为精壮,他们排列整齐,威风凛凛,让人为之侧目。尤世禄不禁狐疑这是谁家的家丁,很是精悍。
来到近前,亲军大喝,“左都督佥事,登莱总兵尤总镇驾到。”
一众军将急忙躬身施礼,尤世禄此时下得马来,回礼道,“各位将军免礼。”
赵烈望去,只见尤世禄身材高瘦,双目有神,面色红黑,皮肤粗糙,一看就是一个老军伍了。
“副将张焘拜见总镇大人。”粗壮的登莱副将张焘抢前几步见礼,这可是顶头上司,作为战兵一系,尤世禄在登莱就是天一般的存在。
尤世禄微笑还礼,很是和煦。
其他莱州营游击、登州营游击等一干军将上前拜见。
尤世禄一一还礼,好言安抚。
“属下登莱都司都指挥同知汤谦参见总镇大人。”汤谦笑眯眯的上前见礼。
尤世禄急忙回礼,接着杨景堂、尚固、盛华等都司军将依次见礼,尤世禄同个人依次寒暄,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属下孔有德拜见总镇大人。”孔有德上前见礼,耿仲明、李九成紧随其后。
对于孔有德,尤世禄可是晓得。上任登莱。他可是做了一番功课。孔有德、耿仲明都是巡抚孙元化的爱将。
表面上孔有德、耿仲明都是登州镇守参将,不过,他们都听孙元化的,甚至粮饷都是孙元化单独划拨的,说白了,这些人同他根本不是一路的,当然作为他名义上的下属出来相候是必须的,他作为总镇面子上的也得照顾到。
“久闻孔参将勇武过人。在东江数度与建奴激战,本镇望孔参将在登莱再立新功。”尤世禄笑道。
孔有德等人忙称不敢,双方是一团和气。
接下来,登州水师指挥使王佥以及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上前拜见。
尤世禄深深的看了身材高大的赵海明一眼,此人他是早有耳闻了。
登州卫指挥使王天德、威海卫指挥使董大龙等九位指挥使依次见礼。
各位指挥使都是极为恭敬,虽说总镇不过是名义上的都指挥使,战兵同卫所兵已是两个独立的体例,不过,总镇毕竟是上司,如果是招惹了这位。遇有战事,将你等送上去当炮灰。还是办得到的。
最后是赵烈上前拜见,不是赵烈不想早上前拜见,只是其他人都是结伴上前,只有他被孤立在外。
“属下靖海卫指挥使赵烈拜见总镇大人。”赵烈躬身恭敬施礼。
“哦,原来是阵斩塔拜的英雄。”尤世禄笑道,“唉,今日一见,才晓得你赵烈赵指挥如此年轻,真是前程远大,我等与你一比都老了。”
在一群四五十的军将中赵烈当真显眼,其他军将除了一两个身材实在是胖不起来的,大多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只有赵烈身材高挺,最是像个军将的模样。
“属下不敢居功,都是麾下军兵拼死杀敌,惨胜一阵,实乃侥幸。”赵烈谦逊笑得。
“赵指挥不必谦逊,侥幸得胜,也是大胜,大涨我登莱军威,此战过后,登莱军也是我大明有数的强军。”尤世禄不亏老于军伍,一句话就将此番大胜归于登莱军身上,以激励军心士气。
登时,下面诸人一片附和之声,总镇发话了,怎能不赞同呢,赵烈当然随即应下,同乐乐嘛。
“总镇,是否先往巡抚衙门拜见巡抚大人。”副将张焘询问道。
“正是,作为属下自当即刻拜见巡抚大人,以请示下。”尤世禄正色道。
在众人簇拥下尤世禄入得城门,前往巡抚衙门。
去往巡抚衙门的路上张焘尽职尽责的介绍登州风物,既然是属下,那就体现出属下的价值,张副将极快的进入了角色。
两巨头会晤,其他闲杂人等退避为先,这些军将们都在巡抚衙门外等候,有人说米饭未尽,那也得等着,没看总镇大人也未进餐嘛。
两巨头足足谈了半个时辰,孙元化亲自将尤世禄送到衙门外,尤世禄满脸堆笑的请巡抚大人留步。
众人又簇拥着尤世禄来到水城的总兵府,张可大此时迎出府外,两位总兵相见谈笑风生,两人乃是老相识。
张可大宿卫京师时,尤世禄统领的宣府边军受创极重,正在京中整补,因此两人见过数次,甚至吃过一次酒,很是熟络,于是两人把臂入内,其他闲杂人等还得等候啊。
“张大人,本将接到天子诏令极为仓促,对登莱知之甚少,还请大人不吝赐教。”寒暄过后,下人奉上热茶,尤世禄说出了他最为关心的事宜。
此番登莱总兵的争夺可谓极为的激烈,尤世禄、尤世威、杨御藩、甚至满桂都有人提及,几经会商,天子同内阁介于皇太极此番从蓟镇入寇,蓟镇羸弱不堪一击,因此急需强军镇守,为京师门户,因此满桂被任命为蓟镇总兵。
因为同样的因由昌平总兵尤世威也未能轻动,而杨御藩资历尚浅,难以掌控登莱重任。
尤世禄虽说同建奴的对阵中接连失利,不过毕竟有了同建奴野战的资历在身,此外尤家世代忠良,尤世禄的大哥尤世功同建奴死战,战没于沈阳,二哥尤世威肩负防御京畿重任。
尤世禄于是又有了可堪重用的名号,因此天子诏令尤世禄卸任宣府总兵上任登莱总兵,将仅次于辽镇的第二大军镇登莱交付尤世禄手中。
尤世禄仓促接旨,他晓得登莱就是策应辽镇的偏师,同建奴交手是必定的,深感压力的尤世禄当然是急于求教。
“不瞒尤总镇,本将卸任登莱总兵可算是逃出生天,”张可大笑着抿了口茶,“尤总兵也晓得,如今作为边镇军将手里没有强军,那是自寻死路,而登莱战兵中早年有五千兵员的文登营只剩下了空架子,如今只有数百老弱,本将费尽心思勉力支撑登州、莱州两个战兵营,不过是凑足了大半的饷银和兵甲马匹,甲大多是皮甲棉甲,没有备用马匹,如若增强实力,勤加操练,没有饷银支撑,本将只能是坐困愁城。”
张可大惨笑一声,如果这是个好位置,他何必求去。
“大人此言不实吧,如此军力怎能野战败敌。”尤世禄听闻大惊,靠,什么情况啊,怎的张可大如此气馁,难道说形势当真危急。
“野战败敌,”张可大自嘲一笑,“今次大败建奴,我登莱仰仗的是赵烈所部,其他各部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
张可大倒也没隐瞒,再者说也隐瞒不了多少时候,毕竟尤世禄即刻接任,这事在登莱乃是人尽皆知的事。
张可大也不怕尤世禄弹劾此事,尤世禄只要不是脑残,就不会宣扬出去,否则登莱、京畿因此得了好处的众人都得获罪,不过他尤世禄也会树敌无数,必是不得善终。
“赵烈当时不过是卫所千户,所部最多不过千人,”尤世禄摇头不信,“张大人可是不要诓我。”
尤世禄心道,你虽说没有在辽东征战,好歹也是大明宿将,休要如此诓我。
“呵呵,”张可大苦笑,这年头良言逆耳啊,“此事千真万确,赵烈其父乃是威海水师指挥使赵海明,赵家海贸获利极丰,为了自保,赵家花费数十万两银子招募全甲家丁三千,勤加操练,此番全赖这些军兵死战败敌,不过,此战过后,赵家家丁伤亡过半,至今没有整补。”
什么,数十万两银子花在三千家丁上,还是全甲精兵,怪乎赵烈阵斩敌酋,嘶,这赵家当真舍得。尤世禄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以为离开宣府那个穷乡僻壤,来到登莱虽说战事不断,好在登莱诸军还堪一战,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登莱也是个银样镴枪头,自家还乐颠颠的运作一番前来上任。
“本将没料到登莱军如此不堪,张大人何以教我。”尤世禄此番可是真急了,本以为拿到是个金冠,没想到是个镀金的假货,尤世禄可是真坐蜡了。
“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张可大此时是庆幸自家脱离苦海,同为大明武臣,又在京师有过一些交情,张可大还是提点了一些,
“此番孙大人为登莱争取了每年八十万两银子的饷银,这比往年可是增了一倍有余,尤总兵如能掌控一些,可整修兵甲,操练军兵,由此战兵战力可期。”
尤世禄摇头苦笑,他可不是孙元化的嫡系,孙元化恐怕不能分给他太多甜头。
“此其一。”张可大慢悠悠道。
尤世禄这个腻歪,好嘛,我这都火上房了,您还此其一,您是军将武臣好嘛,怎么竟是些文臣的酸腐毛病,哦,总兵官才想起来,张可大一向在南京畿行走,乃是世袭勋贵出身,肯定是在那里染上的臭毛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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