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籽儿听见四姑娘这语气极是不善,猛地想起来方才七姑娘提了句什么引人闯入八姑娘寝阁之事,花籽儿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脸色瞬间便苍白了起来。“四姑娘明鉴,奴婢确实未曾偷盗八姑娘院子里哪怕一粒儿草籽儿更不曾引了什么人闯了八姑娘的寝阁啊,您就是借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缺德事儿呀!”
“大胆贱婢,人脏俱获,如今八姑娘成了那般模样都是你这小蹄子作害得她,你,你,你还巧言令色!来人哪,给我掌嘴!”丫头春月上得前来,抬手就要招呼到花籽儿面颊之上,玉妍沉声喝了一声,“住手!”品书紧一步上前握住了春月的手。“怎么,妹妹到得此时还要护着这贱婢?”玉茹冷冷地盯着玉妍,“你就是不念着亲姐妹的手足情,终究要念着太太这些年待你的一片赤诚!”
“四姐!”玉妍站起身来瞧着玉茹,“四姐这话玉妍是不敢领的。是非对错,自有公道在人心中。花籽儿丫头自去了那堵着嘴的布,字字句句都辩白她未曾偷盗,难道姐姐你就没听出点子什么来?所谓做贼心虚,她若是做了那档子事儿,又怎么会单只辩白偷盗之事?”
玉妍这一番话,屋子里头的人都是明白的,小丫头花籽儿也抬起头满面涕泪地抽噎着冲着玉妍直点头。“求,求,求四姑娘明鉴。”花籽儿说着终于放声大哭起来。玉芬在寝阁内听着外头的动静儿,心里头是又急又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猛地又高声嚎啕起来。玉茹狠狠地盯了玉妍一眼,“妹妹这是说我跟玉芬狡赖你的丫头了!点翠,你来告诉你们七姑娘,你们都瞧见了什么人?”
点翠匆忙上前行礼,“回禀七姑娘,奴婢奉了四姑娘的差遣跟着春漾小福子她们来给八姑娘送那腌梅子,顺带着也探一探八姑娘的身子如何,恰行至芍药斋外头的小径旁,瞧见花籽儿自那树林里闪了下,奴婢就喊住了她,本是想着是不是七姑娘到八姑娘的芍药斋中做客,正好也给七姑娘带些腌梅回去,谁曾想,那丫头慌慌张张,眼神飘忽,前言不搭后语地举止甚是无措。奴婢心生疑惑,怎么盘问她就是不说,还不住地瞟那小径上的树林,奴婢趁其不备就进了那树林,瞧见林家表少爷面红耳赤衣衫还有些不整地在一株矮树旁边躲闪,瞧着了奴婢,表少爷便疾跑而遁。”
“点翠姐姐,你说话得凭良心啊!”花籽儿听见点翠这番话,哭喊着就爬着到了点翠的跟前,她一把抓住点翠的裙子,“姐姐,你说话要凭良心啊!”说罢了话,花籽儿转身跪在玉妍面前,那手还仅仅攥着点翠的裙子。
“回禀姑娘,奴婢是因听见四姑娘在院子里头哭得哀戚,跟姑娘你们二人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奴婢恻隐心动,跑到前头想请老爷跟前的蒋妈妈,刘妈妈来帮着姑娘们拿个主意,不想正遇着人说是表少爷在二门外头让人送了苏州土仪来给内院儿的太太奶奶姑娘们,奴婢也是病急乱投医,到在二门就拉了表少爷一同来这芍药斋中救急。”
“喔,是救急呀?真真是好丫头,好个忠心耿耿的丫头!”玉茹又拍了桌案,猛地站起来疾走了几步一脚就踹在了花籽儿身上。“你也说是你引了表少爷到在芍药斋,却也难为你如此机灵,这么短的个空儿,怎么就能编出来说捧翠告知你八姑娘得了疾病,我还在芍药斋中哭,还要请外头的郎中?”玉茹说着,对着花籽儿的脸就啐了一口,“你个猪油蒙了心的!你问问你们姑娘,那桩选厨子的事儿,我巳时末还派了人到喜竹院给她送了份江北擅做北方菜肴的厨子的名单是也不是?怕是到了妹妹你手里时,那墨迹尚未全干了的吧?”
玉茹说着就看向了玉妍,玉妍此时心里已明白了个七八分,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瞧着玉茹,那目光中带着些不屑和鄙夷,玉茹白了玉妍一眼,“不管你们认不认,没的我就要出门子的人了,要拿着亲生妹妹的名节胡乱攀扯,甭说我是个待嫁之人,就是我仍待字闺中,也不能干这损阴德的事儿!况且,妹妹,你细想想,家中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我脸上就光彩了不成?”玉茹说罢了话儿,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