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汐瞬间抬起了头。
苏子芩从外面走了进来盯着他看,企图向他传递出她对他的指责和不满。
许绍带着诧异看着洛汐,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漠然的疏离,似乎对身穿白大褂的苏子芩保持着一种本能的戒备。
小护士从病房外跟进来说:“苏医生,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这是我朋友。”洛汐介绍说。
他点点头,并没有多么友好,只是也没有多么高冷,只是一脸正色地说:“你好,我来看看洛汐。”
苏子芩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五官立体,容貌俊朗的男人,从他锃亮的皮鞋,到精致而风格独特的西装外套,视线一路延伸至他精致的衬衣袖口处,皮质的伯爵手表,然后又看到随意地解开一颗纽扣处,微微凸起的雄浑喉结,她起先微微轻皱的眉头也渐渐地舒缓了一些,略带些不情愿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简短地答:“你好,苏子芩。”
“她怎么生病了?”许绍微微皱眉,不解地问着苏子芩,原本可能只是将她作为医生,所以才这般开门见山的询问。
可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子芩误以为这个男人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到了她身上,刹那间,对许绍那一点点功利而现实的好感,也灰飞烟灭了。
“怎么生病了?你倒是看看我这个傻妹妹,虽说是各方面差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竟然会为了你割腕自杀......”苏子芩双手环于胸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洛汐,随后又淡淡地扫视了许绍一眼。
其实,苏子芩大抵也是在心里衡量许绍吧?为什么她这个傻妹妹肯甘心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呢?
按理来说,洛汐独自走上社会,各种形形*的人也早已经见过不少,她也算是聪明伶俐的,倒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傻事的人。
可是,偏偏她还是做出了这种令人意外的事,由此可见,这个叫许绍的男人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要不然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为了他寻死觅活的。
苏子芩一想到这里,不禁对许绍也愈发好奇了。她此前倒也听了几句洛汐的事情,据说是傍了大款,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她还能记起当时苏母声泪俱下地咒骂自己这个没良心的妹妹:“那个小贱人,据说是突然混出人样来了,你说说她,要啥没啥,咋就能有那好命!”
苏母提起洛汐的时候,每一次都带着些愤恨不平的情绪,与其说是嫉妒,倒不如说是憎恶,见不得人好。
当然,一开始苏子芩还是很同情洛汐的,总觉得她也算是身世可怜,父亲早早离世不说,她的母亲也撇下她跟人跑了,周遭的亲戚却又不怎么待见她,苏子芩自然也饿饿给她一丁点的小关怀。
可是,后来,苏母不止一次地排挤洛汐,就连男朋友的问题上,苏母也不止一次地催促苏子芩找个好人家的儿子,倘若选择不好,以后就是洛汐这个下场,多悲剧!
这样的话,苏子芩自然听了不少,一开始的厌烦,逐渐变成了矛盾转移,苏子芩知道,洛汐就是一个害人精,自己家破人亡不说,连她身边的人都搅和的不得安宁。
苏子芩也恨她,不再希望她待在自己家里。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洛汐自然也知道,自己在苏家的日子不好过了,再待下去恐怕身心俱疲,于是,她就离开了。
可关键问题是,自从洛汐离开在苏家短暂的寄养,在社会上闯荡没多久之后,竟然过上了纸醉金迷的日子。
苏母不止一次地听身边人说起,他们有在一些大场合偶遇到洛汐,出入都是衣香丽影的精致模样,哪里是流浪的苦日子。
一开始,苏母自然不相信,想着大抵旁人是看差了。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苏母,包括苏子芩都倍感惊讶。
这事自然要从苏子芩结婚前夕说起,提起结婚,请柬还是从叶枫那里收到的。
自然,苏家母女哪儿有这个善心,愿意请一个她们压根不愿意认亲的人出席呢?
可是,洛汐在接到叶枫送来的喜柬之后也是由欢喜到惊讶,不是说好的新娘是陌允仟么?怎么闷不吭声地就换了,且先不说不是陌允仟,这变成了苏子芩,这样爆炸的新闻,也足够洛汐好好消化一下得了!
后来,洛汐也几番五次地联系叶枫,想要问问实情,但叶枫却一再推辞,且果断地告诉她,他决心已定,谁也无法改变!
那一阵子的叶枫,如果有人猜测是苏子芩给他吃了什么迷惑心智的药物,这样的猜测都不是异想天开!
陌允仟和叶枫的感情,作为旁观者的洛汐算是从小就印象深刻,看在眼里,心里也早已经笃定了他们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临了了,一切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洛汐自然不打算出席这个婚礼,这样鬼扯且蓄谋已久的阴谋,哪里有半点喜庆的氛围?
那段时间,洛汐也不知道叶枫和陌允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洛汐却没办法跟陌允仟取得联系,无奈之际,她也只得去拜访一下她那外表清纯可人,内心阴险叵测的堂姐。
走进苏家,高层的洋楼都已经换了装潢,喜庆的氛围,张灯结彩自不必说。
苏家就苏子芩一个女儿,倒也是女承子贵得到了一世隆宠,像苏母这样抠门的女人竟也舍得在嫁女儿这件事情上这般花费心事,这真是出乎预料啊!
果然,对于洛汐的到来,苏家人那张扑克脸,霎时间就长长地拉了下来,阴沉地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都要来一场雷阵雨一般。
洛汐无视她们阴沉的冷脸,反倒我行我素地做起了客人,不管她们怎样的态度,她自顾自地喝茶,见她们也不理她,任由她一个人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倒像是故意在跟她保持距离。
这样的家人,也真是够假的了!
洛汐不喜欢这样的装模作样,其实,她原本也没打算悠闲地串个门,顺便和她们联络一下感情,话说回来,她们之间真的还有什么感情么?
倘若真的有,恐怕在几年前,她们逼她离开那个原本也没有什么温情的家的时候,恐怕她们之间的一切都早已经分崩离析了吧?
感情?呵,算了吧!
洛汐尤其不喜欢的就是她们一贯对待她的冷淡方式,把她当成空气一般视而不见也就罢了,还故意要在她面前展示各自家人相亲相爱的温情场面,却唯独将她隔绝在一旁的角落里。
关于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临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洛汐起身,用手拉了拉粉色的皮草外套,又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鳄鱼手提包,从里面齐整整地拿出两万纸币,一厚沓齐整整地拍在了桌上,声音不似那么响亮,却在空气里还是有一阵闷响。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份子钱,洛汐还没祝福她到那个份上,这最多算当年她们肯养育她那么一小段时间的酬劳。
所以说,钱也不仅仅是不好的,有时候,有钱就是可以将过去那些经历通通买断,从此也用钱封上她们那张总也喋喋不休且贪得无厌的嘴,免得总是刻意地在她的耳边像是蚊子一般转来转去,总也嘀嘀咕咕着那时候她们的用心良苦。
这似乎好像是她这么多年亏欠了她们那么许多一样!
既然如此,用钱买断,倒也未尝不是一种好办法,大不了就图个清净,心里也乐得快活,不是么?
“你先出去吧!”洛汐转眼看了看苏子芩,冷冷地说着,像是在命令一个陌生人一般,苏子芩见状,只好无趣地转身离开了病房。
许绍坐到床边,问洛汐:“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只是要我好好注意身体。”洛汐却言不由衷地说着一些漫不经心的话。
“他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吗?”许绍看到了洛汐手腕间的白纱布,也注意到洛汐刻意地想要把伤口藏起来,但还是让许绍看到了,他急了,心里一阵剧痛。
洛汐摇摇头,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却写满了很多无奈和疲惫。
许绍不解:“你怎么不找他呢?”
“找他有什么用?反正他什么也没说。”
“可是,你不告诉他,那他怎么知道你在住院呢?”
“他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他究竟心里有没有我,当我觉得他在意我的时候,他就表现得格外冷漠,当我死心的时候,我又总感到他对我的关注。我没有告诉别人我在住院,即便知道了,他也只是来看我一眼,可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许绍的头在不断膨胀中,居然有一个在爱情上如此白痴的女人。“你有病啊,你居然都没有确认过他的态度,你就去死!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吧?”
洛汐的手在床单上狠狠地划来划去,许久说了一句:“他要结婚了。”
是么?那他是不是有机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