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离开后,只余客厅内的四人面面相觑,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魏晟和岳平川的模样看起来都有些狼狈,不过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痕。相较于他们二人,夏晴与黄筱瑛则看起来好得多,连衣衫也未见明显的破损。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即使是队友相见,依然保持着几分警惕。
作为领队,还是魏晟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应该谈谈。”
对此,其余三人并无异议,只是还不待几人落座,栅栏外又有人靠近。
屋外一片寂静,枯枝败叶被踩踏的声音便显得尤为清晰。
闻此,四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就在这时,楼梯处也传来咚咚咚地跑动声。不多时,约翰便出现在楼梯口,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约翰的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原本稀疏的头发更见凌乱,衣领被扯乱露出里衣,他的脸颊和衣服上还沾有血迹。再配上他手中的猎枪,他看起来像一名凶徒。
约翰瞪着四人,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必须警告你们,夜晚的树林非常危险,天黑之后最好不要离开这里半步!”
这与其说是警告,倒不如说是命令。
说完这句话,他不待几人回应,就头也不回地再次跑上了楼。
四人对视了一眼,方才的约翰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阁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明明能够听到阁楼上的动静,但凭着几人的耳力竟然无法分辨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屋内亮着昏黄的灯光,屋外的夜幕渐渐落下,林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些。
来人在栅栏外徘徊了一阵,这才推开栅栏上的小门,向着唯一的屋子走来,雾气氤氲,模糊了来人的面容。
之前,夏晴就发现屋内的窗户都用木板封死,故而她只能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向外看。
天际处还能看到勉力挤出夜幕的光亮,而雾气中有淡淡的光晕闪烁着,微弱却不容忽视,似乎还隐含着某种律动。
不速之客有三人,从身形上判断应该是罗文博,张媛以及薛舟。张媛走在最前面,而罗文博则是搀扶着薛舟走在后面。
薛舟的脚似乎受了伤。
前院的大树旁,那匹棕马又突然变得焦躁起来,发出咴咴的叫声,迫切地想要挣脱束缚。
当三人路过那口井时,她似乎看到井口陡然爆发出一抹光亮,不甚明亮且转瞬即逝,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魏晟打开门,将三人让进屋内。
见此,夏晴便要离开窗边,但在转身时却注意到,窗户旁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对宠物食盆。她突然想起那张合照,照片中的小男孩正是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
水盆是空的,还落了些灰,而另一个食盆中则盛着一截东西。
出于职业的敏感,只一眼,她就判断出那是一截人类的手指。她屈膝半蹲稍微凑近了些,确实是一截手指。手指几乎齐根而断,截面整齐,应该是用利器切下来的。
断指已经青紫发黑,表面有明显啃咬的痕迹,从指骨的粗细以及骨节的大小来判断,是女性手指的可能性更大。
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你在看什么?”岳平川问道。
夏晴站起身,让开了一步。
岳平川也看到了那截躺在宠物食盆中的断指,他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之色。
他接着问道:“你是觉得屋子主人养的宠物变异了?”
末世之初,有不少人都是被自己心爱的宠物咬死或者啃食。
夏晴摇了摇头,断指很明显就是被人切下来的,她隐隐觉得这截断指的主人是那位生病的女主人。
另一边,罗文博三人见开门的人是魏晟,都暗自松了口气,虽然还保持着几分警惕,但更多的是庆幸。
薛舟被搀扶着靠坐在沙发上,虽然脸色无异,眉头却未曾松开。他左侧的裤腿被卷起,膝盖下方扎着一根布条,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膝盖以下的肤色有些不正常,在靠近脚踝的一块巴掌大的皮肤红肿且布满细小的水泡。
其中有两个暗红色的小洞尤为明显,洞的大小基本一致很像是被蛇咬的伤口,不过创面有些古怪。
罗文博急忙去找能够处理伤口的工具,而张媛则是准备清水和干净的布。
期间,几人简单地交流了一番,众人发现清醒后的情形其实大同小异。
而薛舟比较倒霉,在遇到罗文博和张媛之前,碰上了一群黑蛇,所以不甚被咬伤。在树林中找不到干净的水源,也没有工具,只能简单地处理伤口,避免蛇毒蔓延。
夏晴心中一动,又是黑蛇?!难道只是巧合?
其实,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以薛舟异能者的体质,普通毒蛇根本奈何不了他。但眼下的情况,显然无法用常理度之。
夏晴盯着薛舟的伤口,抬手在他红肿皮肤周围按了按,伤口周围的皮肤只是轻微红肿,并未发硬,出血量也很少。
她看着薛舟问道:“感觉如何?”
这是薛舟第一次近距离打量夏晴,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着实漂亮地有些过分,这样的女孩子身处末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女孩纤细柔嫩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在他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上,一双善睐明眸看着他,似乎还带着关切,即便他不是怜香惜玉的性格,心中也难免升起些波澜。
薛舟清了清嗓子,才说道:“除了有些刺痛,并无其他不适。”
夏晴眉头微蹙,这伤确实古怪。
蛇毒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血液循环类的毒素,被咬伤后伤口会迅速肿胀发硬,流血不止,皮肤呈紫黑色。第二种是神经类毒素,局部症状并不明显,只是红肿和少量出血,但被咬伤一段时间后会出现急剧全身症状。第三种则是混合毒素,即上述两种毒素的混合,被咬伤后症状也是如此。
但根据薛舟的叙述,他从被蛇咬伤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但他却没有明显不适的症状,思维清晰,呼吸和心率都正常。
夏晴觉得薛舟的创面倒是有点像烫伤。
正在这时,罗文博拿着工具匆匆走了过来,见此夏晴立刻将位置让开。
罗文博正为找到工具消毒,自厨房传来一声惊呼,同时伴随着物品打翻的声音。
厨房是开放式的,在客厅中就基本能看清厨房内的状况。
只见张媛站在水池旁,看着自己的右手,而她的脚边则是被打翻的水盆。
厨房的水池是常见双槽式,一个水槽中堆着未清洗的盘碟,另一个水槽中的水龙头开着,正哗哗地流着水。
“怎么了?”罗文博问道。
张媛已经恢复镇定,立刻关闭水龙头:“没事,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方才,她清洗水盆时发现水槽下水不畅,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因为什么也看不到她便伸手去摸,却摸到一块滑腻柔软的东西,像是透明的果冻。然而,不待她拿起来细看,手指就被蛰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痛感已经消失,连伤口都没有。
夏晴透过窗户上木板的缝隙再次看向屋外,眉头微蹙,随后走向魏晟,她不喜欢坐以待毙。
“队长,天还没有彻底黑透,我想出去看看,或许还能找到其他队友。”夏晴说道。
约翰的话虽然是警告,但这座所谓的安全屋未必就真的安全,在她看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魏晟眼神犀利地看着夏晴,似乎是想看穿她的目的。身为领队,他自然担心队友的安危,但他同时也要确保现有几位队友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冒险。
“你不用去,我去。”魏晟说道。
夏晴不置可否,转身拿起一旁矮几上的合照,递给魏晟后指了指照片中间的女孩:“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有些眼熟?她叫梅琳·加德纳。”
一旁的魏晟和岳平川反应过来后皆是一怔,再次仔细地打量着照片上的女孩。
西方人的面容对于东方人而言辨认起来总是有些困难。但对于法医出身的夏晴而言却不难,更何况她见过梅琳并且画过她的肖像画。
“梅琳博士的全名是梅琳·加德纳·安德森,安德森是她丈夫的姓氏。”夏晴继续道。
这时,正协助罗文博为薛舟处理伤口的张媛呢喃道:“梅琳·加德纳?约翰加德纳?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除了罗文博,众人都看向张媛。
张媛凝眉思索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在院外有没有看到一个土坑?我去查看过那应该是一个陨石坑。”
不多时,薛舟的伤终于处理完毕。
张媛也整理好思绪,继续说道:“我的记忆力还不错,经过那处土坑时,我就觉得有些眼熟。”
“你们提到加德纳,我终于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一份内部资料。”
紧接着,她变得紧张起来:“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久之后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