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羽霖听出严嬷嬷的担忧,这个晋安候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
他笑着安抚道:“嬷嬷不必担心,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去主动招惹,晋安候总不会无理取闹,跑到这边来。”
这可不一定,晋安候实在荒唐得很,见着有些颜色的女子就不管不顾一定要弄到手。若是容易的,之后用些银钱打发掉就是了。若是性子烈的,手段更是卑鄙无耻,威逼利诱,让人就范。
可是在府上有名分的,也就一妻四妾,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姑娘。
这些话在严嬷嬷心里,却是不敢说出口的,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被有心听去,传到晋安候的耳中,可不就要给主人家惹事了?
“姑爷,还是小心为上。”她言尽于此,也不好多说,很快就告退了。却板着脸敲打了门房两口子一番,说什么都不能得罪了隔壁那位惹不得的贵人。
言羽霖瞥了围墙外一眼,晋安候这几年的名声越发糟糕。若非皇后体弱,对这个唯一的弟弟溺爱过度,也不会让晋安候越发不知道分寸起来。
清然忽然从外走入,低声回禀道:“公子,有访客来了。”
大晚上的访客吗?
言羽霖点头道:“请他去书房,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
清然应下,很快领着戴着兜帽,遮得严严实实的客人到书房。
他难免好奇,大晚上上门来,还把一张脸都遮住,究竟有多见不得人?
言羽霖却摆摆手,示意清然出去,在书房几丈之外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他们。
两人在书房单独呆了足足一夜,快天亮的时候,客人重新戴上兜帽被清然领着从角门出去,外头早有马车候着,赶车的人一张平凡的面孔,掉进人堆里谁都辨认不出来,板着脸一声不吭把客人扶上车,很快扬长而去。
清然只看了一眼,很快关上门回到院外候着。不该好奇的事,还是别知道得太多为好。
段春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昨夜一时高兴贪杯了,这时候就惨了。
她捂着脑袋*,言羽霖进来的时候不由好笑:“只是两杯水酒就放倒了夫人,夫人以后可不能再沾酒水了。”
段春盈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沾了,醉后飘飘然是舒服,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可就不痛快了。
她揉着额角,接过红盏递来的醒酒汤,一口气喝下,这才感觉稍好了一些。
外头一阵喧闹传来,段春盈被吵得更头疼了,虚弱地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这般闹腾?”
绿岚出去打听,回来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回少夫人,隔壁正办红事,似乎是新娘子在闹,这才吵吵嚷嚷的。”
只是那新娘子在门外闹的时候,声音听着熟悉,她顿时欲言又止。
“怎么了?”段春盈熟悉绿岚,见她神色有异,不由追问。
绿岚看了言羽霖一眼,到底还是开口了:“回少夫人,那新娘子的声音听着像是三姑娘。”
段冬雪?
这回轮到段春盈诧异了,段冬雪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招来两只麻雀,小声吩咐后,麻雀很快飞到隔壁小心翼翼地查看。段冬雪它们都是见过的,也能辨认出来,很快回来,居然真是段冬雪。
“这个妹妹怎的在隔壁,不是该在段府里?毕竟她跟沈府有婚约,爹爹没道理忽然反口。”最主要的是,段老爷还盼着沈家首富帮忙打点,好让他的仕途能更进一步,又怎会放过沈家这块肥肉,悔婚后把女儿送到晋安候的府上来?
言羽霖沉吟片刻,答道:“我让清然去打听一下,只怕这事情不简单。”
清然出去打听了一圈,倒也知道了不少:“公子,这段三姑娘是出门到铺子上散心买首饰,恰好遇上经过的晋安候……”
后面的话不用说,段冬雪显然是被晋安候看上,直接带回庄子上来了。
不过段家究竟知不知情,段春盈又有必要插手吗?
她想了想,又让麻雀直接往段府里丢了一张信笺知会一声,也算是尽人事了。
至于其他的,段春盈压根就不想搀和进去。
这晋安候可不是好惹的,无论段府想不想管这事,反正她告知了一声,后面的就有段家来定夺了。
隔壁的喧闹没安静下来,外头又来了一群人。
沈远被打了一点还下不了榻,听说快要进门的段冬雪直接在半路被人抢走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抢的人是晋安候,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人上门来,总不能当作不知情。当然也叫上段老爷,好歹有官职在,能在晋安候面前多说两句。
晋安候新抢了美人,正在兴头上,听说沈远和段老爷来了,压根不想见。
不过身边得宠的小厮劝道:“侯爷,段老爷是如夫人的亲爹,怎么也得招待一番,才不算失了礼数。”
“你说得在理,那就把段大人迎进来,至于另外那个,既然两条腿暂时不管用,就让他以后都不管用了吧。”
小厮的腰弯得更低,谄笑着应下,出去后叫来几个孔武有力的护院直奔庄子外面。
段老爷被迎了进去,沈远却被拦下,他不悦道:“好歹三妹妹是我表妹,我来吃一杯喜酒都不行吗?”
他也是想明白了,跟晋安候硬碰硬,那就是找死,何必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女人没了,还能有其他。小命没了,以后可不能继续风流快活了。
小厮没想到沈远这么拿得起放得下,未过门的媳妇说不要就不要,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更是看不上这人。
“虽说是表妹,也是男女有别,侯爷有言,就不请沈公子进府了。来人,把沈公子好生送回去。”他冷冷一笑,对身边的护院使了眼色。
众人明白,这是在途中哪个犄角教训沈远一顿,就算闹出人命也无妨,天塌下来还有晋安候顶着呢!
沈远看出不对劲来了,偷偷对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悄悄后退,矮小的身板淹没在侍从之中,趁机逃了出去。
只是庄子离京中不近,再回段府报信,恐怕就晚了。
小厮正着急,忽然想到段家大姑娘的庄子就在这附近,向她求助,有言羽霖出面,或许能救下沈远。
他躲在角落,眼看护院把沈远硬是塞进马车里送走,急得满头是汗,好在拍了两家的大门就找到了段春盈的庄子,顿时松了口气,双腿都软了:“大姑娘,还请救救公子。”
段春盈下意识地看向言羽霖,她是不怎么想救沈远的,这人对自己不恭不敬,还动手动脚,受点教训总是好的。
若是言羽霖想救,她倒是能应下。
言羽霖想了想,摇头道:“跟晋安候为敌,你很明白后果是什么,不是我能承受得了的。”
他已经失去了长平侯继承的权力,又搬出了侯府,晋安候除了圣上和皇后,其他人自然是不惧的,哪里会听进自己的劝阻?
到头来没把沈远救下,反倒把言羽霖给搭进去了。
小厮听得快要哭了,满脸绝望,又听言羽霖道:“倒也不是什么法子都没有,沈家有一座矿山,若是愿意拿出来献上,恐怕晋安候会感兴趣,而放过你家公子。”
这话一出,小厮顿时愣了。此事他做不了主,要是擅自做主,回头沈家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是救你家公子,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选择权在你的手里。想来你家公子知道了,也只会感念你的救命之恩。”
言羽霖的话叫小厮下了决心,匆忙回到晋安候的庄子又用力拍门。
段春盈诧异地问道:“沈家私下得了矿山居然不献上,私下开采那是掉脑袋的事,真够胆大的。”
更胆大的是,晋安候居然笑纳了。
站在肩头的麻雀刚飞回来,让她知道了这个消息:“晋安候果真无法无天,这么大的矿山说收下就收下,看着也没知会宫里的意思。”
“他素来如此,早就不明白分寸二字怎么写了。”言羽霖目光微沉,很快又恢复如初:“段大人不曾出来,看来是答应了?”
段春盈冷笑:“能跟晋安候结亲,这么大的好事,爹爹又如何会错过?”
的确沈家是首富,能够帮着段府打点上下。但是晋安候就不一样了,只要金口一开,谁敢不听话?
可以说段冬雪若果在晋安候身边受宠了,那泼天的富贵落在头上来,段老爷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点头?
至于段冬雪愿不愿意,从来不在考虑之列。段老爷高高兴兴地喝喜酒,哪里还记得外头的沈远会遇上什么事?
即便想到了,晋安候不痛快要教训沈远,段老爷是恨不能装傻不知道,根本不会蠢得去求情,落个不好。
段春盈的指尖抚着麻雀身上柔软干净的羽毛,不经意地提道:“它说隔壁庄子后院有一处的院子,窗口向里看金灿灿的,难道是金箔?”
“不,很可能是金子。”言羽霖讥讽一笑,满屋的金子,很像晋安候的作风。
闻言,段春盈手上的动作一顿。晋安候居然把金子放在院子里,就不怕有小贼?
还是说丢了那么些金子,对他来说只是不痛不痒的?
这人到底私下藏了多少宝贝,又是从哪里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