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无耻之徒
如烟似梦，另一个故事依旧！
“喂！”财阀坚持说道！
“不，不，”白日梦把灯放在墙角，大声说道，
“不，大人，这不行，我不能再向前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千面人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问道！
“您瞧，财阀阁下，”管家大声说道，
“这不是无缘无故的，您要买一所房子，而恰巧会买在甜蜜之吻，而既买在甜蜜之吻，又恰巧是龙龟街二十八号！
噢！我为什么不把一切先讲给您听呢？我相信那样您就不会强迫我来了！
我多么希望您的房子不会是这一幢，呐，好像甜蜜之吻除了这个谋杀过人的房子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房子了似的！”
“哦，哦！”千面人停下来说道，但又突然改了口，
“你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们圣魂人真是鬼东西，老是迷信或鬼鬼祟祟的！
来，把灯拿起来，我们去看看花园！
我想，你和我在一起该不会害怕了吧？”
白日梦服从了命令，提起风灯！
门一打开，就露出一个阴沉沉的天空，月亮在一片云洋里徒然地挣扎着，它偶尔也会露面，但立刻就又被阴沉沉的翻滚的乌云所遮盖了，消失在了黑暗里！
管家想往左转！
“不，不，先生，”千面人说道，
“干么走小路呢？这儿有一片美丽的草地，我们笔直着向前走吧！”
白日梦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还是服从了，但是，他却继续向左斜着走！
千面人则恰巧相反，向右斜着走，到了一丛树木旁边，他停下来不走了！
管家再也控制不住了！
“走开，大人，走开，我求求您了，您正巧站在那块地方啦！”
“什么地方？”
“他倒下的地方！”
“我亲爱的白日梦先生，”千面人大笑着说，
“你神志清醒一点好吧，这不是一片荒地而是一座仙灵国式的花园，我承认管理得很坏，但你却不能说它不是一个花园！”
“大人，我求求您了，别站在那个地方！”
“我想你大概发疯了吧，白日梦，”财阀冷冷地说道！
“假如真是如此，我可得先警告你，我会把你关进疯人院里去的！”
“天哪！大人，”白日梦回答说，两手绞在一起，脑袋直晃，要不是财阀这时正在思考一件事关重要的事，使他未能注意白日梦这种胆怯的心理。
白日梦的这副模样一定会引得他大笑！
“天呐！大人，我要倒霉啦！”
“白日梦先生，”财阀说，
“我很荣幸地告诉你，当你装腔作势，眼睛骨碌碌地乱转，两手扭来扭去的时候，实在是像一个被魔鬼缠住了的人，而我注意到，心里藏着秘密的人是最难驱逐魔鬼的！
我知道你是个圣魂人，也知道你很郁闷，老是在想着过去为亲人复仇的那一幕历史！
在幻梦国的时候，我可以置之不理，因为在幻梦国，那种事情算不上一回
事！
但在飘香国，暗杀可是极不受人欢迎的！
遇到这类事情，宪兵要捉拿凶手，法官来判罪，还有断头台为死者报仇！”
白日梦两手紧紧地扭在了一起，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让那盏风灯跌落到地上，灯光照出了他苍白而变了形的脸！
千面人带着他在雪梦之都看地狱犬受刑时的那种表情详详细细地观察着他，然后，他又用一种使那可怜的管家全身发抖的口吻说道：
“那么说，天眼牧师欺骗了我了！
圣魂一八二九年，他从飘香国旅行回来以后，叫你拿了一封介绍信到我这儿来，在那封介绍信里，他曾介绍了你的种种优点！
好，我现在可以写信给牧师，说他所推荐的人有不良行为，我要叫他负责！
而关于这桩暗杀事件，不久我就会完全知道的！
只是我要警告你，我住在哪一个国家，就要遵守哪一个国家的法律，我不想为了你的缘故和飘香国司法机关闹纠纷！”
“噢，请别那样做，大人，我一向都是忠心地侍奉您的，”白日梦绝望地大声说道，
“我一向为人都很诚实，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总是在向好的方面做的！”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财阀答道，
“但你为什么这样慌张！这可不是好现像，一个内心清白的人，他的脸不会这样惨白，他的手不会这样发抖。”
“但是，财阀阁下，”白日梦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在惊魂岭监狱里的时候，曾对天眼牧师忏悔了一件自己非常后悔的事，他有没有把那件事对您说过？”
“是的，但他只说你可以当一名出色的管家，所以我以为你只不过是偷过东西而已！”
“噢，财阀阁下！”白日梦轻蔑地叫出了声！
“那么，你既然是一个圣魂人，你也许曾按奈不住心头的怒火，干过你们所谓‘摘瓢儿’的事！”
“是的，我的好主人，”白日梦大喊了一声，使扑倒在财阀的脚前，
“不为别的，只为报一次仇而已！”
“这我懂了，但我不懂那件事怎么又在你心里死褐复燃起来，使你变成这个样子！”
“大人，这是非常自然的，”白日梦回答说，
“因为我说是在这座房子里报的仇！”
“什么，在我的房子里？”
“噢，财阀阁下，当时它还不是您的呢！”
“是谁的？那么，是金丸子勋爵的了，我记得门房说过！
但你对金丸子勋爵有什么仇要报呢？”
“噢，不是他，大人，是另外一个人！”
“这听来真是有点奇怪，”千面人回答说，似乎像在想什么心思似的，
“你竟不知不觉得又跑到两间自己做过非常后悔的事的房子里来了！”
“大人，”管家说道，
“我相信这是命！
第一，您在甜蜜之吻买了一座房子，而那正是我暗杀过人的一座房子，您到花园里来—经过的，那个楼梯正是他走过的，那个您站的地方也正是他被刺的地方。
而两步路之
外，正是他埋葬他孩子的坟墓！
这一切不是偶然的，因为这简直太像是天意了！”
“好吧，圣魂先生，我就算这是天意吧！
只要人家高兴，我总是什么都肯同意的，而且，你的头脑已经有毛病了，你一定得对它让步！
来，想想清楚，把一切都讲给我听吧！”
“这件事我只对一个人讲起过，就是天眼牧师！这种事情，”白日梦摇摇头，继续说道，
“只有在忏悔师的面前才可以讲！”
“那么，”财阀说道，
“我指点你去找个忏悔师吧！
你去找一个卡理性留派或白纳亭派的忏悔师，把你的秘密都讲给他听吧！
我可不喜欢装神弄鬼吓唬自己的人，我可不愿意用晚上怕在花园里走路的仆人！
我承认我并不十分愿意看到警察局里来人拜访，因为在幻梦国，只要闭嘴不讲，法院就不会来找麻烦你，但在飘香国，只有先说出来才能解脱自己！真的！
我以为你多少总有点圣魂人的气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走私贩子，一个出色的管家，但我现在看出你原来还有别的名堂！
你不再是我的人了，白日梦先生！”
“噢，财阀阁下，财阀阁下！”管家大声说道，他被这恐吓吓坏了，
“假如只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就不能再继续为您效劳了，我宁愿把一切都讲出来，因为我一离开您，就只能上断头台了！”
“那情况不同了，”千面人回答说！
“但你要想清楚，假如你想撒谎，还不如不讲为妙！”
“不，大人，我以我灵魂得救的名义向您发誓，我一定把一切实情都讲给您听，因为我的秘密天眼牧师也只知道一部分，但我求您先离开那株白桦！
月亮正从云堆里钻出来，而您所站的那个地点，和您裹住全身的这件披风，使我想起了鬼狐先生！”
“什么！”千面人大声叫道，
“原来是鬼狐先生。”
“大人认识他？”
“他不是惊魂岭的前任检察官吗？”
“是的！”
“他不就是娶了金丸子勋爵的女儿的那个人吗？”
“也就是在目前司法界赫赫有名，被公认为最严厉，最正直，最死板的那个人吗？”
“哦，大人，白日梦说，
“这个名誉白璧无瑕的人”
“怎么样？”
“是一个无耻之徒！”
“什么！”千面人回答说，
“不可能吧！”
“我告诉您的是实话！”
“呐，真的！”千面人说道！
“你有证据吗？”
“有的！”
“而你把它丢了是吧，多蠢呀！”
“是的，但仔细去找，还是能找回来的！”
“真的吗？”财阀答道，
“讲给我听听吧，因为它引起了我的兴趣！”
于是财阀带着一种很轻松的神气走过去坐在了一条长凳上。
白日梦振作起精神跟上去站在了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