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等人都到齐了,现场瞬间安静,对方律师,轻蔑的得很,南北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对方只把她当做一介女流,女人怎么能当律师,还是个歌女,估计在场的人都这么认为吧。
听众席上坐满了,无非是祥进远她们的关心,亦或是有些人的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谁又能堵住别人的嘴。
案件基本流程和现代差不多,宣读案情,传召证人。
对方律师先问问题。
“你是女中的学生?”
“对。”小女孩这几天真是吓坏了,可是没办法,而且如果是当证人的话丝毫不会影响名声,反而会传出为人善良正义名头这,对女人来说,是高嫁的砝码。
“你认识死者?”
“认识,我们是同学,还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认识被告?”律师指着一旁坐在栅栏里,被戴上手铐的春美。
“认识。”
“说说当时她是如何推的死者。”
“她就伸手一推,我们当时都被她推下去了,满身是泥,没有注意,都着急回家换衣服,也不知道小昭没上来。”
“你是亲眼看见被告推的吗?”
“对。”
“用的哪只手?”
“右手。”
“那么另一名被告呢?”律师又指了指另一边栅栏里带着手铐的刘木山。
“他在岸边站着,没动手。”
小姑娘低下头去了,像是不想回想的样子。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向春美投去怨恨的眼光。
对方律师面带笑容对着法官,“法官大人,很明显,我们在死者的尸体上检查到后背有手印,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位证人看到的一切都是事实。”
法官点着头,这位律师挑衅的看了一眼南北这边。
到了南北问话,今日穿了黑色长裤上衣,整个人显得精神极了,她走下来的时候,台下的人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肃静!”
南北看着那个小姑娘,她低着头,南北紧盯着,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个小姑娘南北有印象,是那天在满月楼的其中一个,应该是齐佳玲的朋友。
“你认识死者多久了。”
“我们是三年的同学了。”
“你觉得死者的脾气如何。”
在场人和这个小姑娘都不明白南北为什么问这些。
但看南北没有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就放松下心情,缓缓地说,“小昭的脾气不是很好,她不像我和宁帆,她家比我家有钱,平时说什么做什么,除了佳玲,她从不听我们的,但是对我们还是挺好的,总是送我和宁帆西洋的小礼物。”
这一点南北知道,虽然张家不像是齐佳玲那样的背景,但是经商条件很好,得出的结果是,张昭脾气很大,对这两位弱弱的姑娘平时张口就训。
但是在齐佳玲面前却有所收敛,毕竟地位家室上比不过,可她也和齐佳玲发过几次脾气,被她骂过,但还是和她们混在一起,这主要是因为张家有求于齐会长,便要女儿务必忍了脾气,和齐佳玲打好关系。
“她和齐小姐的关系如何?”
小姑娘一愣,“还好吧。”
“能叙述一下你当时看到的情景吗?”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南北窑头,“请你再叙述一遍。”
小姑娘看了一眼看法官,咽了口口水,“当时我和其他三个人被杨春美推下水,我们慢着回家换衣服,没注意小昭没上来。“
“停。”南北被打断她,眼神颓然变得锐利异常。“我想问几个问题,首先,你说是杨春美一个人推你们下水的,刘木山在岸上根本没有插手,那么请问,她一个人是如何把你们四个同时推下水的呢?”
这句话说完,全场立马安静下来,这是一个被众人忽视的盲点,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没有现代发达,自然案件也没有现代那样追求的精细,破案率当然也不高了。
小姑娘顿时哑口无言,神情也紧张。
南北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还有,当时被推下水,你是不是马上站起来了?”
“是。”
“水到哪?”
“小腿。”
“是两条腿站立吗?”
“不是,泥太花了,我用一只手撑着。”
“那你们是马上上岸了吗?”
“是。”
“上岸之前没有做别的?”南北的声音尖利,眼神凌冽,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嘚瑟,颤颤巍巍的,“没有,我看佳玲气不过伸手抓泥巴扔她,我也扔了。”
“打中了吗?”
她想了想,“应该打中了。”
“打在了哪里?”
“上衣。”
南北并没有像对方律师一样做总结,她喜欢像现代一样,与其说破了嘴皮子,不如一点点的深入的,将疑点一个个透露到在的每一个人心里。
那个小姑娘惴惴不安的下场了,另一个小姑娘,就是那个宁帆。
对方律师又如出一辙,只是在南北刚才问的那个如何将四人推下水的问题上也问了一次,这一次那个宁帆回答了出来,“她骗我们一个个过去,然后一个个推下水的。”
对方律师挑衅的看向南北,南北却是嘴角拉起一个笑容,一旁的宋老皱眉担心。南北却是轻轻对他摇头叫他不要担心。
轮到南北了。
她笑盈盈的绕着宁帆一圈,“听说宁小姐参加过学校的音乐比赛。”
“是。”
宁帆显然没有意料到对方会问和案情完全没关系的问题。
“是手风琴吗?”
“是。”
“从多大开始练手风琴的。”
“五岁。”
南北很惊讶,“五岁开始,那时候恐怕上海滩刚有手风琴吧。”
对方说道自己擅长的东西,眼神闪过一丝骄傲,“当时还没有,是我叔叔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
虽然家室不如张昭和齐佳玲,可是能在女中和齐佳玲成为朋友的家里也都是有底子的。
“手风琴那么大那么重,五岁的时候能拿的动吗?”
对方已经放松警惕,“一开始拿不动,后来为了能弹好,我父亲让我去联系了射箭,说能增加臂力。”
南北,嘴角一抹得逞的笑容,“你是个能射箭拉手风琴的女子,你的手力应该比一般的女子大吧。四个人加起来,却被一个比你们都矮上一头的杨春美推下水,这真是有意思对不对。”
宁帆的脸突然变得苍白。
南北却没管她,直接问了刚才同样的问题,“你也向杨春美扔泥巴了吗?”
“对。”
“打中了吗?”
“打中了。”
“打在哪里了?”
对方一愣,想了想,“打在了大腿,不,裙子上。”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南北的问题总是很奇怪,法官也皱眉摇头,下面的人窃窃私语,一旁的宋老也开始担心了,有些后悔这个案子让一个小丫头胡来,可是对方是主顾,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而对方律师一脸轻蔑,在休息的时候,走过来,“我看南小姐还是去唱歌吧,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少插手的好。”
南北也没有做声反驳,而是轻蔑的扫了对方一眼,没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接下来就是齐佳玲上场了,她可是本案非常重要的证人,她今天已近不再是上次见到的惊慌失措的样子,相反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极鲜艳的衣服,一想到今天报社要拍照片,自己马上就要成为这上海滩正义的名媛,到时候什么南北都玩去吧。
自己有家室有样貌,还要成为上海滩有名的名媛,到时候安二少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至于刘木山那个臭小子也会感激自己,整天围着自己转的。
她心里已经飘飘然了,俨然忘记前两天还要死要活的样子。
南北嘴角冷笑,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对方律师依然问了之前的问题,毕竟这些证人是同时看到的,答案都如出一辙,只不过齐佳玲身份更特殊,地位更高,更受瞩目而已。
到了南北,她则是走过去,嘴角嘲讽,“齐小姐这件衣服颜色不错。”
“那是当然,这可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整个上海滩都没有呢。”
“哦,那真是稀有,料子也好,颜色也鲜亮,只不过我有个疑问,身为德高望重齐会长的女儿,在自己至亲好友去世的第三天就穿的花枝招展出来,是想和谁炫耀吗,还是心情太高兴了。”
齐佳玲的脸一下子铁青,张了张嘴,却又无从反驳,齐会长先一步带着人来法庭这边想疏通一下关系,所以齐佳玲是自己被司机送过来的,而司机向来管不了齐小姐什么事。
所以她这样大刺刺地的穿着来,齐夫人也只想到女儿今天要大出风头,母女俩高兴过了头,竟然忘了这是个死人的事。
此时看台上的齐会长一张脸都白了,南北给了上海时代周刊记者一个眼神,那位记者就啪啪啪的快速的拍了照片,顿时爆光惊醒一众人。就算有的记者知道不应得罪齐会长,可是如果不拍就太刻意了。
齐佳玲被曝光晃的头昏眼花。
南北笑得更浓,趁热打铁,“还是那个问题,你当时向她扔泥巴了吗。”
“扔了,扔她衣服前襟上,脏死了,她竟然还笑,根本不知道廉耻。”
“那么,齐小姐,还坚持说那天是她一个人推你们下水的?”
“是啊,木山怎么会喜欢她,她就是想让我们在木山面前出丑,木山是无辜的。”
“那么。”南北拉长音,叫人送上来一套衣服,这是女中的蓝色上衣,女中的学生都是统一穿的校服。上面此时已干涩,但还是能看到泥巴的印子。还有一套校服裙子,可裙子上却是干净的,只有裙边有一点泥土。
“就算不算死去的张昭,这套衣服上应该有三块泥巴才是。芦苇荡那边的泥巴和一般的泥土不一样,是一种粘性很强的泥土,发红,就算清洗过了,也还会留下印记。可是这衣服上只有两块,裙子上并没有。”
南北又拿出了一条长裤一件上衣,上下各有一块泥巴。
南北嘴里调笑,“齐小姐,我怕被人误解,所以在案发第二天就将物证搜集送到了警察署的物证科保存,期间绝无任何人靠近物证。
我想问,你们口口声声说杨春美推你们下水的,刘木山没有,可为什么,刘木山的衣服上却有泥巴呢。分明就是他们两个一起恶作剧,齐小姐如此将罪责都推到春美身上是为了什么呢?“
下面窃窃私语起来,刘母提着一口气差点昏过去过去,自给丢弃的衣物竟然被拿来当了物证。顿时悔的肠子都青了。
南北笑着看着那边的刘木山,事到如今,你还想保持沉默,是不可能的了,是男人就得出来承担。
齐佳玲显然没意料到这些,目瞪口呆,慌忙地,“我记错了,我可能记错了。”
“齐小姐一个人记错了情有可原,可是三个人都记错了,我就有点奇怪了,为什么三个人一口咬定了,都是春美呢。
而且其中间还有一个臂力超强的宁帆小姐,不知道杨春美是如何将你们四个推下水,而且岸边还有一个刘木山,却看着你们被推下水,而不阻拦,事后也不拉你们上来。我能否断定齐小姐你串通了其他两人在说谎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