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甄氏堡休整了两个时辰,养精蓄锐,阎柔想着下一步动向。回军太行是一定的,但怎么回,就得好生思量一番了,别看现在猖狂,袁军一旦发力,处境不妙啊。
派人盯着南边的县城,甄尧求援,县内兵少,哪儿敢出军。反倒是北边传来了消息,崔巨业领兵经新市数千,向南扑来了。
先前崔巨业得到夏军活动于新市的消息,果断领军东进,方至新市,自然扑了个空,沿着夏军的踪迹,果断向南。在崔巨业不遗余力的催促下,袁军上下满带着火气,来得气势汹汹。
听完斥候汇报,阎柔眉头一皱,叹道:“来得好快啊!这崔巨业反应倒是越来越迅速了!”
“袁军有多少人!”出言问道。
“回将军,至少三千!”
“杨凤、张晟!立刻整军,我们向西撤退!”
夏军士卒的动作很快,甄氏坞堡西边,临着滋水,剩下的士卒列好行进队列。只是一个个身上都鼓鼓的,甄氏豪富,士卒们在其中抢掠了不少财物。
阎柔见状心思微沉,命令道:“都给本将把抢掠的财物扔了,轻装上阵!”
话音一落,士卒们左顾右盼,眼露茫然。阎柔眉头一跳,冷着声音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胆敢违抗本将命令?”
“将军,将士们辛苦作战这么久,方在甄氏捞了一笔,是不是……”张晟在旁低声道。
阎柔有些怒不可遏:“是钱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携带这大包小包的,如何行军!还不快动手!”
在阎柔的严令之下,士卒们带着不舍,将身上的财物抛之地上。有些将士将一些轻小之物藏在身上,阎柔见了,也不作声,对此默认。
再次整好队伍,阎柔一声令下,渡河向西,再往常山境内潜去。
“府君,夏军洗劫了甄氏,已经涉水西去了!”甄氏堡外,崔巨业领兵至时,便听到这么一句。
“啊!”崔巨业长啸一声,心中郁气上涌直欲吐血,当即下令:“马不停蹄,给我渡河西追,绝不能让其跑掉,传讯常山剩余驻军,给吾全力拦截其军!”
“府君,将士们一路奔波,着实疲惫,是否休整片刻,再行追击!”属下建议道。
“休整?哪里有时间给我们休整,好不容易逮着阎柔的踪迹,一旦丢失,又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方能再寻机破贼了!”崔巨业冷声呵斥道:“传我令,立刻渡河,不得懈怠。”
崔巨业方言落,前军便传来一阵骚动,正是一群常山郡兵正在哄抢夏军丢弃的财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令制止不得,最后将麾下郡府亲兵派去弹压,耗费了许久方才稳下来。常山郡兵,在崔巨业的强压之下,像牲口一般,被驱使着渡河,追击阎柔。
你追我赶,这一次,崔巨业是下定了决心要歼灭阎柔这支令其大丢面子的夏军了。不惜士卒体力,只是不断地驱使士卒前进,来回奔波的袁军苦不堪言。
阎柔这边一样轻松不起来,原本以为能甩袁军一大段距离,可以从容应对。谁料崔巨业如“疯狗”一般紧追不舍,暴露在敌军视野之下,身后追兵逼近,前路又时而有袁军阻隔。
虽然兵力不多,但给阎柔造成了极大困扰。几番辗转奔走,数次破击,慢慢向井陉方向逼近,但身后的崔巨业主力,也快衔到夏军尾巴了。
从毋极起,横穿常山至井陉,并不是多远的路程,但在袁军的围追堵截下,阎柔硬是耗费了三日时间。
“将军,井陉在望啊!前方该没有围堵之兵了!”过了绵曼小邑,杨凤声音干涩,对阎柔道。
在这寒冬,天气愈加冰冷,阎柔的双手冻的有些发紫。用力甩了两下头,将笼罩在身上雾珠甩去。
跟着阎柔突至此处的夏军士卒,如今也只千余出头,个个面容疲惫,有不少身上都带着伤。原本兵容整齐,如今却是狼狈不堪,衣甲破烂,如一干“乌合之众”。但见井陉就在前方,总是有了些生气。
“在此休整两刻钟!”阎柔轻声命令道。
夏军士卒零零散散地倚靠在周边歇息,阎柔巡视一番,见一士卒呲着牙靠在一山壁之上,腿上似乎受了伤。
“怎么样,还能走吗?”阎柔上前低声问道。
突见阎柔,那士卒吓了跳,当即起身道:“将军,小人无事,小伤,无碍!”说着还在阎柔面前蹦跶了几下。
见着其有些颤抖的左腿,眼神希冀地望着自己,阎柔拍了拍其肩膀,叹一口气:“好好休息吧!”
“诺!”待阎柔离去,那小卒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地,掀起裤腿,揭开白布包裹的伤腿,刀伤处已经有化脓的迹象。
但还得强忍着,哪怕井陉在望,他也不敢表现出不能行军。之前重伤不能行军者,都被抛弃了,以免为大军拖累。
若是丢给袁军,那下场,不用想也知晓如何。卒皆争命,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甄氏母女,此时身上也没有那般俏丽模样,被夏军裹挟西行,一路吃苦甚多。知其不能行军,阎柔寻了一板车供其乘坐,即使如此,几日下来,也够折腾。
“红颜祸水啊!”见着母女几人,阎柔心中叹息,这些女人,还真是大军拖累。
不过都带到此地了,做为进献夏王之礼,希望他日收获能对得起今日付出。
阎柔席地而坐,抓紧时间休息。此次东出,夏王之令已经完成,凭他这两千军之力,已经常山搅了个鸡犬不宁,袁军士卒疲命。只是比起以往东掠,总有所得,这一次,倒显得有些无谓了。
“将军!袁军追兵已近!”张晟快步走来禀报,他一路殿后,终于赶了上来。
这崔巨业怕是“石乐志”,阎柔若是知晓此“名句”,定会怒骂一声。
“还真是不依不饶啊!”阎柔冷声道。
“将军,袁军急赶猛追!怕是与我们一样疲惫不堪,前方险隘,我们要不要打他个伏击?”杨凤问道。
闻言,阎柔似有意动,而后摇了摇头:“不了,我们终究人少,且战力已失。北边还有韩猛之军,若其亦来攻,贸然伏击,就怕将自己搭进去。如今,能安然撤退到井陉,才是最重要的。”
“结束休整,立刻起行,回井陉!”阎柔起身命令道:“张晟,你派人知会黄龙,令他准备接应我们!”
阎柔想得不错,主动出击攻打井陉的韩猛在黄龙的守卫下碰了个满头包,再受崔巨业传讯,这次不敢有其他想法,领着两千军马南来,准备配合剿灭阎柔残军。
争分夺秒,在黄龙的接应下,损失过半的阎柔,终于还是归了井陉。
崔巨业,来回奔波,穷尽心力,破贼就在眼前。结果却是眼睁睁地看着阎柔率军撤入井陉关内。在井陉关外,羞怒异常,身边的将士也俱颓丧不已,两眼欲黑,感到有些眩晕,心中怒意爆满,却有种无处发泄的憋屈感。
吐血,这回崔巨业是真的吐血了,径直栽下马来。
“府君,夏军已撤归关内,事不可为,我们还是退吧!”从事搀扶着崔巨业禀道。
“撤!”脸上各种情绪转换一遍,崔巨业咬牙切齿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