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计定草城川
杨可世被带走,清州大营一片死寂,好多士兵都茫然的看着周围,不知该些什么。杨惟忠并不痛恨杨可世,仔细起来,杨可世只是立功之心太重,才送了许多性命,但杨可世打仗着实是一员猛将,领兵布阵也是不遑多让,可他这次犯下的罪太重了,简直是不杀不足以正军法。可如此情况,还有人要保着杨可世,所以,要恨应该恨这个朝廷,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不管好坏?
种师道悠悠醒转,见杨惟忠面无表情,和诜双眼通红,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本就满是皱纹的脸又仿佛苍老了许多,“杨可世呢?”
“老将军,杨可世杨可世被童枢密的人带到高阳去了是等到上奏朝廷后由官家处置!”和诜话声断断续续,也没敢抬头看种师道的脸色。此时,种师道轻轻闭上眼睛,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五千多精骑一夜覆灭,这是多大的罪过?但这种罪过,只需童枢密稍微换一下法,就是另一种结果了,官家远在京城,哪里知道事情具体经过,所以还不是由着童枢密等人上奏么?更何况,官家那人也未必晓得这五千精骑有多重要。
大宋立国两百余年,物产富足,铁器兵甲样样不缺,唯独缺战马,西北回鹘产马,却被西夏人阻断占据,北边辽人也有马,但绝不会卖与大宋,倒是大理的滇马能买到,但滇马体型矮。于山中奔跑还行。可用于北地大兵团骑兵交锋。又不合适。大宋有钱有人,却买不到马,所以立国多年,一直吃骑兵的亏,当年老钟相公、杨老令公都是手下骑兵稀缺,只能用步兵阵法去硬抗辽人,就是打赢了仗也因为没有骑兵,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时至今日。大宋两京兵马加上边军总共也就不到两万的骑兵,就这些骑兵还是勉强的,根本达不到一人双马甚至一人三马的程度。一夜之间覆灭三分之一精骑,可谓是元气大伤。别人不知道,但种师道心里非常清楚,缺了手底下最为锋利的矛,东路几万大军也只能驻守白沟河一带,无力对辽人发起攻击了。
兰沟甸一战,五千精骑近乎全部覆灭,可以震惊了高阳附近的十几万大军。那可是五千多精骑啊,一夜之间被辽人砍瓜切菜般灭个近乎精光。消息传开。各路兵马大有军心不稳的迹象,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虽近百年大宋很少和辽人开战,有的话也只是规模的冲突,但往前数,宋辽交战,大宋可是胜的少败的多,尤其是杨老令公、种老相公那些人去世后,大宋可算是屡战屡败,否则也不会有澶渊之盟了。南边的人还没有太大感觉,但北地百姓可是深知辽人凶残,年轻人从到大就听祖辈起辽国铁骑有多可怕,那种恐惧几乎是发自内心的,本就存了些畏惧之心,如今兰沟甸一战更是加深了这种心理。对此,童贯也没有太多办法,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砍了杨可世以正军心,但杨可世是他手下心腹爱将,此人作战勇猛,立下过不少功劳,若是不保他,岂不是让手下诸将心寒么?
宣和三年四月十六,此时西北的气候已经变得异常暖和,赵有恭坐于帐中,琢磨着如何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危局。最近两日,辽国两千骑兵活跃于朱川河一带,大有突袭草城川的迹象,两千骑兵,赵有恭当然没有放在眼里的,要命的是现在未取丰州、府州和麟州,他还不敢暴露手上的实力,所以要赶走这两千骑兵,得想邪招才行,既不引起蔡攸等人的戒备,又不需损失太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还未想到什么好办法,阿朱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她手中攥着一封信,信的一角还画着特殊的花印,“殿下,情报处刚送来的消息,来人好像很重要,让你早作准备。”
“嗯?”赵有恭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情报处所有消息都要念奴儿亲自过目一番的,她会挑些重要情报送来的,至于特别嘱咐的情报,倒是很少见。拆开信大致浏览的两眼,本来还算柔和的笑脸渐渐阴沉了起来,拿信的手不断颤抖着,那张脸月绷越紧,变得狰狞无比。整个大帐里变得安静无比,阿朱和木婉清全都蹙着秀眉,也不敢乱话。
良久后,赵有恭暴喝一声,狠狠地砸在了书案上,那张可怜的书案瞬间变成了两半,“真是一头猪,一头猪啊,我大宋有如此将军,岂能有胜?”
赵有恭对于所谓的朝廷没什么归属感,可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宋士兵,却很在意,因为将来有一天,这些士兵可能会为他赵有恭征战沙场。可就在几天前,因为一个杨可世,白白葬送了五千多精骑,那五千多精骑都是懦夫,都是废物么?怎么可能?就是五千不受训练的壮丁,骑在马上一起冲,也能咬下辽人身上一块肉啊,可这样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竟然不声不响的被耶律淳灭了,那可是五千多人啊,光血就能染红整个兰沟甸。
以前总觉得大宋不能打仗是因为兵太弱,可今日他觉得不是大宋没有好儿郎,而是上边站着太多废物了,就杨可世这样的人,他就是再勇猛,又有何用?后世张居正主政大明朝时,曾经过一句话,愿用贪吏,不用庸吏,现在那个杨可世就是典型的傭吏,看上去挺能冲能打的,实则根本不知为将之道,还不如童贯这种贪钱的呢。
信纸落于地上,木女侠弯腰捡了起来,跟阿朱凑在一起瞅了一遍,两个女人也一同抽起了冷气,哪怕木女侠这种不知兵事的人也知道杨可世该必死无疑的,可事实上杨可世竟然被保下来了。至于杨可世为什么能活下来。完全是童贯的功劳了。明明杨可世乃是贪功冒进。童贯却大笔一挥,写成了立功心切误中埋伏。只是不同的四个字,就是不同的命运。
木婉清摇着头,苦笑不已的冷哼道,“还真是有趣,杨可世这样了,都能好好地活着,倒是那五千多骑兵。死的可真冤。”
冤?当然冤,但赵有恭就怕这只是一个开始,如今种师道病倒,所有指挥权全部落于童贯和刘延庆之手,这仗要是打下去,后边还不知道会死多少无辜之人呢。心中担忧,可也顾不上河北那边的十几万大军了,念奴儿既然将这个消息送来,那绝不是让他发几句牢骚的。五千精骑覆灭,估计也能打破徽宗皇帝和平收复幽燕的美梦了。为了振奋军心,无论如何。童贯也要做些什么的,否则如何向赵佶和麾下十几万大军交代?
大战将起,他赵某人的机会也近在眼前了,呼口气,朝外喊道,“三娘,进来一下!”
听到喊声,三娘掀开帘子,迈步走了进来,她拱手言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亲自跑一趟大杨滩,告诉萧芷蕴和韩世忠,着令他们立刻准备出兵攻下延安府与绥德军,北上接应本王夺取麟州等地。此外,再给同州章士平去信,待大杨滩和龙门兵马北上后,让牛皋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潼关和函谷关。”
“是,属下这就去!”扈三娘领命而去,赵有恭拉过阿朱,声吩咐道,“丫头,你去一找一趟于莱,让他多找些大鼓铜锣,只要能敲响的东西,都带上。”
“好的”阿朱虽然很听话的去找于莱了,只是心中还有不少疑问的,殿下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朱走后,杨再兴叫来两名亲卫帮忙把断成两截的书案抬了出去,木女侠坐在软垫上,把玩着手里的长剑,眯着眼问道,“恶贼,你要么多大鼓铜锣做什么,军中不是有些战鼓么?”
“呵呵,具体做何之用,你过两天就知道了”赵有恭卖个关子,躺在垫子上伸了伸胳膊,枕着木女侠的美腿,甚是舒服,“婉儿,你和你师傅可商量好了?何时嫁于本王?”
木婉清闻言一愣,脸色浮上几丝羞红之色,看恶贼乌溜溜的眼珠子,哪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木女侠对世俗规矩一向看得很淡的,也想早些和恶贼尝一尝男女之事的味道,可师傅过,必须等大婚后才能做那种事的。伸手拍拍赵有恭的脸,木女侠嘟着嘴,佯装出一副冷面孔,气哼哼的道,“你这恶贼,少想那些羞人事。”
“咦,婉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本王可是正经的很,怎么成羞人事了,难道你不想嫁给本王?”着脸色一变,有些恶狠狠地瞪眼道,“,你是不是又看上哪个白脸了,快,本王这就去宰了他。”
“嘻嘻,是呢,就是那个姓段的白脸,你快去大理杀了他吧”木女侠坏得很,她一直都觉得那个叫段誉的白脸特烦人,当初大理相遇,那家伙就聒噪个不停,好在后来被送到了西夏,否则还不知道要被烦多久呢。
者无心,听者有意,明知道木女侠是骗人的,可心中还是咯噔一下,实在是段誉那个白脸太有女人缘了,简直就是另一个段正淳,幸亏和婉儿认识的早,否则纯洁的婉儿还真有可能被段誉那个白脸勾搭走。坐起身,揽住木女侠的略显丰满的身子,亲昵道,“婉儿,段誉那个子惯会口花花,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你可莫要受他哄骗。哦,那个段誉在大理是吧,等这边的事了了,本王就去大理把他灭了。”
木女侠听得咯咯直笑,美目轻眯,转头娇媚的白了一眼,“恶贼,你还段誉呢,你还不是一样,才一年而已,你算算又往家领了多少女人?”
“冤枉啊,好像就两个吧,而且萧芷蕴主仆算一个也成吧?”
“哼,狡辩,随你怎么呢,恶贼,我与你丑话在前头,他日有一天你若敢负我,我不杀你,却专杀你的女人”
望着木女侠娇媚的大眼睛,赵郡王浑身毛毛的,还真是惹谁都不要惹木女侠啊,眼珠一转,赶紧发誓道,“放心,女侠如此威武,生哪里敢?”
“算你聪明”有时候明知是假话,木女侠还是高兴得很,她笑滋滋的仰了仰脸,赵有恭自觉地将嘴巴凑了过去。
四月十六亥时三刻,大杨滩已经归于沉静,萧芷蕴刚歇下不久,就听阿娜敲响房门。一般情况下,萧阿娜可没胆子大半夜打搅萧芷蕴休息的,公主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公主打就喜欢安静,尤其是休息的时候,最讨厌人打扰,每被人打搅都会憋着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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