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引导,但是怎么引导?”范剑南憋得咳嗽道,“我感觉这股能量快要把我压死了。”
“道家术法之中最重要的法门就是引导气息,使之达到一种平衡。”乌南明吃力地道。
范剑南强行站直了身体,苦笑道,“要是龙大胆在就好了,他倒是精通引导术。”
“你也可以的。你有天赋,只要你平下心,感受这力量,但是不被力量所裹挟。而靠自己的能力去引领这种力量。”乌南明沉声道,“如果实在做不到就记住这几句话。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而不伤。”
范剑南皱眉道,“庄子?”
“这句话的本意是,不要做名声的载体,不要做谋策的机关;不要承担任何事、情,不要做智巧的主宰。本体是无穷无尽的,而邀游开始没有迹象;用尽它所禀受的天然本性,不要以为自己得到了什么,只不过是虚无罢了。至人的用心好象镜子,照过的不去送,未照的不去迎,现在照的也不留痕迹。所以能够经得起考验而不受损伤。”乌南明沉声喝道。
“用心若镜,不将不迎。”范剑南沉吟片刻,他的呼吸慢慢地调整了下来。他原本强大的术力也在这个时候不断地减弱。他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狂暴而危险反而像是一种纯粹的空,他存在,但却完全是以一种虚空的形式存在。
乌南明这时才喘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龙歌道,“龙教授,你怎么样?”
龙歌说话都困难了,只是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术力的释放已经接近尾声了,在坚持几分钟一切将回归平静了。”乌南明低声道,“我们会成功的,应该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我们刚才还是低估了这股术力的强大,要不是小范及时入局,我们可能会死无全尸。”
乌南明说的是实话,要不是刚才范剑南及时介入的话,靠他们两个人已经抵挡不住最后的一阵术力爆发了。如果没能顺利的控制不但是他们两个人,就连这博格达峰都有可能会在庞大的术力震颤之中毁于一旦。
剩余的术力涌动又持续了十几分钟,然后才逐渐消退。等着术力影响消退的时候,范剑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冯瑗抱着他正哭得泪流满面。他睁开眼看看冯瑗微笑道,“你的眼泪有点咸。我刚才做梦还以为在吃烤鸡翅,差点一口咬在你脸上。”
冯瑗又哭了,笑着哭,又或者是哭着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范剑南拍了拍伏在他怀里的冯瑗,低声道,“行了,行了。我这不是没事么,你们也都好好的。哭什么,应该庆祝才对。”
“范哥,你总算醒了。”张胖子立刻凑过来道,“我都听乌先生说了,要不是你关键时刻入局,支撑住了最后的一击,恐怕我们都得完蛋。”
范剑南突然皱眉道,“乌先生和龙歌呢?他们没事吧?”
“没事,都受了一点术伤,但是没有大碍。”龙歌走过来,拍了拍范剑南的肩膀道,“这次真是危险到了极点,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支撑不住的?”
“好像我就是知道。”范剑南摇摇头道,“好像我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还好我赌对了。”
张胖子从一旁的火堆上取下了水壶,给范剑南倒了一杯水。“这是雪水,已经煮开了。喝点热热肠胃。”
范剑南接过了杯子,点点头道,“谢谢。这是哪儿?我们还在墓地中间的祭坛么?”
“是的。除了这里我们还能去哪里?”张胖子耸耸肩道。
“可是周围的高台呢?那些巨大的石柱呢?”范剑南吃惊地道。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最后的术力爆发,把一切都摧毁了。”张胖子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白色的石屑道,“这就是那些高台石柱最后剩下来的东西。”
范剑南愣愣地看着这一把石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真是命大了。”
“你才知道啊。”乌南明苦笑着摇头道,“不过这事的责任也在我,我根本没有想到西王母的封禁术力会这么强。”
“应该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而是每一代的西王母都在不断加强这个封禁。最后一代的西王母更是把命都豁出去了。也许她那时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这座古城也已经空无一人了。绝望之于把所有的术力以某种封禁的形式留存了下来。
谁知道呢?也许是她预见到有人会来寻找金篆玉函,所以才在这墓地设下了这么可怕的术力陷阱。”龙歌叹息道。
“也许她认为所有人都已经背叛了她,以后可能来寻找金篆玉函的,一定是这些唐军和她那些女性族人的后代吧。她一定是恨死了这些人,所以拼命也要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局,让寻找金篆玉函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冯瑗低声道,“她始终是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女人。”
“那么金篆玉函呢?”范剑南有些好奇地道,“难道在刚才的术力爆发之中也毁了?”
“没有,它依然在这里。”乌南明俯下身用手抹掉了一层夹杂着冰雪的白色碎石,露出了地面上的一行字。“视者盲,得者亡。”
这几个字是写在地上的那块石板山是的,这块石板下盖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金篆玉函了。只是这一行令人恐惧的篆书,让人根本不敢去翻开这块石板。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下面还有什么。
范剑南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拿走这东西了。”
“相信我,你不会想去碰这东西的。”乌南明无奈地摇摇头,“古代巫术的诅咒是不会随时间而消亡的。也许我们这样贸贸然打开,会导致另一场灾难的。”
他的话不但龙歌同意,就连范剑南也双手赞成了。引因为范剑南环顾四周,看着周围这片满目疮痍的墓园,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再来一次了。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道,“还是掀开吧,应该没事了。如果有陷阱的话,刚才这么大的术力冲击早就毁掉一切了。”
张胖子连忙向后缩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还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能感觉到。”范剑南平静地道,“原本布下的陷阱在刚才这么大的术力冲击之中,已经彻底毁坏了。”
“你确定?”龙歌看着他道。
“我确定。”范剑南一笑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那就试试看。来,你们过去一点。”他在登山包装备里面找了找,找到了两支撬棍,把其中一支递给张胖子。“小胖,过来搭把手。”
张胖子哭丧着脸道,“不要吧?”
“没事的。再说这可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这么多年来首次有幸见到金篆玉函的。作为一个道士,你该很荣幸才对。”范剑南笑着道。
“那你怎么不去?”
“废话,我伤成这样,还能使得上劲么?”范剑南一阵苦笑,“你就放心大胆上吧。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
他这样说了,张胖子才走过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乌南明一起,用撬棍慢慢撬动着这块石板。但是却似乎纹丝不动。
范剑南吃惊道,“这么重?”
“是啊,简直是死沉死沉的。像我们这种撬法,多少也要动一下啊?”张胖子皱眉道。
范剑南皱眉道,“撬了半天一点变化都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简直是像焊死在地上的。”张胖子泄气道。
“我看看。”范剑南走到了那块石板边上看了看,果然如同张胖子说的那样,那石板一动不动。
“不对啊。刚才的术力波动已经震散了一切,最后阶段的术力陡然增强,明显就是因为这个隐藏的禁制。按理说,应该能够打开了才是。”范剑南沉吟着用手摸着这块石板。
这块石板远没有经过加工,所以摸上去有些粗糙。而那明显有警示作用的六个字是被人用利器铭刻在石头上的。刻痕的深度至少有两三分,棱角锋利。
范剑南沉吟道,“这不是一般工匠凿刻出来的,而是用利刃刻画的。凿刻不会有这么尖锐的棱角,除了刀刻是无法形成这么有气势的字迹的。”
龙歌点头道,“我也觉得这字虽然一般,但是字形风骨之中却透着一股刚烈气息。不像是出自女性之手,和这个古城处处细致的雕刻完全不同。”
范剑南突然回头,看着张胖子道,“你那把唐刀呢?”
“在这里,你干嘛?”张胖子吓了一跳,“你不会要用我这宝刀去砍石头吧?这可不行!”
“让你给我,就给我。废话真多。”范剑南摇头从他手里抢过了那把唐刀,一把拔了出来。
“你真砍啊?这刀可值钱着呢!”张胖子一脸肉痛。、
范剑南也不理他,只是仔细观察着唐刀的刀尖的角度。唐刀的刀尖基本都是角状刀尖,而且是一种锋利的四十五度截角。范剑南用刀比划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错了,这几个字是用这把唐刀刻出来的。这刀非常锋利,但是能够刻出这样字痕的人,手劲估计也是非常大的。否则也很难达到这样的雕刻深度。”
“这么说是这把刀的主人,当时的那个唐军都尉。”乌南明微微皱眉道。
“也许这快石板不是用撬就能撬开的。”范剑南皱眉道,“这上面一定有什么机关,也许这把刀就是打开石板的关键。”
“为什么?”冯瑗有些好奇地道。
“你想啊,这把刀的刀柄上面雕刻了凤环,说明是御赐的。而且以这把刀的锋刃材质来说,即便是锻冶技术很高的唐代,也很难打造出这样高品质的刀。”范剑南皱眉道,“而刀的主人却是一个都尉,而且是果毅都尉,一个区区的府兵副职。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
“这倒也是。除非这个果毅都尉立了什么大功,得到皇帝亲自嘉奖。否则很难得到这样一把刀。但是他如果真的建立了这样的功勋,至少也不会还是个副职了。”乌南明沉吟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范剑南伸手沿着那块石板左右摸着,突然他的眉头一动。手指移动到了那几个字上,这字迹,是刀刻之后涂抹上朱漆的。他却在某个字上察觉到了不同。他立刻用那把唐刀挑开了字迹上的朱漆,终于发现了“盲”字底下的半边目字有些玄机。他提起了手中的唐刀,顺着“目”字笔画的位置缓缓刺了下去。
令人惊讶地是,这把唐刀竟然毫无阻力地一刺到底。
当然不是这把刀锋利至此。就算是一把再锋利的刀,也不可能切石头如同切豆腐。而是因那个“盲”字下半部分的“目”存在一个明显的缺口。这把刀顺利的一刺而下。就像是钥匙进入了锁孔一般。
范剑南的精神一阵振奋,“找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这把刀果然是一把钥匙,应该是出自大唐的能工巧匠之手。专门用来收藏金篆玉函的。”
他看了其他人一眼,低声道,“各位准备好了么?”
乌南明和龙歌点点头,冯瑗抓着范剑南的袖子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刀柄。张胖子又是害怕,又是期望地看着地上的那块石板。
“开始吧。”乌南明深吸了一口气道。
范剑南点点头,双手缓缓地转动了刀柄,一阵古怪的机簧卡隼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咔咔”两声轻响。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过明显没什么异常的术力波动,也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范剑南皱眉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唐刀,又看了看张胖子手里的撬棍。对他晃了一下头道,“现在你再试试看!”
张胖子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把撬棍别在石缝里,用力一撬。那块石板终于动了,而且就在众人的面前被撬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