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晓忙着做密码锁的时候, 林满堂和李秀琴招待客人。
自打来了府城,李秀琴就没见过关青等人。
这次借着中举,林满堂打算在家设宴款待关青、庄哥等人,还特别提醒他们带家眷一块前来。
就当是朋友在家聚一聚。
关青、庄哥、庄二哥以及胖子全都成了家, 各自也都有了孩子, 因为孩子太小, 这次就没带孩子过来。
林满堂在门口亲自迎他们。
关青见到他, 立刻拱手作揖, “恭喜举人老爷。”
林满堂捶了他一下, “少作怪!”
关青见他神情还似从前, 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自打知道你考上举人,我这心里热乎得不成。我居然交了个举人朋友,我跟别人说,他们都说我吹牛。瞧瞧你这帖子一送来, 他们全都信了。”
林满堂被他逗得不成, 赶紧将人请进屋。
庄哥在边上一直浅笑着,也不说话。
“这是咋啦?怎么闷闷不乐的?”
庄哥摇头,“就是没想到,你还能认我们。”
林满堂奇了,“我为何不认你们?咱们从前可是好兄弟。你这么想我, 这是看扁了我。”
庄哥忙拱手, “哪敢啊。我这是…”他摇头叹了口气,“我跟着大人见过太多官场的黑暗。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太多了。”
“你说的是旁人。又不是我。”林满堂招呼他们进去。
进了堂屋,庄哥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咱们小家小业也送不起金贵东西,希望你别嫌弃。”
林满堂接过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送什么不重要,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庄哥点了点头。
大半年没怎么见面,林满堂发现这些人拘谨很多。明明上次见他们,他们还是很自在的。
哪怕林满堂故意说笑打趣,关青刻意插科打诨,还是没能将气氛拉回来,他们吃了一顿极其拘谨的饭菜。
送走了客人,林满堂有些闷闷不乐,李秀琴陪在他边上,“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
好像从他当了举人,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拘无束的乡下农民林满堂了,他现在是个读书人,穿衣服都要讲究体面。
李秀琴叹气,“其实你也别怪他们。你现在是举人,就差半条腿就入仕了。他们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对待你。”
她没告诉他,今儿来的这些女眷一个劲儿在恭维她。不像朋友相交,倒像是下属在恭维上司。
“以后我走得高,是不是就代表身边没人了?”
李秀琴摇头,“怎么可能?旧的走了,新的也就来了。只有站在同一阶层,才能平等对待。俯视和仰视都会让人不自在。”
她头靠在他肩膀上,“你也别灰心,你还有我,有女儿,有大哥大嫂,咱们一直都是你的亲人,不会因为你富贵了,就把你供起来。不会因为你落魄了,就抛弃你。咱们永远都会陪着你。”
林满堂一颗心好似在温水里泡过,暖得他四肢百骸都舒服,他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幸好我还有你们。”
李秀琴点头。
恰在此时,一阵风从他们面前刮过。定睛一看,是闺女。
李秀琴抚了下脸,“这边真是太不方便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连存钱都成了困难。”
李秀琴也是穿过来才知道,这边的钱庄存钱方式是按户寄放钱,填发存款收据,不记名,认票不认人。这票放在家里相当不保险。
林满堂也是没想到,他更没想媳妇居然语出惊人,“你说咱们能不能开个钱庄?”
林满堂差点呛到,“不是,你怎么想到要开钱庄?”
“我就是觉得百姓将钱存到钱庄,不仅没有利息,还得给钱庄保管费。其实有很大利润空间。”
林满堂摆手,“哪来的利润。你想得太简单了。钱存在钱庄,就得招人看管。咱们连自家的钱都得费尽心思存在当铺,就更不用说那么多钱了。更何况要是掌柜胆大包天,将钱全拿去放贷,造成挤兑,咱们可能亏得连裤衩都不剩了。”
李秀琴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听他说有这么多难度,也就打退堂鼓了。
林晓这边弄完了密码锁,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林满堂就带着妻女和下人回了新陵县。这次依旧了请了镖师护送。
到了小庄村,离老远就有村民们守在村口迎接他们回来。
林满堂下了牛车,冲热情的村民们拱手,“乡亲们,我回来了。”
“满堂?你可真给咱们争气啊。咱们小庄村居然出了位举人。太厉害了。”
“满堂?你家办流水席不?咱们可要好好庆贺一番。”
“满堂?咱们村民们商议在村口盖了举人牌坊,已经选好了地方,就等你回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人仰马翻,后头的牛车根本没办法行走,只能停下来。
林晓在车里闷得厉害,便下了牛车。
挤不进去的大娘大婶们便围住林晓,握着她的手,不停寒暄,“晓晓啊?你坐了一路车饿了吧?走,跟我大娘回家吃口热呼饭。”
“我家今儿烧了肉,走,去我家吃吧。”
“你们家算什么,我家今儿烧了炕。”
……
林晓胳膊都被她们扯痛了,“那个,我不饿。你们能松开我吗?”
等李秀琴从车上下来,大娘大婶又围住她。
林晓总算解脱了。
没走两步,又被村里的女孩子们围住,就连平时不怎么出来的桂香和春娘也挤过来。
“晓晓?你身上的衣服真好看。”
“晓晓?府城好玩吗?”
“晓晓?大半年没见,你怎么又变白了?”
……
林晓拉着她们的手,“走,先回家,这儿太冷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冷风直往人脖子里灌,这些人一个个冻得鼻涕直流,也不嫌冷。
大丫和二丫也挤过来,簇拥她往家走。
推开家门,前来开门的林广源家的孩子。
走之前,他爹将家里交由广源大伯照看。他们一家便住在偏房。
“晓晓?你回来啦?昨天我和我哥就把楼上楼下全都打扫干净了。你快上去吧。我刚刚给烧了热炕。”
林晓从兜里抓了一把糖给他,“给你,快吃吧。”
对方捧着糖,乐得不成,孩子们瞧着眼馋极了。这可是府城的糖,看这花花绿绿的糖纸,就知道里面的糖肯定很好吃。
林晓示意大家先进屋。
等进了堂屋,林晓上了炕,让跟在后头的喜鹊每人都发了五颗糖。
拿到糖,孩子们迫不及待剥开糖衣往嘴里塞。
大丫离林晓最近,“晓晓?我听我爹说,你们明年要去京城?”
林晓点头,“是啊。不过要过完年才走。”
大丫掰着指头算了下日子。还有一个多月,也挺好。
林晓细细打量大丫,“这么久不见,你皮肤白了好多。”
大丫笑得有些羞涩,“今年夏收和秋收,我爹娘找了长工,没让我出去。”
林晓恍然,怪不得呢。
二丫趴在林晓耳边,小声道,“前阵子中秋,马家来送节礼,说定了日子,明年十月,大姐就成亲呢。”
明年,那就是十六岁?
林晓撑着下巴,“也太早了吧?”
二丫一愣,“不早啦。我们这儿十五就成亲多的是。我爹特地多留了我姐一年。”
“那大吉哥和大利哥呢?他们啥时候成亲?”
大丫抢话道,“枝秀她哥是读书人,她要守孝,打算出孝后再成亲。”
林晓点头,枝秀比大丫还小呢,成亲晚也是好事。
二丫接话道,“本来我爹让二哥先成亲。可自打听说二叔中了举人,就说女方也要守孝,得等出孝后再成亲。”
本来张家没有人科举,祖父祖母去了,守孝就按本地习俗来,守百天就成。可男方这边走了仕途,那就得按照国法来,守一年的孝。
林晓掰着指头算了算,晚一年,就是十八,按照她前世的算法,这个年纪算是成年人了。那还好。
“日子定了吗?”
“定了,定了四月份初四。说是四四如意。日子很吉利。”
三月是单数,很少人会选三月成亲。
林晓点头,也觉得这日子不错。
林晓侧头看向桂香,“你呢?你家日子定了吗?”
桂香点头,“定了,也是明年及笄后。”
这个才是真正的十五就成亲。
林晓只能恭喜对方。
他们小姐妹在里面聊着,大人们也都进了院子。
聊起了建举人牌坊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全村老少都盼着林满堂回来,各家也都慷慨解囊,愿意出一份力。
三十吊钱就能盖个威武霸气的举人牌坊,二十五户人家,一家出了一吊多钱,就可以让整个村子扬眉吐气,多好的事儿。
林满堂骑虎难下,想着也确实是好事儿,便答应了。
他这边吐口答应,村民们立刻让张作头现在就去定砖。
林满堂看他们急成这样,哭笑不得,“这都上了冻,又不是现在就盖,急什么。”
“怎么能不急。自打二月来了敌军,各家都把院墙加高了。砖窑场的砖都排到明年了。可不就得赶紧定。”
原来竟是这样,林满堂也不好再拦。
村民们又问了些林满堂在府城的情况。
林满堂自打进了府城,几乎没出来逛过,他根本说不出好赖。
不过好在这些村民们也不是真的想听,只是想留下来跟林满堂亲相一下,套套近乎。
没一会儿,就换成林满堂提问,“怎么样?家里猪都挺好的吧?”
有人回答,“都挺好的。但是咱们心里也慌啊。满堂,你说今年这猪真卖不上价吗?”
林满堂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家也养了猪,我肯定会跟他们好好谈谈价。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他又看向王高,“你家孩子不小了吧?成亲了吗?房子盖了吗?”
王高挠头,“老二成亲了。老三的未婚妻在二月没了。我又给他换了一家。打算腊月就成亲。就等着你回来,给咱们添点喜气呢。”
林满堂忍俊不禁,这也太会说话了。
他扭头看到王高的孙子挤在他腿边,“你家娃该送学堂读书了。”
王高叹口气,“想送来着,可学堂不是没了吗?”
林满堂怔然,可不是嘛。
说笑工夫,县令家的下人送来帖子,约林满堂明日到府上一聚。
瞧瞧,刚当了举人,县令就亲自给下了帖子,这帖子上面还画着花。这可不是一般帖子。
林满堂拱手,“明儿我一定去。”
下人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送走下人,村民们与林满堂说说笑笑半天,直到饭点,这些人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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