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试探
王保见丁晋没食多少，疑问道：“使，使君，不不不，喜？”
丁晋笑：“美食太多，实在是吃不下，暴殄天物啊。”
“使君是要急着品尝第四道菜吧？”王彦笑说。
丁晋微笑不语，第四道菜想来也无非是些恐吓、警告或利诱之类的“手段”，在有了心理准备后，他自无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却听王彦说：“使君莫急，这最后一道菜，公子精心准备，专为伺候刺史大人，不过，诸位贵客，可就无福享受了。”
丁晋笑道：“本官怎么能独占？有此精彩之物，不如与众人分享，反而美哉。”
王保不乐意地直皱眉头，嘴巴一张，想说话，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他身后的大汉替他解释道：“可惜此菜只能一人独享，希望使君不要辜负了公子美意。再说，大人身份与众不同，那翘楚之物也当大人受用才是。”
听了这话，下面众人纷纷道：此言有理，刺史大人身份尊贵，且不可事事和吾等类同，免得坏了规矩。又有人道：二公子一番心意，使君大人不要推辞的好。
丁晋淡淡地笑了笑，没再坚持，又喝了一会，婢女们陆续进来，撤走空碟空盘，端上来众多新鲜蔬果，大家吃了点水果解腻，不一会，又有婢女端上香气扑鼻的热茶，供诸位客人享用。
这一顿饭吃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散席后，王保将丁晋邀请到花厅喝茶，同来的还有王彦和那名时刻不离王保左右的威武大汉。
闲聊了几句，王彦将话题转向南潭县令胡体安，开门见山地对丁晋道：“听说使君对胡县令很不满？”
丁晋颇有深意地看了王彦一看，不动声色地笑道：“王大人从何听来此等道听途说之语？胡县令治理南潭屡有成效，切不可妄言。”
王彦暗地冷笑：好一个睁眼说瞎话的伪君子。心中诽谤，表面上却也是笑容满脸道：“听说胡大人自使君走后，坐立不安，惊慌失措，曾当众惶恐言：使君必要治他于罪，他的大限已到。呵呵，这是南潭署众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非是道听途说啊。”
进入花厅后，一直沉默的王保看向丁晋，很真诚地结巴道：“大，大人可，放放放，他，一一，一马？”
结结巴巴地艰难说完，咽了口唾沫，很利索地接了句：“感激不尽！”
这后面的一句话，自然是说如果丁晋能饶过胡体安，那么以王保为代表的郡王府将非常感谢他的恩情。
丁晋有些疑虑，难道王府今日诸般所为，目的是为了保那个草包胡体安？还有，对方是如何肯定地知道自己要清理南潭县及胡体安呢？
丁晋依然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微微笑道：“公子说笑了，本官初来乍到，诸事不明，岂能刚上任便惩治一县主官？何况，胡县令如有过错，朝廷自有律法责罚，也不是丁某说放就放，说不放就不放的。公子以为如何？”
这是当面的拒绝意思了？王保脸有怒色，自己何曾如此尊重过一个人？如果不是他那种惊世绝艳的才华让自己仰慕，何必如此废话？王保相信，在襄州，他就是无所不能的“主宰”，即便是身负王命的刺史来了，也是白搭，这从以前那个李刺史身上已得到明确的证明。
自信心爆棚的王保不相信丁晋会敢于和郡王府作对，但事实好像正向那个方向发展。
身后的大汉制止了王保的发作，抢先一步，笑道：“也许使君真没有此心，那么，大人如感念公子一片赤诚之意，以后如胡大人有难，可否提携一把？”
丁晋选择了沉默，沉默就是回答，眼看气氛就要陷入剑拔弩张的境地，王彦忙道：“好像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呵呵，还是让使君先品尝一下最后一道美味吧。”
说完，拍拍手掌，随着王彦的拍手声，外面响起一阵车轱辘的声音，隆隆声中，一辆造型奇特的精致木车被推了进来，丁晋的注意力不禁被其吸引。
吸引丁晋的不是这辆造型古怪的机关车，而是车上绑着的一位浑身一丝不挂的美姬，如果他的记忆力没有退化的话，丁晋记得，这个容颜堪称绝色的女子，正是刚才在大厅为客人们献舞的为首歌姬。
现在，这个以丁晋这样一位在长安城见惯红粉的官员也不得不赞叹的美女，正用一种异常尴尬的姿势，被束缚在车上；而这辆车，和它的造型一样，果然很古怪，许多地方有一些锁扣和翻板，现在，它有五个大小锁扣，正好将女子的四肢和腰部，牢牢捆绑在可以转动的最上面两层木板上。
一个曾在史书上记载过的非常香艳的名称，几乎瞬间便跃上丁晋心头，果然，听得王彦笑道：“昔有大夫何稠献炀帝机括之车，车之制度绝小，只容一人，有机（机关）处其中，以机碍女之手足，纤毫不能动，如车摇之，则女转动如意，帝喜，以之御百女而尽兴，谓之极乐任意车。”
丁晋无奈笑道：“看来此物就是那任意车了，果然制得巧妙。想不到公子竟能驱巧匠重造此物，本官今日不虚此行了。”
“使君可喜欢？”
“喜欢，喜欢啊。”丁晋很感兴趣的看着那任意车，抑或是车上美女，叹道：“本官闲来无事时，多钻研机巧之物，也曾对任意车颇有兴致，却是心拙手笨，几经反复，终究没有制成，哎，还要多谢二公子让某得偿心愿。”
王保燃起了一线希望，喜道：“那，胡胡，胡大，大人。。。。”
壮汉为他补充道：“公子的意思是，想将此车与美人同送与使君，还望对胡大人手下留情。”
丁晋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一种很真诚的表情，对王保苦笑：“本官实话实说，为何公子不信？此物虽是极爱之物，某断不敢因私废公，既然如此，也无话可说，感谢公子今日款待之情，本官这便告辞了。”
说完，便要拂袖离去。
王彦和王保对视一眼，急忙起身拦道：“使君且慢，哈哈，想不到一番试探之言，竞得大人生气，实在是罪过，罪过；更想不到，使君果然是一位刚决正直的好父母，吾等既感惭愧，又甚是欣慰不已啊。”
丁晋楞了一下，脸上浮起疑惑的怒容，王彦赶忙解释道：“大人莫怪，吾等虽是戏言，却是一番好意。”
丁晋铁青着脸不说话，王彦只好接道：“前些日，大人在南潭巡视，只待两日功夫，便离开南潭县城。公子便对我等言道，依着胡体安的无耻巴结性子，怎么可能只留下大人两日？一定是大人心中厌之，又有所获，所以不欲久留。而如果是同流合污之官，必定久久盘踞，荒唐温柔乡里不愿归去。”
丁晋看了王保一眼，如果此话真是出自他口，这个二公子的分析能力倒是不凡，竟然只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上，便推断出自己的喜恶。
又听得王彦说道：“公子虽素有不凡，吾等在此事上却是不太信的，因为使君初任，公子和大人根本连面都未见过，单凭大人在南潭的简单行踪，就能断定大人是个清正之官，并厌恶胡体安？吾等不信，于是公子便要打个赌儿，想要来一通试探，亲自证明给吾等看他的推断是否正确。不过，这却并不主要是因为赌局，而是公子和吾等诸人，无不真切盼望，我襄州地方，能来一位堂堂正正清廉正直的好官员。”
王彦说到这里，壮汉微笑着接道：“四大菜，猪血泡、烧鹅掌，丁使君面有不忍而淡然食之，这表明大人不仅有一颗怜悯万物之心，更有一颗坚定果决之心，这是本州之福，黎民百姓将得大人慈悲，又将安稳地庇护在大人虎威之下；而底也加、任意车，代表豪奢和享乐，大人在如此诱惑前，毫不犹豫地为了自身的原则而拒绝，实乃有大义之心；而其中任意车，机括精巧，深藏奥秘，更牵系使君心爱钻研之道，大人先目露喜爱，然终坚定拒绝，表明大人不为外物所动，这对襄州百姓实是莫大福气。”
在二人一顿长篇大话中，丁晋的脸色，先由愤怒变为疑虑，再有疑虑变为平静，最后由平静变为惭愧，壮汉说完，他汗颜道：“惭愧，惭愧，本官哪有两位夸得如此之好？切莫再说了，某恨不得有一道地洞钻了进去。”
又看着王保真切的笑脸，丁晋无奈笑道：“原来本官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哎，遭你等好一顿戏耍，说到底，某却连怨气也不能发了。”
丁晋“叫屈”的话，引起几人大笑，气氛变得和谐起来。
这时，一声“嘤咛”的柔媚声音传来，丁晋斜眼一瞥，原来是任意车上的那名美女，这半天被人忽略，大概是被捆绑得久了，气血有些不畅通，于是发出了似痛快又似诱惑的哼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