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述笑了笑道:“公公若是真想感谢,金子银子什么的都可以。宅子我就不要了,我的官职还没定下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京城,有个宅子也未必有用。”
梁芳怒道:“咱家谢你就这宅子,金银没有!你别给脸不要脸!”
原来还以为这老太监是真来感谢的,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来下套子的,这老东西!张述微笑,“梁公公为什么一定要我收下这所宅子?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梁芳跳起来喝道:“你敢怀疑咱家?”
张述不慌不忙地:“看公公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要感谢我张某人,倒像是来寻仇的。”
梁芳顿时脸皮僵住,随后忽然大笑,和颜悦色的坐下道:“哈哈,张大人真是玩笑。咱家当然是来感谢大人滴。一时心切,还望大人不要在意啊。”
脸皮变得挺快!信你就有鬼了,拿我当白痴?张述微笑道:“当然不会。这个送礼呢要投其所好,其实我对那些房子地皮的都没兴趣,就是喜欢金子银子这硬通货。公公要是真想感谢的话,还是弄这些东西来吧。”
这崽子真是软硬不吃啊!梁芳快要气炸了,他强压心头怒火,道:“其实呢,这宅子是最近有人送给咱家的,咱家住不了,想着张大人没地方住,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张述微笑,“那公公还谢不谢我呢?”
梁芳差憋不住骂出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谢,当然要谢。”
张述问道:“怎么个谢法?”
梁芳一狠心,把自己的名帖拿出来了,“拿我这帖子,到城里的八方珠宝楼,自己选。给你打五折。”
张述失笑,这种推销手段在后世多了去了,广告做到我这儿了。五折?一折都是给你送钱。
他道:“梁公公在开玩笑,哪有这种谢礼的。去您开的铺子里边买东西,您这是谢我呢还是让我孝敬您?珠宝我现在用不着,也没那么多钱去置办。”
梁芳恼羞成怒,用手指着里间屋问道:“你用不着?里边那俩女眷也用不着?”
张述早看出来了,这老家伙根本不是成心要来谢自己,但是他到底要干什么,还真是不懂。
他悠悠地道:“民以食为天啊公公。我现在没有官职,没有俸禄,又没有积蓄。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能花钱买什么珠宝?要不,您多少给我金银?”
梁芳服了:真有人死皮赖脸跟咱家要钱的!他也不打听打听,咱家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咱家跟人要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跟咱家要钱?
梁芳没有别的爱好,就两个,钱,权。
这些年来,梁芳把内府的钱辛辛苦苦往自己家搬,他是真不拿宪宗皇帝当外人,把内库里搬得空空如也。“皇上的,就是咱家的,咱家的还是咱家的。”宪宗皇帝现在还不知道,没人敢告诉他。
“罢了,咱家丢不起那脸面。算你狠,自己去挑吧,不要钱。”梁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心在滴血。咱家是干什么来了?是来让你这扫把星挪窝。你挑了多少东西,将来都得给吐出来。多拿咱家一两银子,将来咱家多拉你一刀子。
张述一听,来了精神,他坐直身子道:“那您给写个字据,要不我怕去那被人当抢劫。”
梁芳一口血差喷出来,气得用手指着张述,“你你……”
张述奇怪地问:“您这是怎么了?干吗气成这个样子?”
梁芳怒道:“你懂不懂得官场规矩?竟然让咱家写条子?”
批个条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张述不明白,后世那些领导们,条子来条子去,批个条子就能办大事。也没听他们不规矩啊。“您的官场规矩是啥?”,
和这野人生气划不来,他算个什么东西?梁芳不生气,还是气得发抖。
张述见梁芳脸色不对,万一这老东西有个急性心脏病或者高血压什么的,被气死在屋里就麻烦了。连忙安慰这个老太监,他道:“你连做三次深呼吸,快。呼吸完了就舒坦了。”
梁芳试着呼吸几次,还真感觉好多了。
他又努力平静一下心情,道:“张大人,这大明官场,贪渎得多了,可谁也不敢批个条子写在明面上。真要被人拿住证据,那就是死路一条。你让我写条子,是想让我进大狱。”
张述问道:“那怎么办?我是真怕被人当成抢劫的,到时候你再来个矢口否认,有理不清啊。”
梁芳冷笑道:“你又在怀疑咱家。”
张述陪笑,“怎敢怀疑您呢?我是担心您贵人多忘事,一回头您要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怎么办?”
梁芳站起身:“罢了,咱家陪你走一次。还完这次人情,再不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哼!”
张述微笑,“多谢公公。”
进里屋,把二女叫上,一起出了馆驿。梁芳当然不愿意和别人共乘一车。张述仍旧在门口借用的马车,让二女进去。
马车里面狭,和俩女孩子挤一块也不方便,张述背着突击步枪,打算做个中长跑,锻炼一下身体。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给步枪做了个枪套,露出原来的背带背在身上。
见张述出来,旁边有人高兴了,“快去报告公爷,那蛮子出来了。”他的公爷是卫国公赵辅的孙子赵信。
赵信和那些纨绔们上次在李孜省家白等了一夜后,觉得这李大人实在靠不上,还是用老办法在门口监视。
公爷赵信正和其它十三家纨绔在一起玩乐,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蛮子?”
盯梢的人回答:“看清楚了,短毛,背着个包。还带了两个女人。另外还有一个胖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看着像个富商。”
赵信大笑:“好,为兄弟报仇,就在今日。再一次,打断胳膊腿,别要他狗命儿,听懂了吗?大伙儿抄家伙,走!”一群人拿着棍棒浩浩荡荡出了府门,快马加鞭赶过去。
“他们去哪了?”公爷问留下来的仆人。
“上朱雀大街了。”仆人回答。
“不好办啊。朱雀大街上人太多了,繁华地段,又有巡城兵丁。怎么打?”公爷扭头问后面的人。
“让人引开巡城兵,咱上去打完就跑。咱都有马,跑了他们追不上。”有人出主意。
“行,就这么办。”公爷头。“三四,你们俩个去引开巡城兵。”
“好嘞。”俩人答应一声,到前头赶路。
那俩人快马跑到巡城士兵面前,对准排头的军官就是一马鞭,“打你个狗娘养的。”
军官莫名其妙遭受袭击,大怒,“抓住他们,街头纵马行凶!”
那队巡城士兵马上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两条腿想追上骑马的,他们有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