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甲第俱乐部门口,六辆分别挂浙江和上海牌照的轿车缓缓停下,除了宾利还有迈巴赫,最差的也是宝马7系和奥迪Q7,不可谓不排场奢华,五辆车中走留下十六七个西装革履的雄伟男人。
宾利中走下一位女人,容颜绝美,年纪并不大,穿着一身私家裁缝裁剪的顶尖套装,张展风跟林朝阳这样的枭雄魁首也毕恭毕敬站在车旁,女人身边跟随着一个很英国式管家的老人,身材清瘦却神采奕奕,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秋日的阳光。
还是江南甲第天字号VIP包厢。
此刻,张子房,这个太子党的狗头军师,正在享受着别人的伺候。谁也不会料到,他竟然会在这里。
叫青衣的女人帮他煮茶,一壶太湖碧螺春,她这样做了差不多有六年时间。
可她还是看不透这个男人。
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赢得了他的信任。
"看一个男人的胸襟和气魄,就要看他如何面对失败以及被人出卖,尤其是朋友或者兄弟的背后一刀。"男人安静坐在轮椅上,望着茶壶的缭绕热气,宁静淡泊,他喜欢有个看着不碍眼的人在他身边,然后自言自语,"叶有道之所以强大,并非他的家世,甚至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他的心态,一个男人如果强大到能够无视忠诚和背叛,那就不仅仅是强势,而是无敌了。"
女人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并不答话。
"可如果下棋的人太无敌,那下棋就不好玩儿,因为就像一场游戏开了作弊器,时间久了就会腻味。"男子感慨道,"他似乎从来不缺女人和朋友,可我知道,他永远是一个人在独自前行,没有谁能够陪伴他,哪怕是睡在他身边的女人,哪怕是跟他一起拼酒闹事的发小。"
青衣依然没有开口。
男子深深望了眼她,道∶"我也是如此。"
门被推开。
轮椅上的男人轻轻讶异,盯着那个风华绝代的年轻女人,他接过青衣递来的一杯茶,淡然道∶"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杭州了,这样一来这盘棋就不好玩了,因为等于你帮他作弊,太子妃,你说呢?"
"作弊?"
被男子唤作"太子妃"的倾城女子冷冷一笑,"历史从来都由胜利者操控,而胜利,往往与卑鄙和阴谋为伍。我的男人行事,从不需向任何人解释,他不需要高尚,不需要崇高,而我,要给你们这群失败者的敬仰和尊重作甚?"
"不愧是他的女人。"张子房苦笑道,示意青衣递给这位太子妃一杯茶,不过这个从北京赶到杭州的女人却一挥手,阻止了青衣的动作。
"太子妃远道而来,莫非是要杀我?"张子房浅浅喝了一口极品碧螺春。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给叶有道卖命,但是最后他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因为像他这种骄傲的人,断然不会喜欢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膝。
"你以为我不敢?"女人站着,俯视着张子房。
"我不敢。"张子房也不觉得说出这样话是伤自尊地事情,表情依旧安详平和,一个能够正视自己残废的男人,心智总要强过常人的。
"你是不是觉得足够自保?"
年轻女人轻笑道,那个青衣连大气都不敢出,年轻女人身后的几名男子也是纹丝不动。
"朱雀组织里出来的女人。而且是六张最顶尖的王牌其中的三张。加上我那些从北京军区带出来的人,恐怕太子妃要动手也得花点小力气。"轮椅上的男人轻笑道,他说话似乎从来都有所保留,很懂得掌握火候,绝不张扬过度。
这一点,他跟当年那个疯起来可以丧心病狂地白家太子绝对是两个极端。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朱雀是北方某个组织呢。"
她轻轻抬起手,门口走进三名神情麻木的年轻女孩,眼神空洞无物,就如同被人操纵的傀儡。
"不可能!"张子房错愕道,他印象中"朱雀"绝对是北方的产物,他们肯定不是一群南方太子党培养出来地怪物。而这三名"朱雀"中的王牌杀手是他特意从北方带入江苏的,虽然说中国没几个人敢动他,可不意味着他会把自己的安危当作儿戏。
"蒹葭,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气质雍容的年轻女人瞥了眼江南甲第的老板"青衣","还不告诉你的男人你的真实身份。"
在她说出"蒹葭"那一刻。原本清雅中透着狐媚的"青衣"瞬间变得神情与那群女孩如出一辙,面向轮椅上一脸匪夷所思的男人冷淡道∶"我的代号是'蒹葭';,是'朱雀';的甲号。也是'燕子';中的乙号。任务就是成为你的女人。"
"这局棋颇有玲珑局的味道了。"
张子房错愕之后淡笑道,不再看变成另一个人的"青衣",或者说是"蒹葭"。望着那位三年中代替中国南方黑道皇帝掌管整个太子党的女人,一个才华绝艳的强者,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看到三年后的棋局走势吧。
不由得叹了口气,张子房轻轻摇头∶"没有想到我跟叶有道的这盘棋,我刚落子,便已收官。吴朝凤啊吴朝凤,我素来觉得慕容雪痕不适合做叶子的女人。果然你才是他最需要的女人。"
刚落子,已收官。
张子房心中苦笑不已,叶有道番手为云,这个女人随后便覆手为雨,这样的搭配,岂不是天下无双?
坐在轮椅上应经有将近十五年时光的男人捧着那杯碧螺春。看着眼前这个被誉为"太子妃"的女人,一个人能够让很多桀骜不驯的男人低下那一颗颗骄傲头颅的女人,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得不步步为营如履薄冰,本来以为好歹也要等到他控制住北京太子党跟北方黑道这个女人才出手,谁料到竟是这样迅雷不及掩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吴朝凤坐在一张仿宫廷紫檀木椅子上,让"青衣"或者说代号为"蒹葭"的女人去重新泡一壶武夷山大红袍,她准备喝的大红袍自然不是寻常的武夷山岩茶,而仅是从九龙窠岩壁上那几棵老茶采下,最好的年份也不过六百克,茶叶是她自带,如果不是信得过"蒹葭"的茶道,她决对会亲自动手,寻常茶客根本没有胆量泡这壶茶。
"听说太子妃不喜欢喝茶,今天怎么舍得泡这壶大红袍?"坐在轮椅上地张子房轻笑道,碰到吴朝凤这么个妙人,如果再能够尝一尝这九龙窠岩壁老茶树摘下地大红袍。这盘棋即使输得不甘心,心情也坏不起来。
"我确实不喜欢茶。"
吴朝凤轻声道,托着腮帮,雪嫩手腕上系着一枚翡翠地藏菩萨像,古朴精致,鬼斧神工,令人惊讶的是这样的绝品从未曾流入过市面露面,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枚地藏菩萨,"因为我在等人。"
"等他?"张子房轻笑道,神情略微尴尬。虽然说跟那个让他两条腿瘫痪的家伙见面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再这种极其被动的情境下一起喝茶,这茶的味道恐怕一号打折。
"除了他,中国还有谁值得我等,难道是你?"吴朝凤闭目养神,她修心养性的功夫比起这个男子也是丝毫不逊色。她身后那名老管家始终眯着眼睛,他地站位很有讲究,恰好将吴朝凤跟随身带的几个男人保镖隔开,他除了小姐,从来不信任谁,谁敢莫名其妙踏出一步,他不介意做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勾当。
"我很好奇,你跟他怎么会有交集。他曾经是个不折不扣地花花公子。虽然很早就拥有成为他爷爷所希望的枭雄潜质,可那个时候他的确保留所有纨绔子弟都有的毛病,花心、跋扈、轻狂,我不认为你会对他钟情。"张子房感慨道。
"可能我那个小时候太小,不小心就上了他那条贼船吧"
吴朝凤破天荒露出一个没有尖锐和强势的微笑柔声道,将那枚翡翠菩萨像握在手心。感受那湿润的触觉。"其实每个人都应该花痴一回。所谓幸福的女人,就是说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碰到正确的男人,然后不擦肩而过,恰好花痴了一次。"
"他从小到大似乎运气都要比我好。"张子房苦笑着摇头,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嫉妒叶有道的"狗屎运"。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吴朝凤摇头道,显然不认同这个男人的看法。"所谓运气,无非就是顺势而为。逆水行舟的逆天之举。自然很难受到命运女神的青睐。"
门口走进一个充满肃杀气息地中年男人,中等结实的身材并不算魁梧,棱角阳刚。一脸异常坚毅地神情。这样的男人往往只有在军队中才能培养出来,一个保镖侧向伸出手拦住这个男人,冷淡道:"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多走一步!"
这个人看到张子房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的同时身形却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前行,就在准备出手的瞬间他便先下手为强,一个平实无华的八极拳贴山靠将其中一个保镖撞飞,继而面对另一个保镖后发先至抢占中门,左手形意拳中地刁蛇手猛然啄中他的拳头,随即右臂轰然一甩砸中对手的胸口,瞬间,两个人便被摔出去。
虽然说这两个保镖本身算不得太强大的高手,可眨眼间被这个男人一招逼退也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彪悍。
"继续"吴朝凤见那个泡茶地"蒹葭"抬起那张麻木冰冷地脸庞望向不速之客,轻声吩咐她不要插手。
"贴山靠下了苦功夫,只可惜天资所限,刚猛有余,底气不足。'不招不架,只是一下';。这形意拳尚且能算登堂入室。"那个老管家细眯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慢悠悠看着这个格斗技巧极强的中男人走近。
"年轻人,再走一步,后果自负。"
老人微笑道。那个男子已经面不改色直到离老人两米处,白发苍苍地老人眼神充满惋惜,"可不要在我这个快要死的老家伙手里折了这身本事。"
吴朝凤托着腮帮,松开那枚握着的地藏菩萨翡翠佛像,被红绳系着的佛像悬在空中,很快静止不动。
"不要!"轮椅上的男子露出一抹惊慌出声制止。
哄!
原本与世无争的老人在那名男子再踏出两米以内禁区的瞬间,猛然一跺脚,轰然作响,全身衣服就像充气一般瞬间鼓胀起来,那右脚带来的力道直透地面,轰入地下。所有人都觉得包厢似乎都摇晃了一下,吴朝凤那枚菩萨像就在空中摇晃起来。而"青衣"煮的那壶大红袍茶也荡漾开来。
下盘如生根般地老人左脚向前踏出一步,砰,根本没人看得出他是如何出手,只见那个一照面便击飞两个保镖的男人身不由己地倒着猛飞出去,结结实实砸在墙壁上,颓然倒地,口吐鲜血,竟然止都止不住,想爬起来,根本没办法支撑起来。
"年轻人,有些时候听老不死地家伙几句话,又不是坏事。"老人踏出去的左脚轻轻收回,继续眯这眼睛,双手交叉着站在原地。这个男人不管从前如何的强势,接下来这辈子就不要再想动武了,在他面前耍形意拳跟八极拳,根本就是班门弄斧,兴许如今那些尚且活着的七八十岁武术宗师,论辈分,还得喊他声师叔。
"战叔!"张子房推着轮椅来到那名中年人跟前,悲愤欲绝。此刻这个男人终于艰难坐起来,靠着墙,嘴中依然涌出猩红鲜血,脸色苍白,无比凄惨,望着张子房的焦急神情,他忍住剧痛,带着浓浓的歉意道:"子房,对不起,战叔没本事保护好你。"
等到那翡翠菩萨像停止摇晃,吴朝凤瞥了眼这对从北京军区走出来的男人,冷漠道:"张子房,你如果还想试探我的底线,可以。可后果恐怕会超出你的承受能力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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