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信长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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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田胜家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佐久间三兄弟见他满面愁云,就凑了过来,问道:“林佐渡都跟你说什么了?”
柴田胜家说:“他提议要我们向上总介大人递交誓书,我说要考虑一下。”
佐久间大学面色大变,连声说:“坏了,坏了……”
柴田胜家冷哼一声:“难道誓言是能轻易说出口的嘛?考虑清楚,日后履行誓言才会无怨无悔!”
“是这样子的,”佐久间大学解释说:“我刚刚听百合说,明国皇帝十分宠爱阿市小姐,对上总介大人也是爱屋及乌,给了他三百支火枪。听说还要派人游说美浓‘蝮之道三’,让他信守前诺,把女儿浓姬嫁给上总介大人。”
火枪的事情,林通胜已经告诉了柴田胜家,但明国皇帝要撮合织田信长和美浓国公主浓姬的婚事,却让柴田胜家更为惊诧,忙问道:“哦?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佐久间大学说:“听百合说,上总介一口气纳了三位侍妾,有生驹出羽守的妹妹阿类、吉田内记的女儿奈奈和饭野步兵头的女儿深雪。给她们讲明,谁先生出儿子,就立谁为侧室。因为明国皇帝要他信守当年主公和美浓订下的婚约,娶浓姬为正室夫人……”
柴田胜家沉默了:生驹出羽守、吉田内记和饭野步兵头都是世居尾张的家中重臣,织田信长纳了他们家的女子为侍妾,不用说是在笼络他们。而他如果娶了美浓国公主浓姬,不但能确保尾张北面无忧,投靠“蝮之道三”的犬山城城主织田信光也会向他臣服。而清洲城城主织田信友因为臣服于今川义元,已经失去了家臣和领民的信任和支持,织田信光一旦臣服于织田信长,尾张织田氏一门中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和他争夺家督之位,他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总大将。难怪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臣服于他……
佐久间右卫门信盛忧心忡忡地说:“三河松平氏保持中立,再争取到美浓国的支持,即便不能讨伐今川义元,恢复尾张领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上总介大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主公遗命,难怪对我们不屑一顾……”
佐久间右卫门信盛的话不无道理,因为今川义元已经上洛,成为天皇和幕府将军都承认的“天下人”,势力之大,天下共知。因此,织田信长不一定非得急于出兵讨伐今川义元,替父亲织田信秀报仇,可以专心经营尾张,多方联络盟友,哪怕拖上十年八载,也丝毫不损他的威名。
佐久间七郎左兵卫阴冷地一笑:“林佐渡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美浓之事,这才提议给上总介大人递交誓书?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柴田胜家心里一凛: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刚刚被逼切腹,他这么快就诚心臣服于织田信长,还主动提议大家向织田信长递交誓书,的确有些可疑啊……
原来,当年的尾张织田氏家中,除了首席家老、织田信长的老师平手政秀,家中重臣都拥立织田信长的弟弟堪十郎信行公子;但是,也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多有矛盾。尤其是平手政秀切腹、织田信长被逐之后,拥立堪十郎信行的家臣更是分成了营垒分明的两派,一派以首席家老林通胜为首,一派以堪十郎的老师柴田胜家为首,两派为了控制家督继承人堪十郎信行,进而在主公织田信秀亡故、堪十郎信行继任家督之后控制尾张织田氏的大权,明里暗里一直在争斗不休,只不过是因为局势日趋紧张,才没有闹到公开分裂的地步。如果真如佐久间七郎左兵卫所说的那样,林通胜明明知道了美浓之事,却故意不说,那就一定是想借织田信长之手,除掉柴田胜家一派,独得拥戴之功!
不过,身为武士,柴田胜家不愿意胡乱猜疑别人,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尊严,改变主意去向织田信长递交誓书,便喝止了佐久间三兄弟的议论。不过,他还是让佐久间大学代表自己去向织田信长致谢,算是留了一点余地。
佐久间大学回来向他报告说,织田信长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说让他和百合早日成婚,最好早日生子,为尾张多留一点种子。
柴田胜家越发迷惘了,一直咀嚼着佐久间大学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上总介大人果然器宇不凡啊!”,竟然一夜无眠。
天明时分,天气骤变,从海面上刮来了大风,豆子大的雨点也噼噼啪啪落了下来。作为家中公认的第一猛将,柴田胜家掌管着三千倭人战俘的整训,他深知这三千倭人战俘是实现复兴尾张家业的主公遗命的唯一本钱,一直把操练抓得很紧,即便象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也照例要带他们操练,就强打起精神,来到了被辟为练兵场的营中空地,吹响了号角。
柴田胜家练兵的严苛远非当年还是十来岁的织田信长等人可比,手下还有佐久间三兄弟、都筑藏人、山口左马助、神保安艺守等十来个尾张织田氏家中带兵的武士的协助,到崇明岛没有几天,就把那些倭人战俘收拾得服服帖帖,听到号声,赶紧冒着风雨来到了练兵场。
照例是先练大刀。和日本武士在家中练习一样,用的是木刀,挥动五百下。这已经是武士的标准,一般被征召出阵的领民、农夫都受不了这样的训练。但是,让柴田胜家满意的是,那三千名倭人战俘之中,大多数都是沦为浪人的武士;其他人由于常年身处强盗巢穴,又是以劫掠为业,也不得不苦练本事,免得受人欺负或是劫掠不成反倒被明人擒杀,战力比那些临时征召的领民、农夫强多了,能够应付下来这样的训练。
练完大刀,通常还要射一百支箭,这也是武士的标准。不过,今天的天气实在太恶劣了,根本无法射箭,柴田胜家本想就此结束,让那些倭人战俘们去吃饭。但是,刚才佐久间信盛悄悄告诉他,织田信长也来到了练兵场,正在查看他们操练。柴田胜家就改变了主意,仍按原来的安排,让他们练习射箭。
风骤雨狂,加之操练之时必须赤膊,尽管是六月天,在雨里淋了半个多时辰的倭人战俘们都瑟瑟发抖,却不敢违抗凶神恶煞般的“尾张恶僧”——那是倭人战俘给柴田胜家取的绰号,因他光着脑袋,又一直穿着一身僧衣——的命令,艰难地把没有箭镞的木箭一支一支射向对面的草垛。
风太大了,大部分的箭都没有中的。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只想着尽快结束今日的早操,当他们拿起最后一支箭的时候,所有人都偷偷松了口气。
就在那些倭人战俘拾回箭支,满心以为就此结束了今日地狱般的早操,可以喘口气享用早餐的时候,一直在练兵场外旁观的一个人提着大刀走了过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在“尾张恶僧”到来之前,此人是他们另一个噩梦,起初他们看他年纪小,戏称其为“饿鬼大将(顽皮小孩的意思)”,最后每个人都无奈地承认,这个随口叫出的绰号恰如其分,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意思,此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大将”!
走到练兵场的中间,面对着那三千名倭人战俘惊慌闪躲的目光,织田信长吼道:“拿起最后一支箭的时候,你们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敢回答他如此尖锐的问题。
“你们的同胞……不,你们的同伙,去年随我一起出阵,如今正在南洋跟红毛鬼作战,再过上一年,最多两年,他们就可以回到明国,而且,还能恢复武士的身份回日本。可是你们,却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做一名可怜的俘虏、卑微的农夫!现在,明国皇帝把你们赐给了我,让我带着你们回日本。这是结束你们暗无天日的生活、让你们和你们的子孙后代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名武士的大好机会。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抓住这个机会!权六大人他们一定早就向你们展示了我们尾张武士的武勇,达不到我信长的要求,就不要指望我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织田信长吼道:“再射一百支!”
所有的人都已是精疲力竭,更是饥肠辘辘,却没有谁敢违抗这位“恶鬼大将”的命令,只得再次拿起了箭,指望着早一点结束这非人的训练。
可是,当他们第二次从草垛那里拣回射出的一百支箭之时,织田信长又吼道:“有谁只想做一名领五石、十石俸禄的足轻武士,练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再射五十支!”
不管是出于武士的尊严,还是受到织田信长方才的恐吓,所有的人都乖乖地又射了五十支箭。
刚刚射完,织田信长又吼道:“有谁只想做一名领一百石、两百石俸禄的小卒头目,也可以回去吃饭休息了。其他的人,再加三十支!”
依然没有人放弃,不过,有的人只射出了不到十支,胳膊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剩下的人,也只是机械地取箭、搭箭、拉弦,至于能不能射中草垛,只有拜托神佛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