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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过之后,俞大猷又说道:“老邱,有件事情还要你帮忙。”
邱勇鑫忙说道:“帮忙不敢当。军门但有所命,卑职无不遵从。”
“确实是要你帮忙。”俞大猷说:“实不相瞒,我们第一军以前一直驻守京师,专一防备北方之敌,并不熟悉南倭战法。此次征讨倭国,虽在对马、壹岐两岛和倭奴交手两阵,但对面之敌皆不堪一击,我军将士也未必就能真正了解倭人战技、战法。你方才说你手下的弟兄都熟知倭人战技、战法,如此甚好。我想,你们团其余两个营的弟兄能否分散到第一军各部,给第一军的弟兄们讲授倭人战技、战法。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邱勇鑫自然明白,俞大猷这样的安排既是看重自己部下熟知敌情这个长处,也是担心那两个营的官兵对坐冷板凳而心生不满,面对如此体恤下属的军门大帅,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即慨然应道:“军门如此看得起卑职所部,卑职所部定当誓死追随军门,荡平倭奴,洗雪我大明百年之辱!”
俞大猷赞道:“邱将军好豪气!那么,本帅就敬候佳音了。”
敬候佳音的,可不止俞大猷一个,还有声震天下的九州大名岛津贵久。不过,他可没有俞大猷那样成竹在胸、怡然自得。
决定由海高城向明国人的港口发动试探性的进攻之后,岛津贵久的心中就一直忐忑不安——要知道,儿子义久的悲观论调对他来说不无影响,而且,去年海高城贸然攻打明国人的港口所遭遇的惨败,也给他心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因此,他不但派出了家老原田幸之助去海高城督战,自己也象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烦躁地在房间里打着转,焦急地等待着海高城的消息。
按照原定的方略,海高城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天亮时分发起攻击,应该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就探明敌人的虚实,然后就撤回来。那么,原田幸之助大概中午时分就能回来禀报。可是,一直到了午后许久,岛津贵久也没有见到原田幸之助,心里更加担忧起来:难道说,那些该死的明国人猜到我会派人去攻打他们的港口,预先埋伏起来,一口吃掉了海高城的两千兵士?那可是萨摩藩五分之一的兵力啊!而且,明国军队真要有那么厉害,萨摩藩乃至整个岛津氏的命运就大大地不妙了……
就在岛津贵久被心中纷乱的思绪搞得快要发疯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来报:原田幸之助回来了。
果然,跟在侍卫身后的那个头戴鹿角盔、身穿甲胄的人,正是岛津氏家老、被岛津贵久派去督战的原田幸之助。
见到原田幸之助,尤其是看到他的脸上竟然挂着莫名其妙的傻笑,岛津贵久顿时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口,一脚将原田幸之助踹倒在地。
原田幸之助被岛津贵久突然的暴戾吓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主公。岛津贵久越发生气了,抓住甲胄的丝條,象拖一只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屋子中间,一边踢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八格!你是不是被明国人吓破了胆,不敢来见我?还是被明国人俘虏了,这么晚才回来?”
原田幸之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回来的太迟,让主公担心了,赶紧解释说道,他今日督率海高城的兵士攻打明国人占据的港口,原本打算按照岛津贵久的吩咐,试探出明国人的虚实就撤回来的。可是,第一次攻击,他就惊奇地发现明国港口的抵抗力量十分微弱,不但没有火炮,火枪也是稀稀拉拉,看样子守卫的兵士多不过三五百人的样子……
听到这里,岛津贵久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只有区区几百人?”
“千真万确啊,主公。”原田幸之助说:“小人也疑心有诈,就和海高城城主高山八弥商量,又接连攻了两次,每一次都是同样的情况。尤其是第三次攻击,我们差一点就攻上了明国人的城头。对他们来说,局势已经十分危急,可他们还是只有那么点人……”
岛津贵久疑惑地说:“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们又退了回来?”
原田幸之助气愤不已地说:“那些明国人一点都没有武士道精神,看着情势不妙,扔出了许多长柄圆肚、冒着黑烟的稀奇古怪的火器,大概就是那些从明国东南海面上逃回来的海盗们所说的“震天雷”。那个玩意儿威力实在太大,落地就炸,碎片四散迸射,三五丈之内,触之者非死即伤,兵士们身穿的竹甲(注:由于缺乏铜铁,日本战国时期兵士们大多只能穿竹做的盔甲,在火器面前的防护力可想而知。)根本挡不住,伤亡很大,小人这才和高山城主商议,让兵士们退了下来……”
对于原田幸之助的报告,岛津贵久先是疑惑,继而皱眉苦思,最后喜出望外:原来,明国港口那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并不是意味有大军抵达萨摩!那么,一定是从明国那边来的运货船队!对了,当初那个可恶的明国海商五峰船主不是早就说过,明国当年缫的新丝五月份就已上市吗?他一定是提前收购了许多今年所产的新丝,要运到日本卖个好价钱。或许是堺港那边的船队还没有准备好,不能及时转运,只能暂时存放在萨摩……
想到这里,岛津贵久眼前立刻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金山,晃得他有些眩晕了。好不容易才稳定了心神,他大声向外面伺候的侍卫们喊道:“快!召集所有人,我要点将出阵!”
然后,他笑眯眯地对原田幸之助说:“干得不错,等拿下了明国人的港口,我一定重重赏赐你。”
原田幸之助顿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喜笑颜开地说:“多谢主公,多谢主公……”
“等一会儿在我点将布阵之前,你先把今日的战况给大家说一说,让大家都了解敌情。”
“是。”
岛津贵久想了想,又说道:“至于明国人的那种奇怪火器,究竟是不是震天雷,现在还不清楚。我们也都没有见过那种火器,威力到底如何也不清楚,就不要给大家说了。”
原田幸之助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主公是不想让家中武士和兵丁心生畏惧——要知道,九州乃至整个日本都缺少铜铁,几乎所有的大名之家,通常只有家主和位高权重的领军大将才有铁制铠甲,一般的武士和足轻连皮甲都很少,大部分只有竹甲,至于那些被临时召集起来的领民,连竹甲都没有,只是在胸前和后背绑上一块木片或竹板,护着要害之处而已。如果岛津氏家中的武士和兵丁们知道明国人有“震天雷”那样厉害的火器,心里一定会害怕,冲锋的时候就不能一往无前了……
按照前日会议上岛津贵久的安排,在海高城发起试探性进攻的同时,岛津氏家中的其他人都要做好出阵的准备。因此,家臣们一大早就穿好了铠甲,来到城中等待主公的命令,闻讯立刻齐聚议事厅。岛津贵久命原田幸之助将明国人港口的守备情况详细地告知众人。果然,那些家臣们马上得出了和岛津贵久一样的结论,眼睛放射出了异样的光芒。岛津贵久十分满意家臣们的反应,按照预先的想法点将布阵完毕之后,得意地对众人说:“既然明国人不过几百,必定不堪我军一击!今日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出发,赶到海高城,后天出阵,一举拿下明国人的港口!”
岛津贵久说是清晨出发,可是,按照战国时代大军出阵的惯例,统军出阵的总大将照例要饮出征御酒,还要举办胜栗之宴,吃被称为“胜栗”的栗子,取个吉利的口彩,不免拖延了很多时间。等到忙完了这些仪式,已经到了寅时。天色从清晨起就阴晴不定,这个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驻守鹿儿岛城的岛津氏五千人马已经陆陆续续从城中各处赶到外城集合,人喊马嘶,一片喧哗。
此次亲自出阵的岛津贵久早已披挂整齐,只见他头戴鹿角盔、身穿镶嵌着金银饰片的铠甲,盘腿坐在设在兵士阵前的坐床上,听留守鹿儿岛城的家老伊集院忠栋诵读着出阵的祝词。等伊集院忠栋诵读完毕之后,他这才站了起来,打开了军扇。伊集院忠栋心领神会地打了个手势,旁边的侍卫立刻吹响了列队出城的海螺号角。
岛津贵久跳上侍卫牵过来的马,伊集院忠栋带着其他留守的家臣们齐声说道:“恭祝主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岛津贵久用军扇拨动着眼前淅淅沥沥飘落而下的雨滴,笑道:“明国人的火器最怕淋雨受潮,就在我军即将出阵讨伐他们的时候恰好下起了雨,真是天助我也!”
无论送行还是随行的家臣都轰然应道:“此战,我军必胜!”
岛津贵久满意地点点头,很有气势地把军扇朝着被明国人占据的港湾方向一挥:“全军出动!”
一队队的兵士打着五颜六色的旗帜,鱼贯而出鹿儿岛城,朝着海高城进发。这些兵士也同样受到了自己头领的鼓动,满心以为那些可恶的明国人兵微将少,此去定能将他们统统赶下大海喂鱼,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