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清州会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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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织田信长派出的使者的带领下,松平家康带着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两人来到了本城。
刚到城门口,一名武士大声喊道:“带刀者退下!”
对于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两人来说,虽然心里也隐隐觉得,童年之时那样照顾少主、还曾为救少主而背叛家门的织田信长未必真的会对他们不利;可是,一来他们长期生活在明国,熟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鸿门宴掌故,更听多了“帐下埋伏三百刀斧手,席间摔杯为号”的话本评弹;二来刚才酒井忠次喋喋不休的说教,对他们心理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使他们也不免有些担心,没有理会他,昂首挺胸跟着松平家康就进了本城。守门的武士地位太低,不敢得罪主公的客人,只得在心中暗骂一声:“三河小子真是无礼!”,任由他们带刀进入了织田信长的本城。
即将进入大厅之时,并排站立在门口迎候的织田氏重臣们又有人喝道:“按照清州的规矩,不能带刀到主公的面前。去刀,退下!”
“不!”酒井忠尚大声回敬道:“我们是织田上总介信长公请来的客人,握主君之刀跟随主君,有何不妥?!”
“住口!”柴田胜家吼道:“这里是清州城,不是冈崎!在主公面前不得无礼!”
石川数正跟着反驳道:“无论在谁的城中,松平家康所到之处,必须要有带刀侍卫跟从。你们为什么那么怕带刀者?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决不会离开主公半步!”
柴田胜家大怒,正要冲上去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坐在大厅正中的织田信长笑了起来:“呵呵,权六啊,你难道不知道,三河武士即便是入厕之时也是刀不离身的!而且,七之助和三之助这两位小家伙刚刚行过元服礼,能配上真正的武刀,当然恨不得枕着刀睡觉。你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难道现在已经忘记了吗?快让他们进来吧!”
松平家康带着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两人走进大厅里,织田信长含笑看着他们,又赞叹道:“三河武士之勇,世人皆知。尤其是松平氏的诸位家臣都忠心耿耿,堪称主君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当我还被人称为‘尾张大傻瓜’的时候,我就知道,七之助和三之助这两个小家伙今后一定能成为堂堂正正的武士。当然了,你竹千代更会成为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
若是别人还用这样的乳名来称呼主公和自己,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定然不喜;可是,他们曾得到织田信长颇多照顾,是无法拿这个理由和当年曾带着自己一道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大哥哥翻脸的。况且,织田信长的话把他们带回到了在尾张做人质时的那段虽然屈辱,却不乏乐趣的童年时光,两人不禁一时有些茫然了,心里同时在问着自己:看来织田上总介信长还一直沉浸在往昔时光的回忆之中,他会对昔日被自己称为“三河弟弟”的主公下手吗?
在织田信长指示的给自己预备好的座位坐下之后,松平家康恭敬地低头致意,说道:“一别数年,真让人想念啊!”
身为一位大名,松平家康并没有为自己向织田信长低头而感到屈辱,只是真心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而已。毕竟,当年如果不是织田信长和那伙神秘的明国人将自己救出尾张,自己或许早就被尾张织田氏斩杀在和冈崎松平氏两军对垒的阵前。尤其是此刻见到织田信长,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当日在热田神宫的门前,织田信长一曲凄美的《敦盛舞》之后,提刀杀入尾张织田氏两百足轻的阵中的场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却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
令松平家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织田信长竟也低头致意,向他回礼,叹道:“儿时的事情,真让人怀念,每次走到热田神宫及其附近,都忍不住想要见到你啊!”
随即,松平家康释然了:看来,织田信长并没有把自己的低头视若屈服……
作陪的尾张织田氏重臣们不禁面面相觑:即便是面对骏河今川氏三万上洛大军和“天下人”今川义元的威严,我们的主公也并没有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甚至,就在先主公的灵前,他也没有低头,而是把手中的香愤怒地抛向了父亲织田信秀的牌位。今日,在自己的主城里,他竟然向冈崎城松平氏这位十几岁的小城主低头致意?
“说起以前的事情,”织田信长说道:“当年用那样不礼貌的方式将你请到尾张,真是失礼啊!”
松平家康不能判断织田信长这么说是不是正式向自己道歉,忙说道:“万万不可这么说。若是信长公没有将我带到尾张,或许我现在仍在骏府做人质,冈崎松平氏仍要屈服于骏河今川氏的淫威之下呢!”
“呵呵,竹千代,你不愧是在明国的国子监里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真是会说话啊!”
“岂敢,岂敢。”松平家康说道:“我只是在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说到明国,”织田信长说道:“听说你这次回国,是明国皇帝陛下应允了今川氏军师雪斋禅师的请托的缘故?”
尽管织田信长是用刻意装出的那一副很随意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无论是松平家康,还是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二人,顿时都紧张了起来:难道织田信长要以雪斋禅师之事为由,突然发难了吗?
雪斋禅师跟随或者说是带着松平家康从明国返回日本并回到冈崎城一事,如今已经在三河传的沸沸扬扬;而且,松平家康确实当众说过,自己得以回国是明国皇帝陛下应允了雪斋禅师请托的缘故。性格直率、毫无心机的松平党人或许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或许是即便知道这件事是何等的重要,也未必会懂得如何保守秘密,自然就传到了一水之隔的尾张,传到了织田信长的耳朵里。
见松平家康似乎被自己质问住了,织田信长板着面孔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为了将你接回国,我专门派猴子去堺港见那位五峰船主汪先生的。”
松平家康再度放心下来:原来,织田信长在意的是自己是不是轻视了他在促成明国方面同意自己回国一事上所起到的作用啊……
他忙用平时一贯的平静口吻说道:“不错,我是这么说过。不过,雪斋禅师如今是我的师傅,不是骏河今川氏的军师。而且,信长公也知道,我的那些家臣们对今川氏的人素来没有什么好感,我不那么说,或许他们还要逼着我背上弑师的罪名呢!”
织田信长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所说的都是实情。毕竟今川氏真刚刚斩杀了你们松平氏送到骏府去的人质,你的家臣们恨不得把今川氏的人统统杀光,当然不会那样轻易地接纳一位既有今川氏血脉、又曾经在今川氏家中奉公几十年的人。”
接着,他又愤怒地说道:“今川氏真那个家伙,不敢面对三河武士,却拿被他们索取到的松平氏人质来泄愤,那些可都是老弱妇孺啊!象这样的家伙毫无器宇可言,就算是有百万石的领地,离灭亡的日子也不远了!”
松平家康问道:“听信长公的意思,是想要讨伐今川氏吧?”
织田信长象是很随意地反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出兵?”
松平家康答道:“这倒不失为一条策略。不过……”
他话锋一转,说道:“请恕我难以接受信长公的这番好意。”
织田信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问道:“为什么?”
松平家康从容答道:“今川氏真虽说斩杀了我们松平氏送往骏府的人质,但当年若是没有今川氏的鼎力相助,或许我们冈崎城松平氏早就被人灭亡了。所以说,今川氏对我们松平氏有恩,我不能起兵讨伐他们。”
织田信长冷哼一声:“今川氏当然曾经帮助过你们,但是,你们也为他们抵挡了我们尾张织田氏近二十年!”
“天下万事,义理为大。我家康不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松平家康说道:“信长公尽可以向西面、南面和北面三个方向扩展,但东面都是今川氏的领地,还请信长公手下留情。”
此言一出,在场的尾张织田氏重臣们一片哗然:这个该死的小城主,分明象他那位早死的父亲松平广忠一样迂腐顽固,还是要替骏河今川氏拼死守住三河防线,抵御尾张织田氏的进攻嘛!今川氏刚刚斩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人质,今川氏真还扬言要踏平冈崎城,他这么做,是不是疯了?!
陪侍在场的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两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主公从未说过要重新回归骏河今川氏的羽翼之下,与户田氏结盟也正是为了对抗今川氏,为何要故意触怒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紧紧地盯着松平家康,问道:“这么说,你是宁可向我挑战,也不愿意背叛今川氏了?”
一瞬间,议事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尾张织田氏的重臣们都瞪向了松平家康;而酒井忠尚和石川数正两人一边毫不犹豫地把目光瞪回了过去,心里却都在想着,一旦织田信长下令动手,他们就把武刀扔给没有带刀的松平家康,让他有自卫或者自裁的机会,自己则欣然赴死,以尽侍卫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