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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疑心叛变(1)

猎鹰计划 再见萧郎 13069 2024-11-16 07:46

  拿着郭思强发回的密电,刘参谋长的心里十分高兴,一火车皮的药品,如果真的全都能抢过来的话,部队缺少药品的窘况会大大缓解。不过宜川这个地方现在确实是在胡宗南的部队控制范围之内,想要从这里抢夺到这批药物,还要好好的规划一番,最好能够做到抢完就走,不给敌人留下追击的机会。

  想到这里,刘参谋长拿出了一副宜川的战略地形图,开始思考如何策划这场抢夺药品的行动,他需要观察宜川的地形地貌,通过地形设计合理的进攻方案和撤退路线。刘参谋长知道,相比我们的部队,敌人拥有更多的车辆和先进的武器,抢夺药品并不是行动的关键,真正的关键是抢到了药品之后,怎么带着这些药品逃走,并且甩开敌人的追击,这才是最难办到的。我们的部队没有先进的武器和大批量的车辆,也只能利用地形地貌做文章。

  运输药品的问题,刘参谋长倒是想到了办法,其实可以派出一些会开车辆的同志跟着部队一起行动,到了现场,就把敌人的药品连药带车一起开回来。其余跟着行动的同志,可以负责断后,让开车的同志先行转移。不过,在人数劣势、武器没有对方先进的情况下,想要靠少数一部分同志断后,阻止敌人的追击,恐怕也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这次抢夺药品,人数本来就不能去得太多,去的太多,很容易暴露,被敌人侦察到,可是如果去的人数太少,又无法完成合理的阻击。

  到底该怎么办呢?刘参谋长陷入了沉思之中。人多也不是,人少不能成事,刘参谋长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当刘参谋长坐在桌子前苦苦思索的时候,上次跟他说药品紧缺的老陈敲门走了进来。

  “老刘,想什么呢?看你愁眉不展的。”

  “老陈,是你啊,你来的正好,刚好帮我出出主意,看看这次行动的事情该怎么办。”刘参谋长看到老陈进来,顿时喜出望外,老陈跟他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是负责指挥战斗的,对作战现场的理解比他深刻,说不定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什么行动?首长不是让我们一直执行撤退转移打游击的战略方针吗?你怎么突然想到了搞什么行动?小心犯纪律啊!”老陈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现在部队上的物资十分匮乏,不仅是枪支弹药紧缺,连药品也供不应求,我现在手里刚好有敌人一批药品的具体到达时间,不过这批药物在敌人的控制区域内,想要去夺取药品的话,存在很大的困难。”刘参谋长说道。

  “你搞到了敌人存放药品的情报?快让我看看。”老陈显得十分激动,要知道对于受伤的同志来说,小小的一片抗生素可能就能挽救他们的生命,可是假如没有药物的话,这些受伤的同志很可能就会死于受伤引起的感染。所以,对他们来说,很多时候小小的一盒药品,就意味着几条甚至十几条鲜活的生命,现在听到有了敌人存放药品的情报,这让老陈如何不激动。

  “你来看看,刚好也帮着出出主意。”刘参谋长说着,把郭思强发回的密电递给了老陈。

  老陈看完电报,立刻来到了桌子前,对着桌子上的地图开始一点点分析起来:“这要是去夺取药物,人数不能太多,我们可以挑选一批精明强干的同志过去。我倒不担心咱们同志们的战斗能力,以国民党军队现在轻敌大意的状态,再加上宜川是他们的控制范围,这批药品在现场估计也就是一个排的看守数量,咱们过去三个班的人数,足够拿下他们了。不过问题有一点,那就是抢完药品,怎么甩开敌人的追击?发生战斗之后,敌人肯定会在十分钟之内有所行动,要是甩不开他们,咱们就算干掉了看守药品的警卫,药品咱们照样落不到手里。”

  老陈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他跟刘参谋长的分析结果一样,也看出了后续撤退才是最难办到的环节。

  “是啊,我也正在发愁这一点呢。我倒是想了找一些会开车的同志过去,把药品连车一块开回来,可是这样做,需要人员断后阻击,可是敌人在宜川驻守的兵力至少有一个团,加上武器的优势,就算牺牲掉所有去现场的同志,也恐怕拦不了敌人多久。”刘参谋长愁眉不展的说道。现在刘参谋长的心里十分纠结,现在明知道宜川在五六天后会有一批十分珍贵的药品送到,可是却因为条件的限制,看着这块近在嘴边的肥肉吃不到,这让他如何不纠结?

  “别着急,别着急,咱俩都冷静一下,仔细思考思考,看又有没有其他方法。”老陈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派出大部队直接攻打宜川,但是仔细想了想,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胡宗南的部队牢牢的把控着延安附近的地区,如果大规模的调动军队,肯定会被对方发现,那么这场夺取药品的战斗,就会形成一场小规模的战役,成为正面作战的开始。而正面作战是现阶段共产党军队必须避免的,现在敌人士气正旺,在供给上和武器先进程度上都比共产党方面强,再加上敌人还有空军飞机的支援,如果形成正面作战,对我方的形式只会更加不利。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小规模的偷袭,夺取药品,避免跟敌人发生大规模战斗。

  老陈转了两圈,又回头看了看宜川的战略地形图,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主意。他仔细想了想,这个主意很有可能实现,于是笑着对刘参谋长说道:“老刘,我刚才想到一个主意,不过就是风险有点大,你要不要听听?”

  “哎呀,有主意你就赶紧说,就别再卖关子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刘参谋长的话语里有些埋怨的味道。

  “你还记得上次首长们差点被伏击的事情吗?就是敌人起名叫斩首行动的那个。”老陈故意把话题扯到了斩首行动上。

  “这怎么会不记得?才刚过去没多久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怎么?敌人的伏击行动还能跟抢夺药品的事情有关?”刘参谋长有点想不明白老陈到底想要说什么。

  “当时伏击几位首长的车队,敌人也就是调动了几十个在解放区潜伏的特务,他们正面作战的能力肯定不如跟着车队的警卫连强,但是他们凭什么敢做出那么大胆的伏击计划?当时接到命令之后,我们就立刻派了部队到蜈蚣岭进行搜查,不过很可惜没有抓到那些特务,不过,我们发现特务们在蜈蚣岭一个险要的山谷要道里,埋放了大量的炸药,当时我就在推测,他们是准备用炸药炸断车队前进和后退的道路之后,再进行伏击围剿。好在当时首长们的车队没有进入敌人的伏击圈,要不然就算是有警卫连在,也经不起那些炸药的爆破力量。”老陈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用这种方法?”刘参谋长顿时明白了老陈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次夺取药品的事情,也可以向敌人学习,利用炸药来阻断敌人大部队的追击。

  “我们可以选择这条线路作为撤退路线,你看这里,这是宜川出来之后,通往这边的一个必经要道,如果再这里提前埋放炸药,等到敌人追击过来的时候引爆,肯定可以有效的阻断敌人的追击,而且这里刚好是一个山谷,只要这里被堵死了,敌人就是想绕道追击都没办法做到。而且,从这条线路再往东走,就是山区,我们的同志只要把车子开到这里,药品我们可以直接用驴车运走,转移进山区里面,让敌人想追都追不上。”老陈指着地图上的一条道路,对刘参谋长说道。

  刘参谋长仔细的看了看地图,又思索了老陈所说的计划的可能性,开口道:“你说的这个方案倒是可行,不过你说的这个峡谷离县城有一段距离啊,我担心咱们的同志还没赶到这里就被敌人给拦住了。”

  刘参谋长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抢夺一份物资那么简单,这些药品在他眼里可是一条条战士的生命,他想让行动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这里离县城是有一段距离,这也是这个行动方案的风险所在,如果不能在敌人阻击部队到达前赶到这里,这个方案就会完全无效。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我们去现场夺取药品的同志在突袭的时候,尽量避免开枪,采用匕首刺杀的方式干掉他们,那么就能够争取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这样,这个行动方案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很多。”老陈分析道。

  “你说的没错,如果在袭击的时候,我们能够避免开枪,就不会惊动县城内的其他驻军,这样夺取药品的机会就会大很多。不过,匕首刺杀这种事情,会不会很难做到?执行任务的同志会不会太危险了?”刘参谋长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刘,你忘了咱们的部队在反围剿的时候是靠什么样的方式跟拥有绝对优势武力的国民党部队较量了吧?不都是到了晚上趁着夜色摸上去,拿大刀一个个砍死,当年的那些枪,可都是靠这种方式夺回来的,打了八年鬼子,这种方法也没少让小鬼子吃亏,现在对付一群国民党士兵,还不是手到擒来?”老陈大笑起来,他觉得刘参谋长的担心有些过虑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前去执行行动的人员,你来挑选,我对下面战士的能力不是特别了解,这件事还是要靠你来主导。不过这件事要尽快,最好明天中午之前就把前去行动的人员名单给制定下来。”刘参谋长说道。

  “好,这个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挑出最来的战士都是一个当十个的那种,让他们来执行这个任务,绝对没问题。”老陈说道。

  “一个当十个还不行,最好一个当二十个才好。”刘参谋长也笑了起来,他这是在故意开玩笑。

  郭思强并不知道自己传回的那份情报会引起组织上如此大的重视和举动,此刻的他正在和苗青一起逛街,在外人看来,郭思强的日子过得简直如天堂一般,家里有钱有势不说,还能尽享齐人之福,这简直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不过只有郭思强的心里清楚,他现在过的日子并不轻松,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前线战事的进展,生怕听到有组织上首长出事的消息传来。

  苗青这一段时间倒是没有再想着跟郭思强聊共产党的事情,现在这种局势,就算是通过共产党的崇高理想打动了郭思强,那又能怎么样?现在这个阶段,战争的态势如此的偏向国民党一方,任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脱离国民党投向共产党方面。所以,苗青这段时间没有再跟郭思强谈论过共产党的事情,而是把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跟郭思强谈恋爱这件事情上。她是这样考虑的,不管怎么说,跟郭思强拉近感情都是一件很值得去做的事情,即便现在不能拉拢郭思强投诚,那么等到战争态势发生改变的时候,再通过这种亲密的感情来劝说郭思强,成功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不得不说,女人如果温柔起来,那种甜情蜜意连蜜糖都能给比下去,郭思强这段时间跟苗青在一起,感受着她的甜情蜜意,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不过,郭思强并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接近苗青的目的,他想要通过苗青来接触保密局内部的核心资料,找出那个潜伏在组织内部的特务。不过现在让他感到有些无奈的是,方正夫虽然交出了保密局日常工作的控制权,但是对夜鹰的身份资料和联系方式这一块,他依然牢牢的攥在手里,连周子善都接触不到。这让郭思强原本的计划成为了空想,不过阴错阳差的,倒是跟苗青恢复了恋人关系,感情也越来越好。

  两个人路过市区一家珠宝店的时候,一个站在门外招揽客人的女服务员招呼他们道:“先生小姐,我们店里新到的有今年最流行款式的戒指,最适合当做订婚结婚戒指,两位请里面请,随便瞧瞧。”

  郭思强和苗青对视了一眼,郭思强从苗青的眼里看到了希冀之情,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们就进去看看。”

  女服务员一看到有机会上门,自然十分高兴,她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讲起了新到的这一批戒指:“咱们店里到的这一批戒指,有传统镶翡翠的,也有镶钻石的。镶钻石的是出自我们总店请来的美国大师路……路什么来着,我给忘了。不好意思,我对国外的人名实在是记不清楚,不过咱们的戒指,那是绝对时髦又有品位的。”

  这个女服务员说的有趣,惹得郭思强和苗青同时笑了起来,女服务员看到两个顾客笑了,也有些害羞的跟着笑了笑。

  “那我们等会儿就看看你们路大师做的戒指,要是真的好看,我就买了。”郭思强笑嘻嘻的说道。他故意给那个美国珠宝师按了个中国姓。

  “行了,你就别逗人家小姑娘了。那个美国人怎么可能姓路,肯定是人家的名字叫路易斯。”苗青轻轻地推了郭思强一下,笑着说道。

  “对对对,好像就是叫路易斯。”女服务员有些激动的说道,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点失态了,很快又红着脸低声说道:“两位这边请,路易斯大师做的戒指都在这边柜台。”

  女人和西方神话里巨龙的喜好有些相同,她们对钻石和珠宝这一类耀眼发光的东西完全没有免疫力。当苗青看到那些摆在柜台里的钻戒之后,顿时就移不开眼睛了。

  “没事,只要你喜欢,就随便试,有我在呢。”郭思强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喜欢,我就会买给你。

  苗青回头看了看郭思强,又看了看柜台里的戒指,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欲望,她指着其中一个戒指,对女服务员说道:“把这个拿出来给我试试。”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精挑细选,苗青终于选中了一个戒指形状是玫瑰花造型的钻戒,郭思强二话没说,掏出钱包付了帐。做完这一切,郭思强拿起了那枚钻戒,注视着脸色微微发红的苗青,单腿跪地,把钻戒温柔的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这一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那些想要利用对方获取情报和争取对方投诚的心思,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早已忘却了彼此身份的不同,忘却了什么共产党和国民党之分,他们只想让此刻永远的继续下去,让这份甜蜜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那一刻。

  苗青知道,如果郭思强刚才开口向自己求婚的话,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答应,但是很可惜,郭思强并没有说出求婚的话语。不管怎么说,甜蜜的中间都永远隔着一个人,那个名叫童若欣的女人。

  这一天,是苗青来到S市保密局做特派员最开心的一天,郭思强给她买了戒指,并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举动,早已说明了郭思强的心意。虽然对方没有明说,苗青依然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意——至于郭思强跟童若欣的政治联姻,苗青早已把它抛在了脑后,这种没有感情的结合,哪个男人喜欢接受?苗青有足够的信心击败自己的对手。

  沉浸在快乐之中的苗青并不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以一种快乐的心态和郭思强在一起,不久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完全改变了她和郭思强之间的命运,让原本可以结合的两个人,成为了戴着伪装面具彼此算计的两个陌生人。

  镜头回到共产党方面。老陈的办事效率很快,他第二天中午就挑好了前去执行行动的人员名单,他给这批人员制订的标准是,枪法好,动作利索,夜战经验丰富,还要会两手武功。另外,还有几个同志是会驾驶车辆的,他们是众人的保护对象,一开始并不需要参与战斗。

  人员确定下来之后,刘参谋长和老陈就把这批人集中了起来,向他们详细讲解了这次行动的详细内容和注意事项,并带着他们进行了几次演练。等到确定计划没有任何纰漏之后,这个特别行动小组带着充足的干粮弹药向宜川的方向进发了。

  现在整个山西的北部都被胡宗南的部队占据着,行动组想要到宜川去夺取药品,就必须躲过敌人的搜捕,接近宜川县城,尽早的摸清那里的环境和行动路线,为几天后的行动做好准备。因为去的时候需要十分小心,不能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他们必须提前出发,因为在这种躲藏的状态下赶路会十分缓慢。

  一路上,特别行动小组小心的避过了不停对外搜查追击的敌方部队,其中有一次,敌人就在他们不到几十米远的山路上经过,不过因为没有注意的缘故,敌人并没有发现趴在山沟里躲藏的他们。

  经过两天两夜的躲藏和赶路,他们终于赶到了宜川县的郊外,找到了提前确定的那条用于撤离的要道。趁着夜色,特别行动小组把背着的炸药埋在了要道的道路下面。这才继续朝县城的方向摸了过去,他们要找到敌人存放药品的地方。

  第二天傍晚时分,五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从延安方向驶了过来,开进了宜川县城外面的一个驻扎着守军的驻地。这一情况被负责警戒观察的同志通过望远镜看的清清楚楚。趴在驻地不远处山沟里的特别行动组成员,都显得有些兴奋。他们在这里隐藏整整一天了,终于等到了装载药品的车子。

  这个驻地里面的守军并不多,离得最近的一个驻地,在几里地之外的县城里面,只要行动的时候利索一点,另外一个驻地的守军,在十几分钟之内根本不能就不可能赶到。这样,行动组就有足够的时间将车子开到那个埋了炸药的要道那边,只要到了那里,这次的行动就已经胜利一半了。

  特别行动组的组员们,趴在山沟里开始吃干粮、检查自己的匕首和枪支,他们在为晚上的袭击行动做准备。他们要做到万无一失,尽量做到一枪不开的拿下驻地里的那些士兵,他们白天的时候观察过,驻地里的国民党士兵并不多,只要行动的时候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变得越来越浓,寒意也变得越来越重,行动小组的人员坐在山沟里,默默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脚,防止因为变冷而导致身体僵硬,影响等会儿的行动。

  凌晨一点多,整个驻地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连驻地门口站岗放哨的哨兵,都打起了瞌睡。特别行动组的战士们猫着腰,慢慢的朝驻地的方向摸了过去。

  两名站在门口打瞌睡的特务,被两名战士从背后捂着嘴巴抹断了喉咙,拖进了阴影之中。随后,两名战士朝后面的其他同志挥了挥手,一行人猫着腰轻手轻脚的朝驻地里面走了过去。

  在离驻地不到一里远的道路上,几十名国民党士兵正在气喘吁吁的往驻地方向走,一边走,还在一边低声的咒骂:“娘希匹,真他妈的倒霉,车子坏路上了算什么事儿?要不是那辆破卡车,咱们也不用跑这几十里路,早都赶到县城了。”

  “你学不来委员长的宁波腔,就别学,听着真别扭。车子坏了只能说我们倒霉,明天还要让人过去修。没事,都看到驻地那边的灯了,最多还有十几分钟就到了,我说,咱们等会直接到驻地里睡一晚上,也别想着进城里去住了,我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另外一名士兵说道。

  “你们俩还有力气说话,我看劲头还很足嘛。扯那么多干嘛,赶紧赶路,是不是觉得外面这寒风吹着滋味挺好受的?想在外面多待会儿?”一个穿着军官衣服的男人说道,他一开口,之前说话的那两个士兵顿时不敢吭声了。

  几十个士兵埋头赶路,黑暗中只有他们略显沉闷的脚步声作响。很快,他们来到了驻地门前。

  看到驻地就在眼前,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他们刚要欢呼,那个国民党军官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都别说话,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排长,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了?”其中一名士兵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看到没有,为什么门口连个站岗的人都没有?一定是出事了。听我的命令,都把机枪保险打开,子弹上膛,等会进去,要是有什么情况,不用听命令,自由射击。”这名排长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他看到驻地门口原本站着的门岗不见了,立刻觉出可能是出了问题。

  士兵们都把身上背着的机枪端在手里,拉开了机枪的保险,把子弹推上膛,弯腰朝驻地里面快步冲了进去。几十名士兵冲进驻地的时候,特别行动小组的组员们正在用匕首抹那些熟睡的国民党士兵的脖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突然会有敌人从驻地外面冲进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那名国民党军官大吼一声:“打!”

  “突突突”敌人手中的机枪响了,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向特别行动组的战士们扫去,一瞬间,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血肉横飞,惨叫不断。

  在猝然不防的情况下,行动组的战士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应对突然冲进来的国民党士兵,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军覆没。这些国民党士兵没想到回驻地也能立功,都有些激动,一开始开枪就有些收不住手,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等到他们听到国民党军官留活口的命令时,已经晚了。地上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几个从睡梦中被惊醒,逃过一劫,一脸茫然的驻地士兵。

  从特别行动组的战士们杀死门岗进入驻地,到后面士兵们突然冲进驻地,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驻地外还活着的那几名特别行动组的战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他们几个是负责开车的同志,因为车辆一直是共产党方面极度缺乏的东西,部队里会开车的同志属于极少数,可以说他们是被当做宝贝一样看护起来的。这次行动也不例外,行动组的其他战士先进入驻地战斗,让他们几个仍然趴在原来的山沟里,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战士们会给他们发出信号,再让他们进入驻地开车。或者,战斗如果败露,他们几个就会在听到枪声之后立刻赶往驻地,在驻地外不远处的黑暗中等待战斗结束。

  可是没想到的是,几十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国民党士兵突然出现,冲进了驻地,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枪声,这几名负责开车的战士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行动已经失败这个事实。他们现在能够做的,只有趁着夜色慢慢往外转移,回去寻找大部队,把这次行动的结果向首长们汇报,几个幸存下来的人,隐隐的觉得,这一次的行动,似乎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黎明终于降临,沿着那条埋了炸药的道路一直向东,在一个小山包上,一队共产党战士正蹲在山沟里等待命令。一名穿着补丁军装的共产党军官,正在拿着望远镜朝道路的方向张望着,他的身边还蹲着一个戴眼镜的军官。

  “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有什么车子过来?会不会是行动出什么问题了?”那个戴眼镜的军官说道。

  “赵政委,你别着急,再等等,说不定是因为地形复杂,敌人的药品还没有运到。行动组的同志们没办法下手。”拿望远镜的军官说道。

  “也只能这么想了,等吧,这可是能够救人无数的药品,咱们就是等再久,也是值得的。”带眼睛的赵政委说道。

  “跟同志们说,再忍耐一下,上级首长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咱们了,咱们就要漂漂亮亮把它完成,再说这批药品是我们现在急需的,只要能够拿到,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我们只是做接应工作的,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解放全中国的穷苦百姓?”

  “我说老李,你现在说话可是一套一套的,我怎么觉得你比我更像个政委呢?”

  “你还别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要是以后不让我带兵了,我就去当政委,专门耍嘴皮子去。”

  “好啊,老李,合着在你眼里,我们这些政委都是耍嘴皮子的啊?”

  “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

  两个人正说笑间,老李突然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什么:“那边好像有人过来。”

  “有人过来?多少人?是不是咱们行动组的人回来了?”赵政委有些兴奋的站了起来,用手遮了个凉棚,朝道路的方向眺望起来。

  “不像,我看着就几个人。离得太远,看不清穿的什么衣服,分不清是咱们的人,还是国民党的士兵。”

  “没有汽车过来?”

  “没有。”老李摇头道。

  “那恐怕是普通老百姓吧?”赵政委说完,就把自己的猜测给否定了:“不会是普通百姓,这里附近又没什么村庄,哪来的普通老百姓。”

  两个人的心里同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行动失败了吧?

  十几分钟之后,老李终于从望远镜里看清楚了那几个人影的衣着,从衣着来看,他们确实是共产党方面的士兵没错,几个人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看起来十分狼狈。

  老李的心里顿时一沉,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赶紧带几个人过去,把他们给搀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夺取药品行动失败的消息传到了刘参谋长的手中,他拿着负责接应部队发来的电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他原本想着能够通过这次行动,给部队缓解一下药品匮乏的窘况,可是没想到的是,行动没有成功,反而送掉了几十名同志的性命。

  “老刘,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行动失败了?只逃回来几个开车的,其他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老陈一脸焦急的冲进了刘参谋长的屋子,急切的问道。特别行动组的成员是他挑选的,他很清楚这些战士的身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猛然间让他听到这个消息,他觉得自己快要心疼死了。

  “电报里说的很明白,你自己看看吧。”刘参谋长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把电报递给了老陈,自己靠在椅子上盯着房顶发呆。

  老陈接过电报,立刻快速的阅读起来。随着他对电报的阅读,他的眉毛慢慢的皱了起来,最后拧成了一个疙瘩。等到他把电报全部看完,气得一把把电报扔在了桌子上,在屋子里快速走了两步,说道:“怎么会突然有国民党的士兵冲进去?都夜里一点多了,县城里的那个驻地也没有来士兵,这几十个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国民党士兵?是不是咱们的行动提前被敌人得知了?”刘参谋长说道。

  “不可能,我挑选的这些士兵我心里清楚,以他们的能力,就算在敌人眼皮底下再待上十天半月,都不会让敌人发现。要走漏消息,也是别的地方的事情,跟他们不可能有关系。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个圈套,就等着我们去上钩呢?老刘,你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这封情报是不是有问题?”老陈气呼呼的说道。

  老陈的话,像是一声惊雷在刘参谋长的耳边响起,顿时让他一愣。是啊,会不会是这封情报有问题?回想起郭思强之前有过枪杀自己同志的前科,再加上现在战争形势不明朗,而郭思强的身份又十分特殊,种种这些因素都表明,郭思强很可能已经叛变,重新投向了国民党方面,这封有关药品运输的情报,很可能就是敌人故意设计的圈套。

  “老刘,你在愣什么呢?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老陈的话把刘参谋长从沉思中惊醒。

  刘参谋长终于反应过来,说道:“你先不要催我,让我仔细想想。”

  从心底里,刘参谋长还是不愿意相信郭思强叛变的这个推断,在他看来,一个人的信仰转变,是不可能这么快的。他也不愿相信郭思强是一个意志不坚定、墙头草性质的人。可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郭思强的嫌疑很大。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郭思强在看到现在战争态势变得对共产党极为不利之后,开始动摇了自己的信念。于是他借助自己特殊的身份,通过父亲郭士川的关系或者和方正夫的关系,向敌人投诚,接着,在敌人的安排下,他故意发回了这么一份药品情报。国民党对这一切早已了如指掌,知道自己会派出部队前去夺取药品,所以设计了伏击计划,把行动小组的战士们给一网打尽了。如果不是几位负责开车的同志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恐怕他们也要死于非命,那样的话,就没有人传回事实真相,而郭思强也会继续向自己传递虚假情报,引诱自己上钩。

  这是这一系列事件唯一合理的解释,假如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些巧合也太多了。他为什么会杀死了自己的同志不上报?行动组的战士们在进入敌人驻地之后没多久,就有国民党士兵冲进去伏击?这是巧合吗?这分明是圈套。

  刘参谋长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没有想到郭思强竟然会那么快就背叛了组织,还设下这么阴毒的圈套来对付自己。越是思索,刘参谋长就越是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断是正确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这一切。

  既然郭思强已经背叛了组织,那么对他就不能再抱有幻想。也许,除掉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刘参谋长忽然想到了苗青,如果自己命令苗青除掉他,以苗青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做到吧?

  刘参谋长没有想到,组织上竟然会遇到这样的困境,那个名叫夜鹰的特务还潜伏在组织当中没找出来,现在又遇上了郭思强叛变这种事情。郭思强叛变了,寻找那名特务的重任,就落在了苗青一个人的身上,可是相比郭思强,以苗青的身份想要接近方正夫,恐怕没那么容易,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想到这里,刘参谋长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烦闷,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决定出去走走。

  走在小山村到道路上,刘参谋长迎着初春明媚的阳光,心里却一阵阵的发寒,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里却有一种错觉,天空中似乎总有一片散不去的阴霾。

  两名抬着箱子的战士说着话从他身边走过,当看到是他,说了一声“首长好”,算是跟他打招呼,他回应了一下。听到两名战士一边走,一边继续聊天。

  其中一名战士说道:“你别不相信,我一点都没吹牛,那可能只是个凑巧,可我真的一弹弓打下来了两只鸟。这种事情,这辈子恐怕也不能再遇上一回了。”

  “真有那么凑巧?另外一�

  �鸟刚好是从旁边飞,也被你打中了?”

  “我骗你做什么,你又不给我钱花。”

  刘参谋长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万一这一系列事情,真的只是凑巧,那又该怎么办?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就决定放弃郭思强,会不会做错了?

  想到这里,刘参谋长停下了脚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他要确定郭思强是否真的已经背叛了组织,现在组织上最接近郭思强的,非苗青莫属,只要让苗青对郭思强展开调查,就会知道他是否真的叛变。

  不过,如果在电报中直接通知苗青审查郭思强的事情,会有一个安全隐患,那就是跟苗青联络的密电方式,不是特别保险。如果郭思强没有叛变,这封电报又让夜鹰知道的话,那岂不是相当于自己间接的害了郭思强?

  冷静下来的刘参谋长,已经恢复了他缜密的思维,他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确定郭思强是否背叛组织,在一切没有确定之前,他依然要保证郭思强的身份不被别人知道。

  当天晚上,苗青接到了组织上发来的情报,要她在明天晚上八点,到德福街的电影院前面跟一位同志接头,到时候她需要在上衣的口袋里塞上一朵白色绢花,戴一顶黑色礼帽,再反着拿一本杂志在手里,这样对方就会知道是她。

  对方会跟她对接头的暗号,暗号是:小姐,你是来看电影的吗?我可以帮你排队买票。到时候她只需要回答:我不喜欢别人替我买票,我自己来就行。

  这样,对方就会知道他的身份。然后,对方会让她买其他东西,然后找零钞给他,零钞的夹层里会有组织上的最新指示。

  接到这份电报,苗青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既然能够直接传递情报给自己,组织上为什么不直接把要传达的命令发给自己,而是绕了个圈子让自己去跟一个陌生人接头,万一接头的时候出现什么状况,该怎么办?

  不过奇怪归奇怪,苗青还是按照情报中的指示,准备了绢花和礼帽,等待明天跟对方的接头。

  另外一方面,专一负责为郭思强传递情报的司掌柜,接到了一条奇怪的命令,命令中让他通知耿玉柱,在明天晚上八点钟到电影院门前与一位女同志接头,并把调查郭思强是否叛变的指令写在零钞中,交给那位女同志。

  看到这封电报,司掌柜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个有两个大,组织上居然让另外一名女同志来调查郭思强是否已经叛变的事情。既然有这个命令,那就说明一个事实,郭思强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组织上的怀疑,要不然组织上不会发出这样的命令的。

  如果郭思强已经叛变,那么耿玉柱和自己是不是也已经暴露了?司掌柜觉得自己的脊梁有些发凉,现在这种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关好门面,急匆匆的朝市区赶去。这两天不是耿玉柱来进货街头的日子,他要赶过去主动通知耿玉柱前去接头。

  当司掌柜出现在德福街耿玉柱的摊位前的时候,耿玉柱顿时一愣,以往的接头,为了保证安全,都是他主动去找司掌柜,从来没有司掌柜来找他的情况,这一次,恐怕是出了什么特殊状况,才使得司掌柜打破这个惯例,直接来他的杂货铺找他。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司掌柜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儿吗?”耿玉柱满脸笑容的说道,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引起特务们的怀疑,谁知道附近有没有特务在盯着自己?

  “你上次在我那里进货的款还没结,我今天刚好有点事儿,手头紧,想先把那点款收了,你可别说没有啊!”司掌柜也是老同志了,他知道什么样的对话才不会让敌人产生怀疑。在国统区里潜伏,只有时时刻刻小心,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有,就是不多,要不您跟我进屋,我给您拿钱去。”

  “行,有多少给我拿多少吧,我是真有急用。”司掌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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