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门,十里长街,明黄的华盖,肃穆而庄严的仪仗,天子出巡塞外。
文茜紧紧的握着十一阿哥的手,虽说已过了二月二,但北地仍是刚刚化冻之时,天气还冷着,十一阿哥的身体,真让她有些不放心,唯有在他的行礼里面,塞了各种各样补身的药丸。
就文茜所知,历史上这次出巡应该在五月底,可前几天,皇太后身体不适,却做了个恶梦,梦见几年前远嫁博尔济吉特氏的四公主恪靖对着她哭泣,醒后便久久不能入眠,为此还落下了心病。
康熙以孝冶天下,为解太后心病,便将行程提前了。
看着十一阿哥瘦削的身形,最近这几年,十一阿哥的身材拨高了不少,脸庞儿也脱去了原来的清秀,化出了棱角,许是朝中的事儿磨练多了,整个人看着成熟了不少,再加上朝中的事儿,很有些兴气风发,只不过,那眉间仍有些阴郁,想来便是雅娜的事儿闹的,自前几天从显亲王府回来,文茜一直想找个机会同十一阿哥谈谈,可话每次到嘴边,她却只得咽下,这事儿怎么说呢,不管真假,十一阿哥不说这事儿,她说这事就不合适宜。
以文茜对雅娜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干出爬墙的事儿,这点,十一阿哥是当局者迷,若说是雅娜假怀孕的话,那她这事儿就做的太没脑子了,当然更有可能一切传言都是似的,但这样的话,十一阿哥的反常就没法解释了。
最后,文茜也是一脑子浆糊,弄不明白,只好先抛一边。
“没事,这段时间经过你的调养,我觉得身子骨好多了,这大队的出巡,马车上都是厚厚的锦被,御医又一路跟随,不会有事儿的。”十一阿哥安抚着文茜道。
可文茜不知为何,自昨夜知道十一阿哥要去塞外后,那心就没定过,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似的,因此,今天的送行也就失去了一些淡然,显得有些痴缠。
“虽说是好了些,可你身子骨底子比较薄的,塞外条件很差,就怕个万一不是吗?”文茜帮十一阿哥整理着衣领,摸平那上面一点点小折子。
“放心,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文茜,我认识的文茜那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十一阿哥无奈的笑,那弯成月牙儿的眼睛却显出了心底的高兴,文茜如今的表现,说明自己在她的心中地位已经很重了。
文茜点点头,却也不在说什么了,只是一再的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前面,仪仗要开始出发了,十一阿哥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文茜道:“这是藏于文渊阁的西方医学《解剖学》,去年雪灾义诊的时候,药堂的小麦冬遇上法兰西的一个传教士,听说过这本书后,便一直想要看,我答应他的,前天才拿到手,结果一忙倒是忘了给他,现在你帮我交给他吧。”
此时队伍已经开始缓慢的开拨,十一阿哥说着,冲着文茜扬了扬手,踩着马蹬,一个飞身就上了马,然后冲着文茜挥了挥手,便一抖马缰追上了前面的九阿哥。
难得见十一阿哥骑马,今天看他那上马的姿势,却原来马术也是不错的,摇摇哑笑一下,清朝马背上得的天下,对这方面很注重,就算是一个病怏怏的皇子,那也是上得马,打得仗的。
看着队伍慢慢的远去,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文茜才转回身,边上,许多送行的人也慢慢的散去。看着手上这本线装的《解剖学》,难怪这段日子,小麦冬总是打听十一爷什么时候来药堂,原来一直在巴望着这本书呢。
回到药堂,也快到午时了。
金嬷嬷今天把小凤儿也抱来药堂,这金嬷嬷仗着自己的身手不错,再加上风荷院较偏,于是总是高来高去的,弄得现在只要小凤儿在她怀里,就“乎。。。乎。。。乎乎。。。”的不断,文茜一开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那浅绿却捂着嘴笑道:“是飞的意思,小凤儿让金嬷嬷带她飞呢。”
于是这时候,金嬷嬷总是一脸得意知足的样子。
“主子爷出发了?”金嬷嬷抱着小凤儿走到文茜身边问道。
文茜点点头,此时,小凤儿看到文茜,却是张着两条藕似的小胳膊,嘴里依依呀呀的谱着曲。
文茜笑着,却没理她的小胳膊,而是凑过脸,在小凤儿嫩嫩的脸上啃了一口,扑鼻的便是一阵子奶味儿,带着一点淡淡的腥气,这小凤儿一直是羊奶喂大的。
小凤儿见自己小胳膊的招唤被乎视,嘴一扁,却要哭起来。
一旁的小麦冬正在磨着药材,见小凤儿扁着嘴,连忙快步走过来,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片薄薄的糯米衣似的糖片,这种糖片入口即化,倒是很适合婴儿吃,只是小凤儿正开始长牙儿呢,甜的吃多不好。
小凤儿的小嘴动了几下,便眉开眼笑了起来,两只小胳膊又开始舞向小麦冬。小麦冬正要张开胳膊去接,却被一本书轻打在头上。忙伸手一接,居然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解剖学》,嘴里惊喜的大叫一声,再也不管其他,拿着书就窜到矩台里面,小心的翻起来。
文茜很是有些恶作剧的看着小凤儿张开的小胳膊又再一次被忽视了。
此刻小凤儿一脸通红,再也不管其它,委屈的大哭起来,金嬷嬷横了文茜一眼,然后抱着小凤儿,举着胳膊,忽上忽下的抛着,不一会儿,就逗得小凤儿笑眯了眼。
文茜的本质其实有一些恶质,那就是,越喜欢的东西,她就越喜欢弄恶作剧,所以,小凤儿常常被她逗哭,惹来金嬷嬷无数白眼。
“对了,小文呢?”文茜看了看药堂,没看到他,这小文自然就是朱家小子朱文。
“在后院劈着柴火呢,那臭小子就是一头倔牛,让他休息,他就是不听,即然不怕累,干脆,嬷嬷我让他站着马步劈,也能练练气儿。”金嬷嬷朝后院一扬头道。
对于这个朱文,每每想起,文茜那心底也叹息,这小子简直酷到了极点。
走到后院,还未靠边,便听一阵劈柴火的声音,文茜走一近一瞧,好家伙,那边上一堆劈好的柴火,都快挡住小朱文的身形了。
等看清小朱文的样子,文茜却不禁有些好笑,这金嬷嬷是在段练他还是在整他啊,细细的两根小圆木桩,朱文站在上面,只能顶到脚心儿中间,一般人站都站不太稳,可他得站着马步,还得干劈柴的活儿,这看着跟杂耍似的,小朱文的身形,常常劈两下,摇两下,估计是热的,脸儿通红,那脸上的刀疤就显得有些狰狞。
每看到这个疤,文茜就得摇摇,这小子原来也是挺俊秀的,如今从眼角到下额,长长的一条,怎么看着,都有些怕人,小凤儿见了他都远远的躲着脸。
他当时还真下得了手啊,常人所不能啊。
“累吗?先休息一会儿吧,你劈了这么多柴,二三个月都烧不完呢。”走到他身边,文茜递了块帕子过去,瞧那一头的汗,真不明白,这么个小小的身体里面似乎有用不完的劲似的。
小朱文只是看了文茜一眼,然后又继续劈起柴火来,那样子,就当身边的文茜不存在。
文茜反正已经被无视惯了,浑不在意的又道:“等下劈完柴火,就自个儿烧点热水洗个澡,瞧你这一头汗,这天还是比较冷的,任这一身汗的,容易生病。”
说完,文茜又回到了药堂的前面,反正那小子是没有回应的。
在药堂里吃过午饭后,文茜寻思着,平日十一阿哥在府里,万事自有他挡着,现在府里雅娜最大,最近又因为十一阿哥常常在自己院里过夜,雅娜那脸已经拉的很长了,那心里肯定是不痛快,还是早些回去,莫让她抓了什么把柄。
仍然是从后花园的小门进府,那看门的春叔早就习惯了,文茜又一脸和颜悦色的,那春叔便也笑呵呵的打招呼:“侧福晋今儿个可回来早了。”
文茜也淡笑的打了招呼。
刚穿过那后院的亭子,却听到另一边的马栏里马蹄儿轻打着栏杆。文茜好奇,走过去一看,却看到冬梅正蹲在那里,拿着一个刷子,正在帮马刷背呢。
“冬梅,你怎么在这里刷马?马夫呢。”文茜问道,心里有些疑惑,按说冬梅现在已经是她院子里的大丫头了,怎么沦到她来帮雅娜刷马呢,原来不是有马夫的嘛。
“侧福晋回来啦。”看到文茜,冬梅连忙站起来,那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上摸了两把,然后道:“马夫坎哥儿家里娘亲病了,请了假回家了,以前奴婢在厨房的时候,也常常帮着刷马的,这会儿,坎哥儿有事,这小红马都好几天没人刷过了,我反正这会儿没事,便帮着刷一下,这小红马很喜欢奴婢,奴婢每回帮它刷背,它都打着蹄子撒欢呢。”冬梅扬着笑脸道。
“那好,不过,你可得小心点,这马儿可是福晋的宝贝,若是出了什么差子,我可救不了你的。”文茜叮嘱的道。
“侧福晋,您放心,这马我可熟啦,不会出差子。”冬梅保证着道。
说实在的,冬梅很喜欢这匹小红马,这马性子很烈,可就是和她有缘,只有她刷背的时候,这小红马才乖一点,常常把坎哥儿气得不行,坎哥儿常说了,他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这马儿,可这还常常被马踢,可只要冬梅出手,那马儿就特乖,跟猫儿性子似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