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珠本来只是可贺敦草原上一个最卑贱的女奴的女儿,但是她却有着鲜花一般的容貌、天铃鸟一般的声音,于是从小她就被挑出来,进行各种训练。
她见多了有钱人奢华富贵的享受,看多了有权人呼风唤雨的威风。拔密扑要利用她,她也同样想利用拔密扑,拿到她梦想中的一切。
西瞻的振业王,英俊的金鹰!那就是她要俘获的目标。
她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她是多么聪明啊,并没有像拔密扑说的那样,只是利用天生的本钱。男人当然喜欢美女,但是金鹰那高傲的眼睛里,什么时候会少了美女?
她等他深陷险境,然后再救他出来,那他就永远不会忘记她啦!机会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便是在拔密扑派来的十几个人的严密监视下,她不仍然把鸽哨声吹得混乱了那么一点点,让马匪伏兵不能准确判断振业王的方向吗?
她相信金鹰能飞出陷阱,那么等静下来,金鹰就能察觉她帮了他的忙。如果金鹰死在陷阱里……那真的很遗憾,她就只有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可惜,萧图南真的出现了,却毫不犹豫地又冲了回去。海蓝珠已经准备好了一番感人的说辞,准备好了对“误会”的解释,准备好了楚楚可怜的眼神……可惜这一切她一句话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审问她,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看她一眼!
好在草原大神给了她另外一个机会,她这次聪明了很多,什么也不用,只用一个背影就让他主动跟了上来。
她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在遥远的大苑,有一个身世和她相仿的绝美少年,此刻正在呼风唤雨。她也一样美丽,她也一样有野心,她也一样聪明,她也一样抓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她海蓝珠已经具备了所有的条件,即将也成为那近乎神话的传奇!
甚至她的机会比那少年还好得多,那少年没有机会救那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而由她救回,这里面区别很大,救了他,便等于是施恩于他,他也就永远会重视她。
所以,她比任何人更有资格,一步步爬上青天!
她比那少年多做的,只是为了今后的路能走得更顺,在觉得有机会的时候,射出了一箭而已。然而那一箭,却让这一切戛然而止,把一切可能扼杀在了萌芽里。
青瞳恢复了一些体力,就回到自己的马背上,减轻萧图南那匹马的负担。这样速度快些,活动起来也没那么冷。
离开那片草原范围,就是青瞳浓雾中想去的那片坡地,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两人便离开河流策马快跑起来。这一下速度顿时快了数倍,奔出两百余里,重重山岭已然在不远之处。
距离远的时候,看着都是小山包,离近了却并不太小,山峦起伏,至少也有几十丈高。山上树木繁多,石头耸立,暴雨汇成的水流正一股股淌下来,确实是躲藏的好所在。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更加催促战马快跑。
离山脚还有几里地的时候,暴雨停了下来,太阳重新出现。
这天气当真是说变就变,青瞳眼看着就像两军交战一般,天边先是出现一道亮光,然后就风驰电掣一般,一边是乌云暴雨急速后退,一边是阳光飞快紧逼,几乎一眨眼,就换了一个大晴天。
草地上到处是水洼,枯草埂上吸饱了雨水,顶着晶莹的露珠。山上的树木仿佛都披上了一件珍珠串成的外衣,闪闪发光,颇为美丽。
只可惜现在已经是深秋初冬的季节了,太阳只是看着光亮,却没有多少温度。
下雨的时候青瞳觉得冰冷的雨水不断带走她身体的温度,实在好冷,如今太阳出来了,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好冷。
一阵风过去,她全身的湿衣服就冻成硬邦邦的盔甲,一动缰绳,细碎的白色冰粉就从关节处直往下掉。
萧图南看她脸色明显发青,有些着急,道:“来!我抱着你走,暖和些。”
青瞳伸出青白色的手想抓着他的缰绳爬过去,可是手指却僵硬得丝毫不听使唤。萧图南舍了自己的马匹,纵身跃到她背后,将她僵硬的手臂从缰绳上摘下来,把她的脚也顶出马镫,用自己的四肢紧紧合住,尽可能给她多点的温暖。
上了马背才发现,青瞳骑的这匹马竟然比他那匹好不少,两个人骑上去也丝毫没有影响马匹的速度。萧图南暗自摇头,是不是把更好的马给她已经成了习惯?怎么随手挑出的这两匹也是她的好?
策马上山可就急不得了,他们现在只有这两匹马,山上尽是乱石,别说踩滑了将他们扔下去,要是催得急了,万一踩进石缝折断了马腿也是大大的麻烦。
青瞳嘴唇已经呈现青白的颜色,萧图南道:“坚持一下,等我找个山洞便可以生火了。”
“别……”青瞳牙关打战,“这座山不安全,再翻过一座山岭……趁着大雨刚停,山下有流水能冲掉我们的足印……再翻一座山岭,就算有人寻……寻来,也不知道我们进……进了山里……”
萧图南何尝不知,只是看青瞳冻得厉害,想尽快给她找点温暖。听她这么说,只好策马又翻过一座山岭,在山谷僻静处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他想翻身下马,却突然发现四肢僵硬无比,将青瞳一起带着掉了下来。略微动一动,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衣服竟然已经冻在一起,密不可分。
萧图南一愣,挣扎着想起来,却听见青瞳闷闷地道:“别扯!好疼!”她衣服结冰早,连皮肉也一起冻得黏在衣服上了。
“你别动,我脱我的衣服下来。”
萧图南将自己的衣服小心褪下,那衣服已经冻得结结实实,离开了人身体,仍然贴在青瞳后背上,如同仍然有人抱着她一般。
“青瞳,你进山洞避一下风,我去砍些柴来生火取暖。”
“嗯。”青瞳低低地应了一声,却仍然伏在地上不动。
“青瞳?你还好吧?”
青瞳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萧图南心中一紧,心道她不谙武功,冻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是生病了,忙伸手去她额头上试温度。谁知不但没有发烧,反而触手一片冰凉,和冰雪温度相差无几。
活人哪有这么凉的?萧图南心中着急,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山洞中,道:“青瞳,你等着,我去生个火堆,给你暖和一下。”
等他抱着一捆柴火回来时,已经满身都是淤泥,原来接连摔了好几个跟头。虽说是雨后道路湿滑,但凭着他仍然摔得如此狼狈,自然是心中不安的缘故了。
“青瞳,是我。”他先叫了一声。他不敢保证那女人会不会躲在洞口等着,如果不打招呼,他很可能挨上一刀。
然而里面一片安静,半点声音也没有。萧图南心中不安,什么也顾不得了,三步两步便冲了进去,只看了一眼,他的心便猛地一沉。
只见青瞳侧身躺在地上,头发灰蒙蒙的,已经结上了一层冰霜,和结了冰的衣服冻在一处。
她脸色是异样纯净的凝白,嘴唇呈浅浅的粉白色,指甲是淡淡的青白色,就像全身的血都已经流光了一样,再没有一点儿颜色。她胸口没有半点起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温度,她看着完全不像是个有生命的人,而是一座石头雕成的人像。那件衣服仍然贴在她身上,已经在避风的地方躺了那么久,衣服上的冰竟然一点也没有融化!
那岂不是说……她的身体并不比冰暖和?
砰的一声,萧图南一步就跃了进去,他顾不得生火,先抓过酒囊,吸了一口酒对着青瞳的口喂进去。然而青瞳双唇紧闭,酒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中间传来吱吱咯咯的响声,冰粉从那些冻硬的衣服上簌簌落下。
萧图南深吸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他刚刚已经脱掉外衣,此刻又毫不犹豫扯下贴身的小衫,将青瞳身体贴上自己温暖的胸膛。坚冰触上胸口,不但冷,还有一种尖锐的痛感!如同直接挨了一刀。
再等一会儿,胸口不再能感觉到冷,尖锐的痛也换成闷闷的钝痛,钝痛中还有一丝一丝如同细针轻刺般的感觉。此时他的胸口也完全失去温度,变得冰凉一片。
青瞳穿着草原上习惯穿的厚实对襟衫,三层衣衫和她的身子全冻成一体,可不是薄薄一件春衫那般容易暖起来。
他的胸口麻木了就换成腹部、手臂、脸颊、脊背……然后再换回暖和了一点的胸膛……他用尽自己每一寸还有温度的肌肤,去融化贴在她身上的坚冰。
滴答滴答……水珠在两人之间一滴滴滴了下来,青瞳身上的衣衫终于渐渐松动,萧图南小心地将衣衫向下拉开,慢慢从她皮肤上往下扯。
衣服一点点分开,里面是一件绣着精致梅花的亵衣,布料是纯白色,梅花却也是纯白色,并没有用常用的艳红,只是寥落的几个枝干用了银白色的丝线,不仔细看,就只是一片雪白。
青瞳喜欢梅花,他知道,在西瞻振业王府的时候,她也常常提起甘织宫外那棵老梅。
这还是从大苑穿过来的,西瞻的女子没有穿这种贴身亵衣的习惯。
薄如蝉翼的丝绸将胸前曲线勾勒得十分清晰,这东西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遮蔽的功能了,萧图南毫不犹豫将那块同样冰冷的布料揭了下来。晶莹的肌肤一寸寸露了出来,宛如最好的白玉,没有一丝瑕疵,也没有一丝血色。
然而现在他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在掌心里倒了一点烈酒,用力摩擦她的肌肤。青瞳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浅浅的*。
萧图南大喜,叫了声:“青瞳!你坚持一下!”他将自己已经脱下的小衣团起来垫在她胸前,然后又含着一口酒对她喷过去。
他自己的小衣已经被体温烘至半干,比她的总要强一些。
萧图南转到她身后,又将胸膛贴了上去,想化开她背后的坚冰,好让这件夺去她体温的衣服能彻底脱下来。
后背比前面要困难,因为后面除了青瞳自己的衣服,还有他那件厚实的外衣。
萧图南预备了要用更长的时间,谁知他转向青瞳身后,却见一滴滴水珠正不断往下流,那件衣服自己变软了。随后噗的一声,他那件连着青瞳的袍子自己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答案随之显现。青瞳呼吸急促,全身僵硬,热量正从她自己的身上火速散发,从背后看,她的耳朵都像着了火一般通红。
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从极冷到极热只需要让她发现自己没穿衣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