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蛋!”钱弢不屑地说。
“我倒是很能理解老爷子。”孔德鑫说,“他说我们这里有的是婆娘,而且你还经常跟我们走动,我们这里的婆娘,你相中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就央我给你说上一门亲事。虽然老爷子说话不中听,可倒也在理。怎么?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钱弢听到这里也只能无奈地仰天长叹,双眼无神地望向远方。
“怎么啦?还想着那位县长千金?”孔德鑫问,“人死不能复生,这个你懂。该放手时就放手吧。现在是战争年代,一切可都得从速。可不能像以前慢慢地拖上几年给心里疗伤,现在咱都是拖不起的人,今日不知明白事。”
“这个我懂,要说以前还真心里有这个坎。不过,现在却没了。”
“你在我们新四军的医院也住了不少时日。那里可是我们新四军姑娘最集中的地方,可有意中人?”
“没有。”钱弢摇摇头。
“上次跟你一起却捣武家沟那个梅医生怎么样?她对你可是有情有义,还曾跟着你出生入死呢。”
“扯蛋!那是我兄弟,我一直都把她当兄弟看。我对她没有那意思。”
“那个护士呢?就我第一次到医院看你的时候,伺候你的那个护士。”孔德鑫又问,“人长得挺水灵,又识字。看上没有?”
“没有,都没有。”钱弢不耐烦地说,“我说孔大掌柜的,你能不能让我静静。啥时候成了保媒拉纤的了?”
“你当我乐意呀?”孔德鑫白了钱弢一眼,“我之所以这样,一是把你当兄弟,二是我觉得你老爷子的话也在理。”孔德鑫说完不管不顾地给自己倒上一瓷缸开水,坐在椅子上卷起了旱烟。
钱弢见状也拿起孔德鑫撂桌面上的烟袋,积极主动地也给自己卷上了一支。
“你不是有支烟杆吗?咋还动手卷上啦?不嫌费事啦?”
“别提,弄丢了。”钱弢边说边划火柴点上烟卷。
“从不离身的烟杆都能丢?让哪个大姑娘给摸去了吧?”
“你咋知道的?”
“还真是呀。”孔德鑫笑着道,“我也是瞎猜的,没想到还真给说中了。说说看吧,谁呀?胆儿肥呀,老虎嘴上敢拔毛。”
“这个不好说。”钱弢闷着头吸了几口烟,突然又问,“老孔,贵党提倡的新式婚姻是怎么说的?婚姻自由又是怎么样的自由?”
“打破封建婚姻制度也是我党的一贯主张。”孔德鑫说,“我党提倡男女恋爱、婚姻自由,不再是搞以前的那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你们男女之间结婚都走些什么样的程序?不通知家长?不请人喝酒?也不拜堂闹洞房啥的?”
“这个也不能一概而论。”孔德鑫继续解释,“我们一般都是两个恋人向组织打报告申请结婚。组织觉得合适呢,就同意两人结婚,然后会出面与两人商量,选定一个日子,举行一个革命的婚礼,也就是大家伙热闹热闹。当然条件允许能通知家长参加的,那当然是最好。至于喝酒、闹洞房啥的,反正没有这个规定,喝得上就喝,喝不上也没人怪你。”
“那要是通知不上家长的呢?”
“这种情况也很多,尤其是现在这种战争年代。”孔德鑫看了看钱弢急切的脸色,“那也是结了就结了,有相当一部分人还在报上登个结婚启事,不登启事的人当然也有。你怎么突然会问这个?这事可带着蹊跷了。”
钱弢不正面回答:“那两个人私下里拜个堂啥的,可作数?”
“啥意思?啥叫私下里拜堂?”孔德鑫更是用疑惑的眼神盯上了钱弢,“小孩子过家家呢?”
“其实也差不多,就跟那小孩子过家家也差不离。”
“就拜堂?没再整其他事?”
“整、整啥事呀?”钱弢脸色开始变得不太自然,“这、这也不太好说呀。”
“就没牵手、没亲嘴?”
“啊?”钱弢不置可否,企图来个蒙混过关。
“有还是没有。”孔德鑫说,“你这一声啊,是答应呢还是提问哪?”
“有就有呗。”钱弢赖不过去,只好从实招认。
“可有宽衣解带、上床厮混?”
“那、那也有呗。”钱弢也只好点头。
“你这都做了全套了,那还问啥。”孔德鑫说,“先是拜了堂,然后又是牵手亲嘴的,最后连上床都做下了,那还有啥好说的。跟人老夫老妻比也就差个抱娃而已。”
“那你也认为这就成了?”
“啥叫认为?这不就是成了吗?”孔德鑫严肃地说,“难道你还有冤屈?”
“啥冤屈,我这是憋屈。”钱弢发泄道。
“咋的?还有人对你用强不成?就你这身手,这世上还有女人比你手段更高明?”孔德鑫听了哈哈大笑,“自古至今也没听说男人让人强bao的呀。”
“情况是这样的。”钱弢接下来索性一五一十地全给倒了出来,完事后还说,“当然也不能全说我就是被冤的。要是我真用强,那这事也成不了。现在的问题是我愿意了,人却又不见了。你说我憋屈不憋屈?”
孔德鑫听了也良久没有发言,按熄手上的卷烟之后才说开了:“就你这事,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关键就看你自己,看你们之间的心是怎么想的。你要是不管她,现在找上一个,到时候她就是找上门来也没辙。你要是心里有她,放心不下,那就只能等啰。”
“这个臭婆娘,这不是在害我吗?”钱弢狠狠地骂了出来。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孔德鑫说,“还很爷们。”
“你咋知道的?”
“不想等下去的人心里肯定是偷着乐,跟捡了人钱包似的。大多数人,尤其是男人都以跟人有一腿为荣。”孔德鑫说,“只有决定等下去的人,才会像你这样咬牙切齿,因为她耽误了你的大好时光。我说的没错吧?”
钱弢叹了一声:“把人家大姑娘都加工成小媳妇了,不等又能咋办?就像你说的,跟人老夫老妻相比,也就是差个抱娃。难道还真的去找个小的?这事我还办不来。”
“所以我说你爷们。”孔德鑫又问,“爷们,我们去看看你的那些个兄弟吧?”
“行。”钱弢点点头,“我这就拉他们走,直接上白云洞云。”
“这么着急?”孔德鑫问,“你那白云洞粮秣可也备有?”
“没有。”钱弢说,“就算是有,也没多少。对了,要不从你这里取上个十来八天的粮食。跟你买也成,等以后有富余还你也成,你看怎么样?”
“别说的这么见外,你们以前也没少帮我们。”孔德鑫说,“这段时间我们过得还行,几百斤粮食还是拿得起的,你们拿去吧。”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钱弢说,“你让你的手下准备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歪瓜裂枣。”
“新五军紧急集合。”钱弢还未到小眼镜他们住的房子前就大声地吼开了。
小眼镜在屋里听到钱弢的声音,赶紧把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集合。集合完之后,钱弢走到队伍前一个一个地审视了一遍,然后开始了训话:“我回来了。不过却没有给你们带来好消息,而且还帮着把我们在雷州城的基业——那几个店铺给丢了。”
钱弢的训话,下面站着的队伍鸦雀无声,就连站在一边的孔德鑫深感佩服,一向桀骜不训的野小子在钱弢面前却乖得像个孙子。
“关于这一点,我向你们道歉。”钱弢继续说,“可是我们也不能光看着鼻尖尖,我们要看长远,我这么做还是有些收获的。一是帮政府铲除一个小鬼子的婆娘,据说她是个大家伙;二是帮政府顺利地取出一批药品,据说能治好几万伤员。可是,这样就苦了我们自己,让我们失去了雷州城的基地,也失去了基本的生活保障。下面,我宣布,我将带着你们上山,上白云洞。我们以后要以白云洞为基地,继续跟小鬼子周旋,继续整那些个小鬼子。”
“好、好。”小眼镜带头鼓起了掌,“只要跟着连长,就不会少了我们的好日子。”小眼镜的话带来很多的响应。
“行了、行了。”钱弢伸手压住掌声,“鉴于现在情况有变,而且上山之后的日子肯定会变得更艰苦,我在这里给兄弟们三条路。第一,自寻出路,从现在起就可以离队,我们发给大洋,你们自谋生路。不过有一点,不能去投靠小鬼子;第二,就是留在这里,参加新四军,跟着孔团长干。这也有一点,你们要是跟新四军干,就必须得真心实意,必须遵守新四军的规章制度,不得胡来。当然我们也会发点钱,就当作是散伙费嘛;第三嘛,那就是继续跟着我,跟着我上白云洞,去当一名名符其实的土匪。”
“连长,这不叫土匪,叫游击队。”小眼镜纠正道,“只要我们跟小鬼子过不去,不去骚扰老百姓,那就不是土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