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弢领着两人顺着小路前行约五百米拐过一个手肘弯后，钱弢用手势示意两人小心、禁声。手势刚落，树林里就传来一粗重的男声：“站住！什么人？干什么的？”

　　“生意人，收山货的。”钱弢回话。

　　“兵荒马乱的哪有人放山，哪来的山货？掌柜的还是请回吧。”粗重的声音又起。

　　“兵荒马乱也要吃饭养娃，大山里还来得清静，哪能没有些山货呢？”

　　“有路条吗？”

　　“没有。不过我有人与约。”

　　“没有路条，那可不行。你们还是请回吧，山村敝陋不欢迎外人。”

　　“欢不欢迎外人与我无关，我是受孔德鑫孔掌柜的邀约来谈一笔交易的。”

　　“掌柜的应该是搞错了吧，我们村没有姓孔的乡亲，乡野山村又哪来什么孔掌柜的？”

　　“他刚才说的是乡亲，哪他们是谁？”王铁牛小声地问。

　　“别管他们是谁，你们都别说话，一切由我支应着呢。”钱弢细声地吩咐身边两人别吭声，抬头对着树林大喊，“是不是你们村的我倒不太清楚，不过他的确是约我们在这里交易的，也许孔掌柜的也是个游商，落脚在这里呢。”

　　树林里半晌未语，王铁牛有点沉不住气：“连长，他们在干什么？不会想包了我们的饺子吧？”

　　“他们肯定在商量该怎么办。至于包饺子，那正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就是要去见他们的老大。”钱弢乘空坐在地下装了一斗烟。

　　“他们的老大叫孔德鑫？这你也知道。”小眼镜一脸的疑问。

　　“孔德鑫是新四军的一个团长，前几天打猎偶尔看到他带着几个人顺这条路进去了。这山沟就百十户人家，撑死也就能驻下一个团。孔德鑫不是老大谁是老大？”

　　“连长，哪你跟孔团长熟吗？”

　　“熟谈不上，见过一次面。”

　　“见过一次面就跟他谈交易？”小眼镜说着吐了一下舌头。

　　“一回生二回熟。再说有筹码就能成交易，生熟不论。”钱弢说着制止两人再出声。

　　“我们这里好像是有个姓孔的客人，不过却不是你们说的生意人，掌柜的还是回去吧。”树林里突然又传来粗重的男声。

　　“这位朋友，这么说就错了。原始社会的野人就知道以物易物，更何况我们这些经过五千年文明熏陶的文明人。在我看来，人人皆是生意人，物物都可交易。能不能成交易关键要看对方的筹码是否诱人，便宜是不是够大。”钱弢大声地回答。

　　“这位朋友，你这次又想做什么交易？筹码诱人吗？”

　　“上赶着不是买卖，这个我懂。至于筹码是不是诱人，这要谈过才知道。”钱弢说着举起手中的烟杆烟袋朝空中晃了晃，“我这里有个信物，要不你们让孔掌柜看过过目再行定夺？”

　　树林再次陷入沉默，片刻随着一阵拉枪栓的声音，树林里走出三个民兵打扮的人，操粗重男声的壮汉一声厉喝：“举起手来，把身子转过去。”

　　王铁牛和小眼镜不情愿地把手举过头顶，眼镜四下里乱瞟，一副要反抗的样子。钱弢连忙丢眼色制止：“行、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说完带头举起双手转过身体。

　　一个小个子民兵上前仔细检查了三人的身上，然后对另两人摇了摇头：“没带武器。”

　　“三位朋友，对不起了。你们既然能喊出我们孔团长的名字，你们就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了。跟我们走一趟吧。绑了，上眼罩！”

　　“眼罩就不用了吧，此处进村也就一条道，还用得着这个吗？”钱弢嘴上这样说，却也没出手阻止人上绑系黑布。

　　“一条道？门清呀。你究竟是谁？”粗重的男声又是一声厉喝。

　　“都是山里娃，这山里的道道还能不熟吗？沟底一条大路，出山通衢交易，山顶一道羊肠，打柴狩猎担谷。”钱弢心平气和地说。

　　粗重男声哈哈一笑：“果然是山里娃，不过还是得上眼罩，省得瞧了不该瞧的。带走！”

　　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转了约摸一袋烟的工夫，钱弢三人才得以松绑除罩眼黑布。眼前却已是身处山村院落的情景。

　　孔德鑫和他的警卫员小汤也正从里屋出来。“原来是你小兄弟，我还当是哪个生意人呢。”孔德鑫打着哈哈，过来握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孔掌柜，你这欢迎仪式整得还挺到位。土匪那招——蒙眼也让你们学来啦，真是稀罕哪。”钱弢对着孔德鑫伸过来的手背一拍，“别整这虚的，有笔交易咱进屋谈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