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好！营长好！”钱弢起身给两位上司敬礼。林颖之也向团长敬了礼。
“什么个情况？”苟三看到被绑的四个人不满地说。
“报、报告，苟团长。事、事情是这样的……”钱弢报告说。
“等等，你怎么结巴起来了。”
“报、报告，本、本人有三结巴，第、第一，看、看到美女结巴，第、第二，见到上司结、结马，第、第三，遇、遇到紧张结巴。现、现在三、三种情况全都出、出现了，所以结、结巴。”
“不用紧张，什么情况快点说出来。”苟三团长说。
“小、小眼镜，你、你来给团、团长汇报。”钱弢转身对小眼镜说。
“是！”小眼镜上前对团长和营长详述了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情。
“是、是这样的，团、团长，你、你给我的命令是伏击歼敌，苟、苟一才却说你命令他往、往后撤，这、这不是在玩我吗？团、团长没下这、这样的命令吧？”
“这个，这个当然没有。”苟三当然不敢当面承认。
钱弢又转向营长：“许、许营长也没有下、下这样的命令吧？”
“这个当然没有，你们的任务是团长直接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志强营长也撇清了自己。
“那、那我就执行军、军法了。”钱弢向小眼镜等人挥了挥手。
“慢着。”苟三阻拦，“虽说他们是犯了错误。不过，念在他们也是老兵伍，而党国又正是用人之际……”
钱弢不等苟三说下去：“第、第一，绑、绑了，毙了；第、第二，放、放、放了、毙了。”
“对，第、第二好，放、放、放了……”苟三也学着钱弢的语调。
钱弢一听到这里，马上掏出勃郎宁手枪，手枪在右裤腿一擦子弹上膛，“啪”一声枪响，子弹擦断了绑在苟一才右肩膀上的绳子。
“放、放了。”钱弢向苟三汇报。
“好，好，放了好。”苟三脸上堆满了笑意。
钱弢又抬手向苟一才的脑袋连开两枪，苟一才顿时萎在地上。
“报、报告，毙了。”
苟三一下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掏手枪：“谁叫你毙的？”
钱弢一见苟三掏出枪来，一个箭步上前夺过苟三的勃郎宁：“区、区小事，不、不劳团长动手。”说完，如法炮制，三枪解了三个排长的绳索，剩下的四颗子弹又悉数飞出，只见二排长、三排长额头正中多了两个弹洞，一排长却是军帽上多了两个弹孔。
苟三见着三个排长又相继倒下，顿时疯了一样：“谁叫你毙的？”
“不、不是团长命令的吗？”
“我什么时候下的命令？”
“你、你刚才说的呀，我、我说第、第二放、放了毙了，你、你说第、第二好、好、好的。”
“浑蛋，你不是说第二放了吗？”
“没有，我说第一是绑了毙了，第二是放了毙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做过猎人的都知道，假如动物死亡前感到绝望悲伤，它们的肉都是发紧酸涩不中吃，要是死前悠然安闲突然一枪毙命，那么它们的肉就肥美鲜嫩。”
“这不是牲兽，他们是人，不是用来吃的。”
“受尽苦痛折磨悲伤而死，是孬死，享尽荣华安闲突然去死，是好死。否泰如天地，多少人在佛前清修几世都修不来的福份，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还有，对了，你怎么不结巴了？”
“报告团长，我现在不紧张了，所以不结巴了。”
“他们可是我的堂弟和外甥哪！”苟三哭着跑去看几个人的尸体。
钱弢对着三连还在发傻的兄弟喊道：“苟团长为了党国的事业大义灭亲，我们鼓鼓掌。”说完带头拍了巴掌，下面顿时由稀拉到热烈响起了一阵掌声。
钱弢转过身看见苟三身边的两个弁兵正拿着张开着机头驳壳枪对着自己，走过去拍了拍卫兵的枪套：“都收好了，小心走火。”说着对小眼镜几人一挥手，小眼镜等五人马上用枪指着两个弁兵，慢慢地三连的弟兄开始也有人举枪，最后全连的士兵都向着两人举着枪。
两个弁兵看到众多黑洞洞的枪口不由地垂下了枪口。钱弢来到苟三身边，把苟三的手枪递了过去：“这枪还不错，精度蛮高的，就是太小了，适合娘们。”
苟三哭丧着脸，麻木地接过枪：“这可怎么办？我怎么向我叔叔和姐姐交待。”
钱弢掏着烟斗装了一袋烟：“我给你讲个故事呗。”
“谁有心情听你的故事？”
“你还是听听吧，有益无害。”钱弢不顾苟三的情绪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吴国大臣伍子胥向吴王阖闾推荐了孙武，孙武向吴王献上新写成的兵法。吴王看后赞叹不已，他要孙武实际演练一下看看效果。为了考验孙武的才干，吴王没有给孙武士兵，而是交给他180名宫女让他操练。
孙武毫不在意，他将宫女分为两队，让吴王最宠爱的两位美姬做队长，带领宫女听令操练。孙武向宫女们讲完操练口令之后，便命人擂鼓操练。但宫女们根本不听他的口令，只觉得好玩儿，大笑不止，队形也变得大乱。孙武立刻下令将两名美姬队长斩首，以肃军纪。吴王吓得赶忙派人传令给孙武：‘寡人已知道将军关于用兵了。没有这两个美姬，寡人吃饭都不香了，请赦免了她们吧。’
孙武却以‘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斩杀了吴王的两名美姬，然后又任命两人做队长，继续操练。这次很快将宫女们训练得进退有序，阵形严整。
吴王虽然失去了两名爱姬，但最后还是拜孙武为将军，孙武也为吴王成就了霸业。
“苟团长，故事讲完，怎么样？这几个怂样跟吴王的爱姬比起来不冤吧？”
钱弢讲完故事对还举着枪的九枪士兵打手势示意放下枪。苟三看着三连的士兵为了钱弢不惜枪指上司，狠狠地说了声：“算你狠。”然后对许营长和两个弁兵说，“我们走。”
“哪我就不送了，这几具尸体怎么处理，团长是要还是不要呢？”
苟三黑着脸哼了一声：“既然活的没有，死的就不要了。”
林颖之看苟三等人离开，走到钱弢身边说：“妙！牛！狠！故事讲得妙，枪法很牛，心肠也狠，手段更高明，比孙二娘还孙二娘。这样子就可以在苟三的眼皮底下杀了他的堂弟和外甥，真是了不起呀，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孙二娘过奖了，偶尔客串孙二娘的师傅还是可以凑合的。”钱弢嬉皮地笑着。
“欠打！”林颖之作势要打，“我还真服了你，不过你就不怕得罪上司。”
“我怕，我是真的怕。可我有选择吗？我以前没有得罪他，他照样对我下手，我得罪他最多是下手更狠一点。也不排除多一点顾忌的可能，最起码手下的爪牙再也不敢肆无忌惮，他们得担心被我抓住把柄一枪毙了，因为只要我想下手，上司也不一定救的了。我得罪了上司却也赢得了那些歪瓜裂枣的支持。”钱弢说着指了一下还站成队列的三连，“你看他们现在队伍还站的这么好，是不是跟刚才的几枪大有联系呢？”
“那是当然有，我看好你。只不过你这支神枪不知道杀中国人之前有没有杀过日本人呢？”
“有，我们连长昨天就干掉十几个日本鬼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少佐。”小眼镜在一旁插嘴。
“少插嘴，哪有的事？”钱弢白了小眼镜一眼，小眼镜吓得头一缩。
“这等好事干嘛还要藏匿，说出来报到上级请功受奖呀。”
“林少校，这事你就当没听到行不？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是什么逻辑？”林颖之不解，“不过，你刚才露的一手也够震悍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上百号人在那里蹲了一天，削他十几个鬼子也完全应该。”
“那你有上报营部、上报团部吗？”
“没来得及，这不又赶上这档子事？明天一早就去办。”
“行，那我也走了，那五个刺头兵就交给你了。”林颖之说完要离去。
“那谢谢了。对了，还有我这几天想去雷州县城转转，你给我弄个本本呗。”
“那里是沦陷区，你去干嘛？”
“找我老爹还有未来的老婆，他们陷在里面了，这也是我跟戴老板谈好的。”
“什么本本？是日本人在南京发明的良民证吧？团部刚弄到一批，明天到团部来拿，不过请假一事还要问过团长，毕竟大小也是连队的主官。”林颖之说完转身离去。
目送林颖之离开后，钱弢来到一排长赵志贵身前：“赵排长，这样一直在地下躺着就不怕着了凉？”
赵志贵还是一动不动，钱弢接着说：“你喜欢被人活埋？哪，我就成全你。来人，把赵排长拉去活埋，记得多培两锹土，给我捂严实了。”
“别，别，连长，我起来还不行吗？”赵志贵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从头上抓下穿了两个洞的帽子，摸了摸烧焦的头发，“连长还知道我没死呢？”
“小样，这十来步的距离，我能准确地命中你们肩上的绳，就打不中你硕大的头颅。”钱弢拍了拍别在腰上的勃郎宁，“这枪是七发子弹，他们中两发子弹的已经命丧黄泉了，你这吃三发子弹的却只是略损须发，就不知道为什么？”
“多谢连长手下留情。”赵志贵一个笔挺军礼，“我那几个老乡全死了？”
“都死了。”钱弢回答，“你先不要管别人，先管好你自己，你以后怎么办？”
“一切全凭连长吩咐。”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离开三连，不管你是逃跑，还是找苟团长、许营长调离三连，当然逃跑千万不要让林少校给抓住了，我丢不起那个人。其实在我的词典里逃跑不丢人，逃跑被抓才丢人。第二，那就是留下来。留下来必须当我兄弟，当我兄弟就再也不能干昨天的那种出卖兄弟的事。明白吗？”
“那我留下来做你的士兵。”
“你想好要留下来？”
“想好了。”赵志贵点了点头。
“我费那么大劲保你，不是让一个排长变成士兵。三连也不是我一人的三连，你还是做一排的排长，不过要挑起全连的日常训练任务。”
“可是，如果团长还找我怎么办？”
“你可以坦率地跟他说，‘以前的赵志贵已经死了，现在的赵志贵是连长给的命，出卖兄弟的事以后再也不做，连长也不会让做’。”钱弢磕掉烟斗里的烟灰说，“你这样说，我保证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是，一切都听连长指示。”赵志贵又是一个笔挺的军礼。
“入列吧。”
“是！”
钱弢又对小眼镜和王铁牛等还围着几具尸体等待命令的十人也挥了挥手：“入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