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就是走到了修武县衙前也没有碰见他吏部派来的那几个人。
因为嘉靖帝这一行人走走停停,到达修武县时天色已擦黑了,所以嘉靖帝就直接到修武县的驿馆去了。张璁是担心那几个先前到修武县来的吏部的人,所以他就带着几个人奔县衙来了。
修武县衙的大门早已关了。
张璁知道象县衙这种情况都是前衙后院,他也就直奔后院而来。这后院都开的是偏门,现在修武县的知县杜知章被押在怀庆府的大牢里,但这消息没有传开,所以张璁断定这县衙的后院一定还是杜知章的家眷住着;再说张璁派来的几个人要取赃银也是会与杜知章的家眷打交道的。
张璁料定在杜知章家眷处能打听到那几人的消息,所以他就毫不犹豫地敲响了这县衙后院的门。
随着敲门声,一个小窗打开了,一个老者见门外站着着官服的人,他虽认不出张璁那官服的品级,但他没有见过,那一定是比他见过的知府官级还要大。“几位大人,你们找谁?”
张璁没有说话,而是站在他旁边的随从说道:“找你家主事的。”
那打开小窗的老者,是又仔细地端祥一遍张璁他们几人后,证明自己眼睛没有花,才说道:“我家老爷到怀庆知府大人那里去了。”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正是从怀庆府来的。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你家夫人。”张璁而是直接地说道。若是再不让他进门,他就要让人把门撞开了。若那几个吏部的人真的携着赃银逃跑了,那他这个吏部尚书也到头了。这关系到张璁的仕途,他能不急吗。
那老者想想前两天来叫走老爷的人,昨天又有人来家里闹了一弄,联想到这一切,他感觉到这伙人也是来者不善,只是这门肯定是挡不住的,所以他也就干脆把门打开了。
“几位大人先等等,我这就去请我家夫人。”老者把张璁几人带进客厅后说。
张璁在进到这后院后,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压抑的哭泣声。
不一会刚才那老者带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妇人走进客厅。张璁从那妇人身着的服饰来看,以为来者是杜知章家的佣人。
张璁正待问那老者,那老者先开口说道:“这就是我家夫人,几位大人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这一下真是让张璁改变了六观,他不明白杜知章贪了那么多的银两,为何他的夫人穿得却是这般的寒酸。张璁虽然惊讶,但这不是他现在关心的问题。
“昨天可是有几个人来你家取那赃银?现在那几个人到哪里去了?”时间有限,张璁想速战速决。
“回几位老爷,确实来了那么几位官爷,只是他们把我家中搜遍了,也只是凑了才百十两银子,后来他们问赈灾银两的去处,刚好县丞在,说是每年修武县的赈灾银两都给了六王爷府上,所以他们也就随县丞到六王爷府上去了。”
张璁见那夫人的表情并不是像在说谎,同时他也知道在这夫人这里是在问不出什么东西的,看样子也只有到六王爷府去走一趟了。
正待出门的张璁又被那夫人叫住,“请问几位官爷,可知道我家老爷的下落?”夫人从杜知章被叫那天一直都忐忑不安,昨天又有人说是从吏部来的,要提取赃银,她就肯定是自家的老爷出事了。
张璁本不想理这夫人,但他又好奇杜知章贪了那么多的银子,为何不好好享受一下。“你怎么看你家老爷?”
“我家老爷是罪有应得,可他罪不致死,他这一切都是被逼的,那所有的银子我们家没有用过一分。”那夫人觉得委屈和不甘。
“谁逼你家老爷?是怀庆知府吗?”张璁想能逼知县的也只有他的上司了。
“知府逼老爷还是有一个度的,可那六王爷就是没有底的贪得无厌。”那夫人这时好象也没有什么顾及了。
“六王府的藩地不是不在修武县境吗,他怎又逼到你家老爷了?”下午张璁他们就知道了六王爷府在修武县有田地的事,但是这田地是怎么来的,大家都不知道。
“六王爷府早五年前就在修武县建了别院。”那夫人此时又开始哭泣起来。
张璁问明六王爷府的别院怎么走后,就从那县衙后院里走了出来。张璁在前往六王爷别院的路上还在想,那武陟县的常啸风说是这修武县有一个朝中遗老,可杜知章和他的夫人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不知这个人存在不存在。
张璁与他所带的随从都是骑着马,那几十里的路也就是两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张璁虽为当朝的吏部尚书,身居一品,可在这王府,那怕是王府的别院也不敢造次。大明朝律法规定藩王所拥有的田地不交租,商铺不纳税,是可以豢养家兵,只有在朝廷的危难之时才可以征召,平日里那家兵只负责王府的安全。
张璁到那别院外围后就不敢再向前走出一步,而是写了一张拜帖,让随从先送了进去。
张璁就这样立在外围等着。
张璁这一等就是近半个时辰,才见自己的随从从原路折回来。
“怎么样?可是六王爷愿意接见?”张璁急不可待地问,因为现在天已是完全黑下来了。若是六王爷从安全考虑不愿意见自己这一行人也是常理。
“下官只是把尚书大人的拜帖递进去了,等到现在才告诉下官说,只让尚书大人一个人进去。”那随从唯唯诺诺地说,他怕讨来张璁的责骂。就是他这个随从想想这事也觉得窝囊,一个朝廷一品大员的随从,就是在吏部自己也是六品的官员,可在这王府还被一个看门的看不起。
拜帖已递了,六王爷也答应见自己,这时张璁心虽有些胆怯,但还是得一个人前往。
张璁走到这六王府别院的大门前时,那门也只是开了一条缝在那里。张璁心中感到一种蔑视和屈辱,同时产生一股愤慨之气。“本官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你一个藩王有什么了不起,本官给你递拜帖也只是出于朝廷的礼制而已,并不是本官在意你,可你六王爷竟然为接待本官连一扇门也不愿打开,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