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婚,虽说是皇宫里的事,但礼部也是首当其冲的是关键部门。
袁宗皋在此时病逝,使礼部尚书之职出现了空缺。杨廷和的阁老集团也就以此为名,急急地上奏朱厚,欲选任罗钦顺接任礼部尚书的提议。
罗钦顺何许人也,朱厚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初他与吏部郎中夏根本共同陷害张璁、王瓒等人,皆是因受到杨廷和的指示,那完全就是杨廷和养的一条狗,朱厚现在怎可能把从杨廷和手中好不容易夺过来的礼部尚书的位置,再拱手送还给杨廷和。
朱厚并没有什么理由否定杨廷和阁老集团所提出的赐封罗钦顺为礼部尚书的建议,那他现在能采取的唯一方法就是一个“拖”字诀。
朱厚的早朝制早已流于形式,所以这朱厚的早朝也是时有时无了。这样杨廷和也就落得更是随意,他也就没有以明朝的礼制来要挟皇上。
朱厚压着罗钦顺的礼部尚书的任命不发,这个杨廷和可是不能答应了。
杨廷和带着其他几个大臣找到了乾清宫。
“皇上,这皇上的大婚在即,礼部尚书不可不马上赐封。”杨廷和自从去年在早朝上与皇上翻脸后,他一年多来对朱厚说话都是很强硬,并且他时刻都把自己置于道德礼仪的至高点上,以势压制朱厚。
“杨爱卿既知朕大婚在即,朕现在那有时间来赐封大臣们的官爵,一切待朕大婚之后再说吧。”朱厚虽在心中恨死了杨廷和,但他现在也只能强忍着。
“皇上大婚,礼部事务繁杂,没有主事的怎么成。”杨廷和不依不饶地坚持着。
“杨爱卿奏请折上说,袁宗皋这病重半年来,礼部俱多事务都是罗钦顺在主事打理,现在袁宗皋一死,他就不能做了,还是想趁朕大婚之际来挟制朕要官要爵?”朱厚知道这时自己不能再软下去,该硬的时候还是应该硬一点,如果自己把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都保不住,不说这以杨廷和为首的阁老集团,就是那慈寿皇太后也会看轻自己的。
“这……”杨廷和没想到此时皇上会把自己为罗钦顺铺路表功的话,拿来阻自己的嘴。
“皇上,这名不正言不顺。”与杨廷和同时进宫的吏部尚书杨旦发声了。杨旦是杨廷和一手提拨起来的,这正是他报恩的时候。
“什么是名不正言不顺?在我朝名不正言不顺的事还少吗?又岂在乎再多这一件。”朱厚此时是真火了。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躲在后面静修的白狗听到前面主人那大声中带着的浓浓的怨气,一下子就冲了出来,头颅高昂,一双狗眼圆瞪,怒视着面前的杨廷和他们。
杨廷和对白狗还是有些胆怯,他不可能与狗一般的见识,若再被一只狗骂了,他总不能骂一只狗吧。
“那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廷和悚白狗但不悚朱厚。
朱厚听杨廷和这样说,知道机会来了,“礼部尚书的事先让罗钦顺管着,赐封之事待朕大婚之后再说。”
杨廷和听朱厚说礼部尚书一职让罗钦顺先管着,他虽不完全放心,但想想也不是对自己没有好处,自己也正好通过这一段时间再观察一下罗钦顺对自己的忠诚度,再说皇上既然答应了礼部尚书一职待大婚之后再说,那朱厚这一段时间一定是不会往礼部塞人的了。
杨廷和想明白了这样做对自己的好处,也就假装十分委屈地离去。
心情不好的,现在也不只是朱厚一人。在储秀宫里,当宫中的礼仪太监总管孙彬,带着一群宫娥和太监来宣读慈寿皇太后的懿旨时,张惠妹的心就掉到了冰窖里,透心的凉。
懿旨册立陈月娥为皇后,张惠妹为顺妃,那胡桃却没有册封。
胡桃连一个妃子的封赐都没有捞着,在历朝历代中这是少有的事。陈月娥想不明白,胡桃就更是不明白了。
胡桃没有被册封这还是谷大用的功劳。
自从陈月娥、张惠妹、胡桃三人从三百秀女中脱颖而出后,谷大用的东厂就对她们三人的关系展开了更为详细的调查。
谷大用在调查中得知,在胡桃入宫后,胡桃的家府便托人找到了杨廷和,希望杨廷和能促成自己府上的女儿能得到皇上的册封。胡桃虽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恰恰是这害了她,使她与册封为妃失之交臂。
孙彬在宣读完慈寿皇太后的懿旨后,就把陈月娥和张惠妹带离了储秀宫,安置到属于她们各自的宫殿去了。
从此张惠妹与陈月娥之间就出现了一条鸿沟,是一种天壤之别且不可逾越的鸿沟。张惠妹虽与皇后这位置只是一步之遥,却有着主仆之别。张惠妹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输给了一个充满铜臭的乡野丫头,她不甘心。
张惠妹纵有万般不甘和千种毒计,她现在居住在西六宫也是无计可施。在孙彬宣读完慈寿皇太后的册封懿旨后,虽然还没有经过册封大典,更别说行过拜谒世庙、宗庙之礼,但陈月娥还是搬进了坤宁宫,只是没有入住主殿而已。
皇上要大婚了,在整个紫禁城里,最高兴的应该属于威武大将军白狗。
白狗的高兴不是为它的主人朱厚而高兴。当紫禁城内那皇上的大婚气氛越来越浓时,白狗就感觉到自己自己又有了欲突破恢复神志的迹象。这才是白狗高兴的真正原因。
礼部左侍郎罗钦顺这一段时间来,是又累又郁闷;过去尚书袁宗皋在时,罗钦顺虽然人累点但心中还是充满了希望,可现在袁宗皋死了,罗钦顺还是不能如愿得到礼部尚书这个位置的赐封,虽说现在自己也是礼部的大权在握,可它毕竟不能与正式得到赐封相比。
罗钦顺不仅是焦虑未有如期得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他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那就是对杨廷和集团对朝廷权力控制的能力的置疑。这才是罗钦顺最为担心的事情。只要杨廷和集团对朝廷的控制力还在,皇上晚几天赐封自己礼部尚书也没什么,可现在罗钦顺通过自己的事的际遇,开始怀疑了他们的根本,这才是令罗钦顺最为痛苦的。
罗钦顺就这样在痛苦中忙碌着,在忙碌中痛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