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砰砰跳
回答了唐子骞的这个问题以后,凌薇满心的困倦之意也在这长久的谈话之中渐渐的散去。
迷迷蒙蒙的跟唐子骞聊了这么久。
其实她是怀疑的。
从之前多次唐子骞以双目疼痛的借口为由来看,她表示有时候对他的病娇状态真的很无奈。
身为唐子骞的主治医生,凌薇的内心深处应该是最清楚唐子骞那双眼睛情况的人,从她开始为他展开第一次的治疗起,他的眼睛便不可能会承受那莫须有的疼痛。
换言之。
从她第一次为他展开亲吻治疗的那一刻起,唐子骞那双盲目便不再会产生痛觉。因为他那双眼睛失明了太多年,早已经失去了痛觉。
但是后来的很多次,她都依然还是在唐子骞不断的病娇中败下阵来。
为什么?
因为凌薇宁愿让唐子骞欺骗她那双失明的狭眸还有痛觉,也不愿意在不断的为他救治过程中失去希望。他说双眼疼痛,她信!因为她也在自欺欺人。
她多么希望自己为他救治的过程中,真的令他那双失明多年的眸子痛起来?这样至少证明了她为他进行的亲吻治疗还算有效。
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为他进行的亲吻治疗,已经不再是最初那种单纯的为了回报戒魂而给他治疗。
原本平静的心态在一次次的与之接触中有所改变,凌薇也不得不承认,唐子骞在长时间以来的接触中对她越来越好。
好到令她再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就刚才凌薇之所以会对电话那头的唐子骞说小题大做,倒不是觉得大老远的从蓉城市赶到京市去为唐子骞看诊是小题大做。
而是因为凌薇所想的那个用私人飞机接送她在京市与蓉城市走个来回的想法有些小题大做。
为唐子骞看病,她是从来都没有觉得过小题大做的。
哪一次他病娇的时候,她会不顾他的安危弃他而去?
哪一次他傲娇的时候,她会不管他的情绪离他而去?
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就在凌薇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越来越沉默后。
唐子骞的清润动人的嗓音却渐渐的从电话中流泻出来,悦耳的宛如那琴弦上最清净的音符,咚咚入人心:“我还以为凌医生说的办法有多么艰难,不就是一辆私人飞机么?直升机OK?或许是老天爷眷顾我,也或者是天助我也,凑巧的是我这边正好有那么一辆可以随时为我调用的直升机。怎么办?凌医生想的这个办法的的确确称得上是两全其美了!”
老天眷顾?
天助他也?
扯淡——
远在京市的唐子骞此时此刻笑的越发的勾魂夺魄,他不过是设下了一个小小的圈套,凌薇就立刻跟着跳了进来,这一次可不是他腹黑使坏,实在是她对他太负责任了,连如此完美的法子都想出来了。
耳边传来唐子骞那腹黑无比的笑声,凌薇忽然间咬牙切齿的从床位上猛地坐直了身子,握着电话的手慢慢收紧,就好像此时她握着的不是电话,而是他的手臂!
居然又被他给坑了?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是遇上了怎样一个腹黑无敌的人物?
仅仅是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唐子骞的笑声,凌薇不用看都能够想象到此时他那张俊若天神的脸庞上是怎样的春风得意!
一时间,电话里默了!
凌薇疯了!
闭了闭那双美眸,凌薇再三告诉自己,莫生气,生气后有闲愁!
“既然唐先生都有私人飞机随时备用,那我自然是再无任何意见。”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正好是凌晨三点钟,她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电话那头的唐子骞再次开口:“时间也不早了,唐先生是不是也该派人出发了?”
“那是当然。三点半我的私人飞机会准时出发,一个小时以后你在蓉城市第一管制区的军事演习基地等待直升机的到来,蓉城市第一管制区那边我会打招呼,届时你只需要亮出身份即可。要不是真的中毒了,我也舍不得这样大半夜的折腾你一个来回,你就莫生气了。”
从电话中明显的听出了凌薇那意外的冷静与自持,唐子骞最终还是安抚了她几句。最后那句话说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简直甜出蜜糖来。
虽然事出有因,但他也的确一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她此时或许无法理解,他这般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儿。
但是唐子骞,却是真的难以忍受,难以忍受到不惜以中毒的借口为由,达到见她的目的。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儿,就像是喝一口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把它变成热泪。它的过程既痛苦又心酸,既孤独又心冷。最后在这种感受里,慢慢的沉淀成搁浅的寂寞。
心神微动,凌薇沉默了几秒钟,这才从他那句温柔的安抚中慢慢的走了出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只觉得自己拿着电话的手开始发烫,不仅如此,就连两边的双颊也在这个时候逐渐的变得有些发烫。
俩人的通话到此为止,但是凌薇的心跳才刚刚开始。
任由是谁在这般绝代风华的男子甜言蜜语下都无法在保持淡定吧?
将手机放置一旁,凌薇用双手轻轻拍了拍越发觉得滚烫的双颊,只是在她自己所看不见的地方,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浮现了几许绯红。
口干舌燥,唇角发烫。
掀开薄毯,她直接下了床。
从橱柜中收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她在冲过一次澡的记录后再度进入了浴室中。
快速的冲了个澡后,她换上了干净的一套衣物,随即又冲到了浴室中用那冰冷的凉水往脸颊上扑去,温热的肌肤一碰触到冰冷的水渍,顿时间她清醒了一大半,双颊更是降温了一大片。
整理了一头长发,将这一袭长发简单的从前至后挽起,清爽而又干练的味道立时间在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一件荷叶边雪白衬衫笼罩在她上身,下身穿着一条立体而又简单的牛仔短裤,前凸后翘的身材却让这一身简单无比的衣物也沾染了层层光辉。
再无睡意,凌薇走出浴室,来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看了一眼已然进入了睡梦中的姜瑶和刘静,她拿过一侧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姜瑶、刘静。因为有急事要办,所以我先走一趟,早上十点钟,咱们在凌氏中草药堂见面,不见不散。’
按下了发送键,凌薇这才开始拨打两位黑衣大哥的电话。
为了守护凌氏中草药堂,两位黑衣大哥也从唐子骞那郊区别墅中搬到附近的孺子路来入住,不得不说,他们的这一决定也大大的增强了以后凌薇办事的速度。
毕竟离得近。
之所以不敢在这个时候答应唐子骞离去,凌薇确实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开张当天前来凌氏中草药堂店内医治的那名年轻少女。
那个得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曼陀罗症的少女。
她的病情绝对的拖拉不得。
每天不但要按时出现在凌氏中草药堂进行针灸治疗,而且每天都需要经过凌薇之手,重新就诊开药。配合着当天的针灸之后,带着中草药回去熬制,喝过以后,第二天再继续出现在凌氏中草药堂。
这一则重要病情只是没有被省内的上层人员知晓。
如若被上层人员知晓,这名少女所患的病症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症曼陀罗症,恐怕这名少女的父母就要哭白了头发了。
因为这种病情无异于大型病灾病情。
如若被上层人员知晓,那么这名少女的下场无疑是被隔离。
电话一接通,不等凌薇说什么,那头的黑衣大哥却已经很是知趣的直接问了句:“凌小姐现在是否在学院内,我们时刻都在准备着等待你的召唤电话。”
好吧。
“嗯,你们现在过来吧,我去校门口等你们。”
挂断了电话,凌薇没有再迟疑,直接从寝室中悄然离去,行走于难得空旷安静的蓉城市医学院,她的步伐中带着同样难得的散漫。
感受着夜半时分空气内流传出来的些许湿意,她的眼角处缓缓的染上了几分潋滟之色。
微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直至踏出了寝室,她这才察觉到今晚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并不是一场梦。从公安局回到寝室后,她本事疲倦不堪的,然而唐子骞的一通电话却令她再次失去倦意。
本以为他如同前几次一样,跟她闹着玩。
但是最后那句话,他的安抚,却令她推翻了他在逗弄她的怀疑。
再给黑衣大哥打电话,听到那头黑衣大哥熟悉的声音说着时刻准备着等的就是她的电话,凌薇这才有些怅然若失,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对唐子骞好一点了?
仰起头,她用那双凤眸看向天上,眸色中暗藏着她深深的心思。
缓步往校门口走去,她的心境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的改变。
“凌小姐。”
熟悉男声从前方传来,凌薇收回自己的心思,眯起了凤眸往校门口处看去,当她的视线看到门卫室中浅睡的门卫时,唇角处勾起了一抹淡笑。
爬墙出去?还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好吧,车都来了,她还是光明正大的溜出去好了。
加快了步伐,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黑衣大哥的面前,黑色迈巴赫静静的停在一侧,后边儿座位上的车门已然被打开。
跟这位黑衣大哥点了点头,凌薇再没多一句废话,直接钻入车内。
一入车厢坐定,她便与外界空气下那股湿意燥热隔绝。
开了冷气的车厢内此时静的吓人。
她一言不发的靠在靠椅上,闭目假寐。
黑衣大哥自打操纵起方向盘以后,便目不斜视,沉默不语。
时间就这样安静的流淌,一路上只听得见车身轮胎迅速摩擦过地面的细微声响,一路无话,半个小时后,车子在蓉城市第一管制区演习基地大门前停下。
凌薇被这忽然的停车唤醒,迷蒙蒙的睁开眼,却见前方驾驶车位的黑衣大哥此时正单手撑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正在给外面站姿笔挺的守卫递交着什么。
就在那位身姿笔挺身穿军装的男子接过黑衣大哥手中那个本本的瞬间,他对着驾驶位上的黑衣大哥做了一个标准的敬礼,而后双腿并立着目视前方,直接放行。
与那位军官点了点头算是感谢过后,黑衣大哥继续向着内里行驶。
看到这一幕,凌薇那颗原本平静的心再度起了丝丝涟漪。
从前知道唐子骞是唐家人的时候,她还没有多大的震撼。
但是从今日与唐子骞的通话之后,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他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唐家人而已,这么简单。
仅仅是从刚才那位守卫对黑衣大哥的表现来看,唐子骞的身份就高不可估。
瞌睡虫霎时间全数被冲走,凌薇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压抑住自己内心深处的翻滚,她静静的从后视镜内看那驾驶位上的黑衣大哥。
“你们家唐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许久,车内的寂静被凌薇的这句话打破。
她说这话,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厢内的后视镜,一双如同暗夜星辰般明亮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后视镜,试图从那后视镜中看见黑衣大哥脸上浮现出的不同表情。
然而,没有。
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脸庞依旧是一片冷硬的漠然,慢慢掀起眼同样望向后视镜,那黑衣大汉却什么都没有说。
没有回答。
没有解释。
这一刻,凌薇才恍然间明白,自己到底对唐子骞了解多少。
吁——
呼出心口处的那抹浊气,她抿了抿红唇不再说话,安静的等着车身的停下。
黑衣大哥关闭了引擎熄了火以后来到后车位上给凌薇打开车门,这时,他才开口,说的却并不是回答她的话,而是交代其他。
“我会陪同凌小姐在此等待,直至直升机到来。”
探身下车,凌薇对上他那严肃的面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她也安静的等待直升机的到来。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唐子骞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无药可救的严重毒素?否则为何要大动干戈的连直升机都出动?
这个时候的凌薇,又如何会明白,有一个人想念着她,想念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见到她的那种霸道!
十分钟以后。
直升机轰鸣声从远至近的传来,一阵阵的轰打着她的听觉,也同时折磨着她内心深处的担忧。直至此刻才开始真正的为唐子骞担忧,希望不会太晚。
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她希望更快出现在他的身边。
当初答应过他的话,还信誓旦旦的回响在耳边。
而她却因为自己手中的忙碌,真正的把他给丢下了。
看着那渐渐平稳在不远处的直升机,凌薇放在身侧的双手轻轻的收拢,一双眼再看向那直升机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再也不是小题大做,再也不是怀疑他,而是担忧。
“凌小姐,等会儿直升机降落的时候,您就可以直接上去,我会在蓉城市接应您的回来,从京市出发之前唐先生如无意外应当会直接给我致电,而您只需要安心前去,放心回来即可。”
黑衣大哥的话这个时候再度的响了起来,比起刚才平静的声音拔高了几倍的分贝,在直升机旋转浆越发的轰吵时,他的话一丝不漏的被传入到她的耳中。
点了点头,她表示已经听见之后,看着那远处已然在降落的直升机,转身大步的往那边走去。
离开的时候,她头也没回的跟那黑衣大汉挥了挥手。
坐上直升机,她启航前去面见唐子骞,而身后不远处的黑衣大哥则是在她登上直升机以后,直接开车疾驰离去。
吵得耳仁生疼的直升机这一刻却并未影响凌薇的心情。
她的心底想的更多的是唐子骞现下的情况。
在她看来,连直升机都愿意出动了,那么他的情况显而易见的严重。
她却从未想过,出动一辆直升机,他的目的,仅仅是想要见她一面——
仅此而已。
于他,生命中之重,是她。
京市唐家。
交代完蓉城市那边的情况以后,唐子骞就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套装,来到了书房,坐等唐云的调查结果。
琢磨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的唐子骞此时此刻哪怕是在等到那下毒之人的消息,他沉默寡言的俊脸上此时也并未是阴云密布,因为知晓即将见到凌薇,他的喜悦乃是从内心深处而散发的。
覆上了一层浅薄暖色的轮廓深邃到令人迷醉。
“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唐子骞放下手里把玩着的手机,浅薄的嗓音低低开口:“进来。”
唐云的身影很快在唐子骞的同意下进入。
去的时候,唐云的手中空无一物。
回来的时候,唐云的手中拿着的乃是将视频记录全部剪接过后拷入的U盘。
“唐先生,经过监控室的所有监控系统显示,在我前去通知唐氏宗族会议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唐氏家族中共有五个人曾前后出入过唐氏东面的餐厅。”
将手中的这枚U盘直接递给唐子骞,唐云又道:“查询出这五个人的身份以后,却发现唯独只有一人不是在东面餐厅中就事的,此人乃是唐家嫡系大孙少爷唐庆。由此结果,我再次前去认真的查探过一遍唐庆那栋别院的监控,却得到了意外的发现。”
说到这里,唐云那张淹没在书房灯光中的年轻脸庞上浮现了几分乍然的冷意。
他抬起头看向唐子骞,眸色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在这个U盘中,除了有唐庆昨日出入所有地点的视频外,还包括唐庆那栋别院中的录音监控,其中更是夹杂着少爷唐青山与孙少爷唐庆的交谈。”
听着唐云那略带暗沉的冷色调音色,唐子骞那张沉稳无波的俊脸上浮现出几分瓮中捉鳖后的兴味儿。
“当初我让你去安排全方位安装视频监控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就目前而言,大伯唐青山才是对我意见最大的那个,当年我父亲的死到底是为何,至今虽然原因不明,但是只要继续查下去,我相信水落石出是迟早。只不过我现在并不急着去查而已。而后给大伯那栋别院安装录音监控,实属无奈之举。”
唐子骞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无奈。
因为最起初他为唐青山的别院增加了一条安装(录音音频)的时候,用的可是十分大度的理由。
此时此刻,听着唐子骞这略带兴味儿的话语,他浑身一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日唐子骞对他说的话!
他记得那个时候唐子骞是这样说的:“毕竟我上位不久,为了保证大伯唐青山一家的安全,我们有必要在唐氏宗族中所有的别院里着重的为唐青山一家安装最全面的安全系统。”
如果唐青山与唐庆没有不自量力的对唐子骞做任何事情。
那么这一套全面的监控与音频系统的的确确将会成为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唐青山与唐庆的保护色。因为唐子骞的上位,唐氏风云再起,哪怕唐远山已然离家远游,但是京市四大家族中的消息却绝对来的快狠准!
这段时间一直在唐家,但是唐子骞却可以想象京市外界此时已然暗流涌动的情势。
唐氏换人,唐子骞这个从来都离家的年轻人上位,他陡然间的出现,不仅仅是令整个唐家措手不及,更是让整个华夏大家族中人心思惶惶。
毕竟,唐子骞冠绝天下的名誉在外。
毕竟,唐子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白手起家独活着。
一个拥有白手起家且独活得完好无缺的瞎子,对于任何家族来说,都是一种赤果果的威胁。
可惜。
实在是可惜。
可惜之处就在于唐庆的不自量力。可惜之处就在于唐青山的野心勃勃。
“唐先生这件事情想怎么处理呢?”
想到唐子骞如今的本事,唐云都是一阵后怕。
这个男人的运筹帷幄能力显然已经超出了他想象中的界限,他唐云这么多年来,何曾听说过世界上竟有如此心思缜密之人?步步为营不说,竟是连局中局这种玩意儿,都可以幻化成为保护色来玩。
他为自己跟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感到荣耀。
他更为自己当初对这个男人的臣服感到庆幸!
坐在原地,唐子骞并未急着先回答唐云的话,相反。
他把手中的U盘放在桌面上的另一侧,而后伸出两个手指缓缓的抚上了他那左手上的尾戒,缓缓转动着这枚尾戒,他深不见底的狭眸中暗藏着令人心动摇的厉色。
一圈。
两圈。
三圈。
就在他转动着这枚尾戒五圈以后,他忽然间动了动薄唇。
“去准备吧,按照唐氏宗族的族法处置,至于到底是怎么处置,毕竟他们是爷爷的血亲,这些事情就等到爷爷回来再定夺吧。但是事情却无法拖延,必须再天亮以后公布于众。”
一听到唐子骞的这番话,唐云的背部又是蒙上了一层冷汗。
好一个手段狠辣的男人。
唐子骞美其名曰是要坐等唐远山回来以后再处置他们父子俩,这看似给他们父子俩延续时间的举动,实际上却是在再次引诱他们父子犯罪。
有一种人在事迹败露以后会一不做二不休。
如果唐云没有猜错,唐子骞的内心深处已然给这唐青山和唐庆父子俩冠上了这样的标签。轻敛着眉目,唐云悄悄不动声色的掩藏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儿就去操办天亮后宗族会议的事情。”
他的话音落下,唐子骞却抬起头来。
用那双盲目深深看向唐云的脸。
刚刚才在心底腹诽了唐子骞一顿的唐云,在唐子骞这双狭眸望过来的那一刻,心神一震。太敏锐的直觉了,就被唐子骞这双盲目如此盯着,他都有一种被毒舌吐着信子锁定目标的错觉。
这一刻,他几乎都能够确信,唐子骞看出了他刚才迟疑瞬间内心深处划过的那道心思。
“去吧。唐云,想要成为我身边拔尖的能手,你的资历还太差,每一次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将会是我给你的历练,你大可以在每一次的历练中好好的参透只手遮天这一权术。”
低低的嗓音中透露着唐子骞一贯的漫不经心,可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又是那般的针针见血一语中的。
悄然掀起眼皮,唐云忍不住再看唐子骞那张平静到毫无波澜的俊美脸庞。
那一刻,他才明白,唐子骞不是他能够试图去捉摸的人!
“是。”
垂首,摆出低姿态,唐云应声接过唐子骞手中的那枚U盘,转身离去,走出了这书房之门时,他靠在门边的墙壁上狠狠的喘息着,压抑着心头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惧怕。
这时,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侧面的脖子,一手的汗水,在他毫无预料中出现在手中。
天!
竟是在刚刚被看透了心思的那一刹那,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伸手随意的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水,唐云狠狠的歇了口气,这才大步的离开了此处。
坐在内里闲适散漫的唐子骞轻抚着自己左手上的尾戒,眉目中渐渐的染上了一层冰霜。这是凌薇从未在他的面庞上见到过的一面,然而在面对危机四伏家大业大的唐氏时,他却不得不披上残唳的外衣!
松开抚触着那枚尾戒的手指,唐子骞那张面如冠玉的俊颜上再度换上了一层新的神色。
掏出为她专门准备的那部手机,他直接拨出了她的号码。
这部手机,永远只会有一个人给他来电。
而这部手机,他也永远只会对她一个人拨号。
这就是他给她的,目前为止,能够最直白的爱意。
这一次,电话拨通,很快那头便传来了凌薇的声音。
与之前他软磨硬泡着非要她出现时的语气不同,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凌薇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掩的焦灼之意:“我到了,已经上了你派遣前来接我的车子,刚问过了,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够到。你要撑着啊!”
“好!”
千言万语,甜言蜜语,这一刻,都不及她的这一点担忧。
唐子骞的眸色中顿时间潋滟出几分惑人的清华之光,莹润的色泽就宛若天空之处,那逐渐散发着鱼肚白色的氤氲似的,浮浮沉沉中暗藏明亮。
美的简直不像是一双眼睛。
更像是那黑曜石般的艺术品。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你心何处!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值得!
等!
又到了等你的季节。
结束这通电话,唐子骞满脑子都剩下凌薇那好听清脆的声音,宛若溪水潺潺而流,渗入他心。
这世界上所有的纷扰,都比不过凌薇这俩字在他内心深处掀起的波涛与巨浪。
悬着的那一刻念想她的心,终于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中越发的安定。
这是第一次,唐子骞正式把她邀请到唐家。
这也是第一次,他打算正式向她展开追求的攻势。
这更是第一次,他准备把自己的所有身家秘密全部摆到她的眼前,让她对他再无不解。
一分两分三分钟。
十分十五分二十分钟!
车子平稳的在一处半山腰上停下。
凌薇再度在别人无条件的服务中下车,踏出车身,她眸色一转就看见了对面闪耀出宛若一座小岛一般的连绵别院。
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曾经听过无数个关于京市唐氏家族的传说,那时候的她就算是站在京市的商界,却依然从来没有得到过与唐氏接触的机会。
更别提真正的跟唐氏中人见面。
那些年,唐氏就像是他们所有商人的羡慕对象,因为唐氏的强大,也因为唐氏的崛起。而唐氏这两个字在他们普通人的眼中却永远只能像是一座蒙上了层层迷雾的大山。
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其实从这辆车逐渐的开向偏僻隐秘山道的时候起,她的心底就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那就是今日她即将跟唐子骞见面的地方,将会是在唐氏宗族的本家。
这个时候再抬首看去,只觉得这于天地之间乃是传说的唐家,竟是拥有一座岛屿般大小地盘的连绵别院。
“凌小姐,请跟我来,唐先生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依旧是身穿着一套黑色衣裤的大汉。
凌薇点了点头,紧跟其后,一路向着远处那看不真切的连绵别院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底有些东西就越清晰。
越走近一些,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强烈。
因为踏入了这里,就代表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知道秘密的人,通常只有两个结果。
杀人灭口!收入麾下!
但是显然这两点都不可能出现在唐子骞与她的关系中。
既是如此,凌薇也不是个脑袋浆糊的少女,曾经多少次的敷衍了事,也不过都是她在躲避一些问题罢了,直至此刻,如果说她还想逃避的话,那么答案恐怕不容她选择了。
于他也好,于她也罢。
杀人灭口与收入麾下都不可能在唐子骞对她所为的范畴中。
这一段走向唐氏的道路,凌薇竟觉得每一步都步步生莲,宛若踩出了叠叠的花儿来。
这边她的心思复杂,步步缓慢的行走。
那边他的心思涌动,默默不动的等她。
时间就这样在彼此各在一方的时候流失,等到她终于来到了他的别院,他的书房门前,她才察觉到这一路走来,手心处竟已然不知不觉的冒出了细腻的汗水。
举起手来,她敲门。
咚咚咚的门响声在提醒着她已经到了,也在提醒着书房中的人她来了。
一门之隔的距离有多远?
唐子骞觉得,那是最遥远的距离。
这扇门被忽然推开。
紧接着,就在凌薇压根儿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她在电石火光间迅速的被一个清澈而又好闻的气息包围,等到她睁开眼,才察觉到自己竟然被唐子骞拥入了怀中。
紧紧扣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似乎比以往更加有力。
他健硕高大的身躯倾轧而来,令她这算得上标准的一米六八的身高也在他的覆盖下略显无力。想念的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唐子骞峻峭的轮廓上终于轻描淡写的浮现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这一笑,令他那深邃迷人的轮廓越发的使人迷醉。
“中毒了?是谁下的毒?现在情况如何?哪里难受?”
没有计较一出现在门口便被措手不及的拥入怀中,她抬起头却只能望到男人那坚毅而又坚硬的下颚,语气中全都是对他还未来得及释放的担忧。
真实的情感出现在她的话语中。
唐子骞真的觉得这一刻,满满的都是幸福。
“家族争斗罢了。眼睛生疼,疼得厉害。凌医生,你终于舍得远道而来为我诊治一番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双眼多半是要废了!”
他声音极低,潜藏着他内心深处的激动与来不及掩饰的暗哑。
俊美的轮廓就这样在灯光下覆盖在她那精致的鹅蛋脸庞上。
思念也会绝提。
原来未曾所见的思念来得如同猛兽,会让人不自觉的发狂。
而得偿所愿见到了心上之人的思念,竟是比洪水猛兽更为激烈凶残,会让人不自觉的变身成为一头恶狼,在长久时间以来的蓄势待发中,因为她而崩溃。
“有我在,哪怕是老天爷要你的双眼废了,我也会不顾一切将它治愈。”
不在乎此时唐子骞搂着她腰肢的手臂用上了多大的劲道。
不在乎此时唐子骞紧紧抵着她把她逼向墙壁与他胸膛之间用上了多么浓烈的情感。
她精致的鹅蛋脸庞上掩藏着深深的认真。
如果因为她的失误而导致唐子骞的双目恶化,那么凌薇并不在意釜底抽薪这一招,亲吻治疗倘若再无法拯救他的这双盲目,那么就是与他进行房事治疗又如何?
然,这个想法却也只是在她的脑海中极快的闪过,快到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去探究她那抹与他进行房事治疗的勇气从何而来!
只剩下他们二人的书房中,灯光静悄悄的照亮正片区域。
而她伸出纤细的双臂,就着俩人此时的暧昧姿势,缓缓的捧起了他那张足以令千万少女皆趋之若鹜的英俊脸庞:“是我的错。我不该怀疑你,但是你应该也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用双眼疼痛做为借口,让我给你治疗。如果你的眼睛真的需要,其实没有眼睛痛,我也是一样会为你治疗的。”
轻轻的开口,凌薇这番话说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对人说话。
而她这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轻轻垂首,唐子骞将她所说的这番话听进了心底,那浓烈的剑眉却不禁微微一挑,锋利的薄唇在这个时候越发的往她的位置压去。
看着离自己的唇瓣越来越近的他的薄唇。
闻着鼻息间传来的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矿泉水般清澈的味道,她迎面而上,直接比他更快一步的踮起了脚,粉嫩的红唇这个时候带着如同她温柔话语一般的温度。
印在他的薄唇上,令他的唇角处都染上了几分名为凌薇的味道。
搭在她腰肢上的手臂忍不住微微一动,此时此刻,书房内倒影中,他极其霸道捆紧着她,而她却是难得的收起了菱角,沉默不言的吻上了他的唇。
再也无法把这一次的亲吻当成是治疗。
凌薇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己最初的心。
而对她思念到了顶点的唐子骞这个时候更是如同打开了匝道的水提,一发不可收拾!
难能可贵的二人时光竟是在直升机大动干戈之后才造成,迷失在分分秒秒中的凌薇和唐子骞,沉溺,忘乎今夕是何夕!
唐氏另一别院。
从噩梦中霍然惊醒的唐庆猛然间坐起身来,摸黑间,他狠狠擦拭了一下额角处的汗水,打开灯,他回想着刚才那个噩梦,最终跌跌撞撞的往唐青山的卧室跑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