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红离婚了,早在廖青梅上大二的那一年,就被厂的老板扫地出门,鞋厂出事后,这对夫妻一直在闹,闹了有两年才算是彻底离脱,不过何建红一直没有离婚的自觉,一直以厂长夫人的身份自居。
不能再住在前夫家里后,又因为离婚时分到了厂子的一半,便以副厂长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入驻工厂,和前夫同进同出,厂里的人一时也辨不清风向。
最开始的时候,何建红日子过得还算潇洒,前夫筹不出钱来把她手里的那一半买回去,她就每个月在帐上支钱玩乐,生活比起结婚前更加自由,至于前夫,于她而言,就是个立不起来的窝囊废,要不然她们姐弟也不能把持工厂那么多年。
何建红日子过得潇洒,便不太在意那个她一直没有放在眼里的前夫。
直到前夫对她忍无可忍,终于痛下手段,一夕之间财务换了人,就连副厂长的办公室也给封了起来,何建红支不出钱来,还想大闹,可惜她闹也没用,要钱没有要闹就干脆一起进局子。
最后为了避着她,新财务干脆都不在工厂办公,与此同时,前夫也在紧锣密鼓遵照家人的意思积极相亲。
虽然心里顾念着和何建红几十年的感情,但家里人说得也对,他总不能就这么光棍着过一辈子,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支不到钱何建红日子就难过了,没钱花不说,前夫还被那些小狐狸经糊了眼睛,开始的时候何建红还不敢大闹,只敢暗地里做些小动作,诸如上门坦诚身份,哭诉前夫对她不好,说前夫家暴,又说前夫看似风光,其实只剩下一个空壳,背地里是往死里坏前夫的名声。
倒是也被她弄黄了不少相亲,后来何建红见方法奏效又开始有恃无恐起来,反正来一个她弄走一个,到最后前夫身边的人,不还是她么。
何建红想得很美好,等时间久了前夫回心转意,再复合也不是不行,何建红没想过再找一个,男人么还是用惯的比较好。
何建红的前夫,性格方面或许真的有些问题,她闹他就忍着,本来两人这么牵牵扯扯地过着,说不定也能过一生,但耐不住前夫遇到了真爱啊,而且这前夫和真爱还要结婚了,何建红哪里还能忍得住。
现在场中央被打的女人就是那个真爱,这会已经被匆匆赶来的前夫给扶了起来,正躲在前夫身后整理仪容。
“离婚又怎么样,离婚了你就能再找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何建红光棍得很,抹了一把撕扯中被拉散的卷发,怒指着前夫道,“要不是我你能攒下这么大的家业吗?要不是我你这厂子就是小作坊而已,要不是我……”
何建红细数着过往的种种,先是说了自己的功劳,又说自己的苦劳,“刚结婚的时候,我累死累活在你家里,干家活伺候你瘫痪的爹妈,你让这小狐狸精去伺候试试,你那时候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摸摸良心问问,你一辈子就这么长?你要是敢娶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前夫被她的话气得混身发抖,何建红的话说得好听,说是伺候他爹妈,就管一天两顿算啥伺候,那些脏活累活,都是他弟媳妇干的,何建红沾都没沾手,还嫌弃她爹妈拖日子,费钱不说还浪费粮食,到最后老两口过身时,瘦得只剩下骨头。
现在想想,前夫恨不得煽自己两巴掌,早知道何建红是个心狼的女人,他怎么就被猪屎糊了脑子,就这么和她过了半辈子,甚至还想着这么糊弄下半辈子,前夫不免庆幸,好在清醒得及时。
那真爱整理好,把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前夫拄身后一拉,指着何建红就开始骂了起来。
围观的人多是厂区职工,一个人的品行怎么样,大家都有耳闻,再者这两人婚都离了,也不在存在什么劝和不劝分,倒是各个双眼放光等着看好戏。
廖青梅对这些没有多少兴趣,听了几耳朵后就回了饭店那边,帮了会忙后,赶在饭店前领着孩子回了新房做饭。
“姐,你是不知道那个被打的姑娘有多厉害,她喊了自家哥哥,硬是把何建红打得爹娘都不认得,而且还放了话,她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何建红再来闹,她就直接报警,把何建红送进去跟她弟弟做伴。”廖青兰很兴奋,吃过晚饭后店里不需要她,她就跑来新房这边串门子,顺便跟廖青梅说八卦。
“而且那女人把何建红做的那些破事都抖了出来,你是不知道这个何建红,真的是坏到了肠子里了,那些扣钱罚职工的坏主意全是她出的,还有……”廖青兰兴致勃勃地说起何建红说过的那些坏事,说着说着表情变得有些委屈起来,“我还听说当初砸咱们摊的,都是何建红找那个胖老板干的。”
“那个胖老板后来还来闹事了呢,想诬陷我们的饭菜有问题,要不是……”廖青兰抬眼看了看正听着的廖青梅,声音又低了低,“要不是景程哥,我们的店差点就被封了。”
廖青梅皱眉,她知道有段时间店里出了店小问题,但并不知道闹到了要封店的程度,还有江景程,想到江景程廖青梅叹了口气,问清楚事情的发生经过后,便不再提。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再去翻也没有什么意思。
至于何建红,她这样的品性现在又被人抛弃,哪里还会有什么好结果,再老实的人也是会有脾气的,何建红的前夫不能那么无底线地容忍下去,就算他能忍,不还有真爱么。
等过了元宵,廖青梅替顾爷爷把近期要吃的药都备齐,确认家里不需要请人帮忙照顾顾爷爷后,就独自一人上了火车回了学校,娘家没有什么好让她操心的,顾小姑不理会她,婆家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了顾姑父。
学校的生活依旧是在考试和准备考试中度过,廖青梅把自己包裹得严实,沈念根本就找不到她的破绽,而且她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提前知道了顾铭朗和廖青梅已经领证结婚的消息,听说顾铭朗归队后还请了团里的人吃饭,说是等廖青梅去了部队,他们夫妻再补请一次。
讨厌的人都结了婚,自己又被姑姑盯得死死的,想做点小动作都不行,学期还不过,沈念就打了申请,要求调离。
不过她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廖青梅。
顾铭朗结了婚,以她的骄傲,她自然不能再去惦记别人的男人,但她心里又实在过不去这道坎,不给廖青梅添点堵,她心里就不痛快。
这个世上就不缺的就是想往上爬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心机能力都不会太差,顾铭朗年轻有为,想必是不少人眼里的香饽饽,想给廖青梅添堵办法多得是,根本就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之前是她想差了,现在她就不信她把这个香饽饽扔进野狼堆里,不会有人不动心。
沈念静悄悄地走了,廖青梅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略松了口气的,整天被人那么盯着,她也会不自在,尤其这人还是她们专业的老师,连拒绝呵斥的权利都没有,人家总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而且,上次国安的事情,她心里总怀疑是沈念动的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但有些事情,有没有证据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认定了,那就是证据。
“青梅,这次放大假,你真不跟我去家里玩啊?大家都去,爱国也去的。”学校好不容易放一次三天的大假,大家约好了去住得最近的同学家里玩几天,唯独廖青梅摇头拒绝。
顾铭朗的信一封接一封,哀怨之气都快从字里行间扑出来了,廖青梅心里也十分想他,比起和同学一起去游玩,她宁愿多奔波去见他一面。
“实在是对不住,我有很重要的人要去见。”廖青梅边收拾东西边摇头,也没有下次再去之类的话,实现几率太小的承诺,廖青梅是从来不许的,“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知道廖青梅要去赶晚上的火车,刘爱国也帮着在收拾,闻言大笑道,“没事,咱们吃好玩好,等她回来说给她听,馋死她。”
廖青梅结婚的事情不是秘密,但却是私事,没人问起她也不会主动去说,宿舍里除了刘爱国知情,再没有别人知道。
刘爱国也这样说了,那姑娘有些失望地道,“那好吧,我到时候给你带我奶奶做的酱菜,你上次夸好吃的。”
相处这些年,就算大家平时不算亲密,但也相处得很不错,除了苏静雅依旧我行我素和骆扬走得近以外,张爱红经过这两年的默默努力,终于和宿舍里的另几人玩到了一块儿去,和廖青梅刘爱国的关系也早就破冰。
“你怎么要带这么多东西?要不要我们一块儿送你去车站?”张爱红看了眼廖青梅收拾出来的包裹吓了一跳,整整两大包,手上还在收拾。
包里是廖青梅给顾铭朗准备的各种东西,吃的用的都有,甚至还有一套天还冷的时候织的羊毛衣,等织完才发现天已经热了起来,根本就穿不上。
“不用,有爱国呢,谢谢你。”廖青梅笑着拒绝,张爱红点点头,没有强求。
一直坐在桌边装模作样看书的苏静雅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发飙,只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可惜宿舍里的人早就习惯了她的行径,基本都无视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