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杨树就感到小腿一疼,没想到陈都灵一个术修身体还挺好。
“好吧,情况有变,我收回之前那些不近人情的话。”
说完,杨树收起那份冷冰冰的文书,沉吟片刻,思索对策。
云央界整体上的风气比较传统,妇女失身这事可大可小,主要还是看当事人的态度。
陈都灵是什么态度。
他抬眼一瞥。
纠结委屈懊悔愤懑悲楚期待……各种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估计这位姐考虑了半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啊。
“既然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杨树也不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不如这样吧,先试探性地交往一下,以相互了解为主,保持适当的距离,您看怎样?”
“嗯。”陈都灵应了一声,轻若蚊呐。
“那个,师傅,您能不能正常一点?拿出点修士的气度和魄力来。”
“从今以后不许叫我师傅。”
“那叫什么?”
“哼,我不管。”
总之,一向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杨树摊上事了。
“阿……灵。”他极其生硬地喊出了这个别扭的称呼,“说点正事,为什么苍国境内有这么多邪修?”
“有很多邪修吗?我近日少有外出走动,不甚了解。”说起正经事,陈都灵可算是从那副小女儿姿态中脱离出来了。
“时逢乱世,邪道宗门想要插手这场气运之争也属正常,三百年前便有一位司马姓氏的邪修行从龙之业,意欲夺权篡位吞中洲气运登仙,结果受龙脉和帝星反噬,爆体而亡。”
听闻此言,杨树三言两语间将自己一路的见闻给陈都灵讲述了一遍。
她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那片坟山在哪?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推门出了房间,屋外院落中,一块嶙峋的假山湖石旁赫然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神色威重的老者。
“都灵,你这是要去哪儿?”老者沉声质问。
“回老祖的话,听闻附近有邪修作乱,都灵想去探寻一二。”
“这邪修的事,自然有地方宗门世家解决,你身为圣地之人插手此事,怕是坏了规矩。”陈烈行双手负在身后,眯眼道。
“圣地之内规矩只有一条,道义所在皆可为,都灵自归家以来消沉日久,如今宿怀已解,自是要尽些除魔卫道的义务。”
“宿怀已解?这小子强夺了你的身子,你不思羞愤也罢,竟恬不知耻地赖上人家,老夫闭关不过数十年,我陈家的门风怎么就败坏到这般地步了?”
“老祖,都灵敬你年高,饶过这句冒犯之言。”陈都灵眼神唰一下冷了下来,“下不为例。”
“好啊,翅膀硬了是吧,你可还记得当初是谁一招一式教你炼气养神的?”
“都灵当然记得,是谁将那门双修秘术灌顶于我。”陈都灵一字一顿从口中吐出了这句话,恨意弥漫其间。
“陈烈行,自从你冲击化神失败以来,做过的每一件腌臜事我都看在眼里,在人前我可以敬你一句老祖,人后,你不过是一条靠着蚕食后人苟延残喘的老狗罢了。”此番话语脱口而出,陈都灵潇洒转身,伸手招来天边一朵祥云,与杨树一同驾云离去。
“阿灵,你这么骂陈烈行不怕他背后捅你刀子啊?”杨树回想起另一条存在线上陈都灵已死的事实,不由得忧虑起来。
“他还指望我向圣地求一枚仙丹奇药,助他冲击化神境界呢,呵。“
“这样啊,你说的双修秘术又是什么东西?”
“陈烈行自从三十年前冲关失败折了道基寿元大减后,便不知从哪找来一些阴毒秘方,要么以后人女子为鼎炉采补修为,要么将婴孩灵根炼作灵婴丹增长寿数。”陈都灵咬牙切齿。
“你因为早早地被带到了万象圣地,所以免遭毒手?”杨树恍然。
“然后就便宜你小子了。”陈都灵对杨树翻了个白眼,风轻云淡之余却不时转眼,窥探着对方的反应。
然而杨树却没什么反应。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你会因为我丝毫不芥蒂你的过往这种事情而大为感动吗?”
“会。”
“那我没什么想说的。”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因为少女时代的不幸遭遇,陈都灵对夫妻道侣这种关系其实怀着恐惧和逃避,对感情的认知也停留在了豆蔻年华,所以她才会喜欢李谆那种小鲜肉,才会这么多年守身如玉。
陈都灵之所以赖上他,多半是出于对自我的厌恶与鄙弃。
杨树暗暗点头,对自己天衣无缝的推理十分满意。
一定是这样的,只要让她意识到自己在婚恋市场中的竞争力,变得自信自爱,就能走出早年留下的阴影,去追寻比自己更合适的道侣!
“阿灵啊,你觉得自己长得怎么样?”
“中人姿色吧?”
“错,客观来讲,哪怕抛开修为和身份带来的加持,单以外貌而论,你至少也是秀水九艳精心妆点之后的水平。”
“那你喜欢吗?”
杨树坚决点头,“不仅如此,从实事求是的角度出发,你的相貌身段完全是绝大多数男人的理想型。”
陈都灵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欢喜之意。
“如果再加上修炼天赋高绝,身居圣地要职,看起来很严肃内在却很幼稚这些设定的话,几乎满足了我对道侣的所有幻想。”
“几乎?”
“哦,只差一点,我喜欢带着异种族特征的姑……”
又是话没说完,陈都灵身上灵光微微一闪之后,两支小巧可爱的鹿角从满头青丝间探出。
“其实,我是九色神鹿转生,体内还残余了一丝九色神血没被轮回磨灭。”
杨树某些天下皆知的癖好发作,智商瞬间掉线。
仔细想想,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有蹄目的异族姑娘啊!
“能,让我摸摸吗?”
陈都灵像一头温驯的小鹿一般低下头,将一对小角送到了杨树手边。
不说了,开冲!
一番把玩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大脑再次工作了起来,发觉陈都灵已满面羞红,眼眶里波光流转。
气氛很不妙,不加以干涉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不可描述的云震场面。
杨树猛地一低头,指向了脚下一座光秃秃的荒山。
“看,我们到了!”
漂亮的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