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英杰每隔一段时间,就起来上个茅房,弄得守夜的郭搏雄也没法安睡。
“你这是肾亏,还是拉肚子?”
“混账!本少爷年纪轻轻,岂会肾亏?”
“玩女人玩多了就肾亏呗;被男人玩多了,就拉肚子。你不是富家少爷么?我猜你两种都玩。”
“岂有此理……”江英杰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说话也不多的郭搏雄,竟然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回他,“本本本……本少爷还未满弱冠,尚未娶妻!我江东世家,一向家风严谨,岂会做这些伤风败俗、有辱家风的丑事?休要折我名声!”
“哦……”郭搏雄斜斜依在石室门口,语气慵懒,“你也知道名声重要,还成天到晚地欺负一个姑娘家。一个大男人,你不嫌臊得慌?”
江英杰听到一半,脸已经黑了。
郭搏雄摸着下巴,挑眉瞅他,“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家主公吧?”
“喜……喜欢个屁!长得丑死了!”江英杰瞪圆眼睛,朝他越吼越大声,“她一个女人,成天到晚跟男人厮混在一起,行为不检点也就算了,举止还粗鲁,又不温柔,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跟刘十七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况且她还生不出孩子,哪个男人愿意娶她?”
说到最后,江英杰居然笑了。然后他很快又收敛起笑容,板着脸道:“我看她是嫁不出去了。以后谁要是收了她,也算做了一件积德的好事。”说完,吹着口哨,挺乐呵地离开了原地。
郭搏雄看着他的背影,不停摇头,“年轻啊……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们这边,虽然各有心事,却也算安稳平静地度过了一夜。
外边的建宁军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山洞内起火之后,火势顺着风,很快蔓延到石油坑洞内,顷刻引起了瓦斯爆炸。
等程狼听见动静,赶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山洞内的火终于得以熄灭。
烧焦的尸体,伴着黑烟或白烟,从山洞口飘升出来,气味恶臭难闻。
程狼坐在山洞外边的石头上,忽听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向此处前来。
很快,百夫长就领着五个骑兵,后头跟着十几号人,出现在程狼面前。
“这怎么回事?”
“被人偷袭了。”程狼夹生的语音,吐出干瘪的话语。
另一个军官也随后跳下马背,来到程狼面前。
“我们临走之前,明明看到你有让狼群分守在洞口两侧。这敌人,是如何进入山洞的?”
程狼摇头,“不知道。”
百夫长手扶佩剑,进入山洞转了一圈,出来时,面色极为凝重。
“除了跟随我去夜巡的,只有两个守在洞口边上的没死,不过脸都已经被烧坏了,看样子是说不出话了。”
“唉……”
“太惨了……”
随行的军官摇头,“我们现下只剩这点人,到底是继续追?还是原路返回?”
“追!”程狼道,“我估计他们就在附近,没走远。今早上我清点狼的数目,发现少了一匹。”
“少了一匹?”百夫长皱眉思量,“会不会是跑了?”
“不会。”程狼摇头,“狼是群居动物,不会擅自离队,而且我连尸体都找不到。”
百夫长想了想,“这样吧,我们目前还剩40个人,伤员必须得送回去,需要马匹。损失了这么多人,我难辞其咎,必须亲自回去跟主公交代。剩下的0个人,我拨给你……”
他看向程狼,“你带着他们继续去追,如何?”
“好!”程狼点头,翻身跨上马背,与百夫长分道扬镳,进了树林。
刘戎这一觉,睡到太阳落山,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的,感觉都可以打死老虎。
谢瑜啰啰嗦嗦地一直追问她,“你觉得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一定得照实说,别不好意思。”
刘戎见他表情严肃,一脸的疲态,不敢惹他,生怕被骂,于是始终非常认真地回答他每一个问题。
“我真没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就是……”
“就是?”
“我又饿了,想吃肉……哈哈!”
谢瑜嗔她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刘戎冲他嘿嘿傻笑,抓了抓头,然后看着旁边一众乐呵呵的男人们,眨了眨眼,开始起身往外轰人。
“出去,出去,都先出去!”
史隘乾侧躺在地上,姿势妖娆,根本没打算动。
“主公,我是病号。我就不出去了”说着,还抛了一记秋波给刘戎,像是要‘走后门’。
刘戎捂着狼皮,光着两条裸白长腿,抬脚就踢在了史隘乾撅起的屁股上,“我要换衣服!”
史隘乾一听,笑得更猥琐了,“主公,咱俩都是自己人,有啥可避讳的呀?大不了你就脱呗,我转过脸去,不看你不就完了吗?”
江英杰刚走到门边,闻言又立即折返回来,指着地上的史隘乾,啧啧出声,“什么人啊?你还要脸不?”
“不要。”史隘乾撑头睡在地上,挖着鼻屎,径自低喃,“面子才多少钱一斤啊?还是看主公换衣服比较划得来……哎,你要走自己走好了,拖我干嘛?”
等他们都走光了,刘戎手脚麻利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临到最后,却怎么也找不着束发的发簪。
刘戎担心他们等得太久,会不耐烦,赶紧扯出软猬甲的一根系绳,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然后背上弓箭,披着狼皮,快步跑出了石洞。
仅隔一日,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
几个男人见她出来,都是眼睛一亮。
刘戎这个样子,就是个活泼的邻家小姑娘,看着青春靓丽,又有点害羞,脸蛋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偏偏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男装,有那么点英姿飒爽的味道,单薄瘦削的肩膀,又十分可人怜。
史隘乾瞧她的眼神,颇为陶醉,其他几个人也都是笑眯眯的望着她,只有江英杰,好像刘戎欠了他八百万似的,黑着张脸。
刘戎刚一走来,他立即凑近刘戎,用鼻子哼气,“丑八怪!”说完就跑,很快冲到几个人最前面去了。
刘戎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走过苟胜身边时,不禁问道:“我哪儿得罪他了?我好像救过他很多次吧?这人咋一点不知道感恩呢?看来是家里头惯坏了!”
“甭搭理他!”苟胜冷哼。
谢瑜很快走到刘戎跟前,亲手将刘戎肩膀上的狼皮,捂得更紧,更严实些,“他那种人,你越理他,他越得瑟。两个字:幼稚!”
“我们走吧。”庄贤道,“耽误了一天行程,我们得抓紧时间在夜里赶路。敌人吃了暗亏,肯定会更加警惕,大家小心防范四周。”
几个人听着,纷纷点点头。
庄贤看向刘戎,“你在最中间。谢瑜排你身后。我与郭兄,一人最前,一人殿后。史隘乾受伤了,所以最好离谢大夫位置近些。所以江英杰……”
“嗯?”
“你排刘戎前面。”
“为什么?!”江英杰刚听完,便吼了起来,“我不要在她前面跑!怪别扭的……”说着,偷瞄刘戎好几眼。
刘戎道:“我在你后面,得一直闻你身上的臭汗味呢!我都还没敢提意见,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谁荒山野岭地呆上这么多天,身上能没味道?”江英杰指着前面的庄贤,和刘戎后边的谢瑜,“他们现在哪个不是臭男人?!你干嘛偏偏就说我呀!本少爷在江东的时候,好歹衣服上面都是熏香的!你个乡野村姑!不懂欣赏……”
刘戎立即扭头看向庄贤,“我为什么要排中间?”
“因为你是女的。”
“你瞧不起女人?”刘戎闻言,有些生气了,“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刘戎……”谢瑜抚上她的肩膀,细声安慰,“中间是最安全的。你乖乖听话。”
他说话时,颇有些宠溺的语气在里面。
刘戎听在耳里,却觉得很受辱,眼睛巴巴瞅着庄贤,腮帮子气鼓鼓的。
“你怎生如此好强?”庄贤迈步走来刘戎面前,仗着身高优势,俯视她道,“女人太要强不好……会过得很苦……”
刘戎不吭声,仰脸瞪着他,模样既执拗,又倔强,长长的眼睫毛渐渐落上了一层雪花。
庄贤语重心长地叹息一声,“唉……你这样,我们几个男人很没面子啊……这儿就你一个女的,我们不保护你,说得过去?总不能让你保护我们吧?”
“哦……”刘戎被他说得有些窘,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自己不对,“那我听你的,我排中间好了……”
刘戎低着头,吊着眼睛瞅他一瞬,很快移开了目光。
庄贤瞧着新鲜,忍不住眯眼笑了一声,“害羞的模样,特别有意思……”他没头没脑留下一句话,很快朝队伍最前边去了。
江英杰一路骂骂咧咧,嘟嘟囔囔,却没再提换位置的事儿。
几个人借着月色,在甘蔗林当中,拨杆前行。
庄贤在前方挥剑开路。
江英杰扛着红缨枪,跟随庄贤踩出来的小路,走在第二个。
刘戎毕竟是个现代人,没走过这样的田埂小径。
结果每走几步,就崴一下脚,或者失去重心想摔倒,每回都被眼疾手快的谢瑜,从身后及时地托住她,搂搂抱抱地稳住她下滑的身躯。
刘戎走路都困难,也就没想那么多,每次被救,都笑得很甜地回头对谢瑜说:“谢谢。”
谢瑜却越扶,呼吸越急促,到最后,连看都不敢看刘戎一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