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刘戎就已经用下腰的方式,轻松逾越了第二组细线。
紧接着,她又利用女性特有的柔韧性,以男人无法达到的各种扭曲姿态,接二连三地穿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细线,向远处进发。
当她即将要跨越最后一组毒丝时,由于此处细线的组合方式和位置比较奇特,刘戎想了好多种方法,最后不得以,只能背着身子,先跨过去了一条腿,腰还弯着,手臂也正斜斜地伸直在未跨过线的小腿肚旁,远远一看,就好像一个妖娆的车模,俯身翘臀,正在秀“事业线”。
刘戎刚想抬腿,绷直的脚尖都已经离地了,好几根毒丝,就在自己脸颊边上,仅隔一寸的距离,远处的史隘乾,突然大喊一声,“别动!!”
刘戎登时一惊,保持这个十分累人的姿势,半点都不敢动弹。鬓角边的冷汗,都因为史隘乾的这一声吼,流淌下来。
其余几个人也都纷纷朝史隘乾侧目,眼神询问,意在等待他开口示意,刘戎刚才差点碰到哪儿?
结果史隘乾眼神陶醉地感叹一声,“这个姿势太美好了……主公,如果可以,老朽希望你就一直这么站着……”
日!!!
刘戎要不是因为实在动不了,真想立马奔回去,一脚踹飞他。
他这句话显然也引起了公愤。
几个男人将他围在中间,好一顿猛揍。
史隘乾抱头蹲在人群里,尤在声辩,“哎!凭什么只打我?你们刚才不也看得两眼发直吗?”
“你说谁……谁看得两眼发直?你敢点名道姓吗?”
“你们都看了!还不承认?主公低胸的时候,你们眼睛都不带眨的!”
“混蛋!叫你再乱说!”
“揍他!”
“趁机多补两脚!前面他一直使唤我!”
刘戎在远处好不容易越过了最后一组线,跑到扳手旁,打开了机关,丝线统统软落在地上,墓道已经畅通,可对面的一群男人,完全没有前进的意思,仍旧围着史隘乾,或踢或揍,玩得不亦乐乎。
刘戎远远看着,简直无语啊!
男人永远都是这么幼稚……还瞧不起女人?鄙视……
由于丝线有毒,刘戎又光着脚丫子,不能踩回去,所以只能等他们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可如今看他们这架势,不把史隘乾揍死或者打残,他们是不会过来的。
墓道断裂处吹来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冷得刘戎微微出汗的身体,瑟缩不已。她不禁回了头,朝断裂口小心翼翼地走去。
没过多久,几个男人也来了。
刘戎忽觉怀中多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谢瑜已经将她的衣服鞋袜塞了过来。
“谢谢。”刘戎正冷得要死,看见衣服,顿时就笑了。虽然所谓的衣服,也就是从史隘乾身上抢来的一件短褂,和一双高筒马靴,但多多少少也可以抵御一点风寒。
可刘戎没穿,因为目前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所有人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终于明白了他们一直听到的那个巨大而又恐怖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原来这个断裂处,原本应该有一座天桥,连接到对面的山洞口。
不知是遇上了雪崩,还是泥石流,桥身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拦腰撞断了,而且不仅桥体整个儿垮塌了,就连入桥口的墙体和地面,都被拽裂了一部分,好些青砖暴露在外,就像被人撕裂的饼干。
难怪整个墓葬内部全是空气,敢情空气都是从这儿直直灌进去的。
他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趴在开裂的地面上,往断裂的边缘爬去。
刘戎大着胆子将头伸出断裂口,一股刺骨的寒风,带着纷飞的雪花,从山下直面扑打而来,撞在她的脸庞上,如刀削般生疼。
刘戎眯着眼睛,向外瞭望,只见原先应该屹立在此的木质结构天桥,从桥身中间,断成了两半。桥的位置,仅仅只剩下一根龙骨,还连接着桥的另一头。
而那根龙骨,仅仅只有十公分的宽度,踩上去,也就只有一只脚掌宽。
那个巨大而又恐怖的声音,正是由桥头两边的入口处,剩下的断桥部分,在空中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时,所发出的“吱嘎……”声响。
刘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情形,应该是在半山腰上。旁边的山体,像是经历过雪崩或者山体滑坡,灰黑色的乱石,裹着白色的冰雪,朝山下冲出一个明显的斜坡痕迹,最终停留在了深谷当中的河流内。原本就狭窄的河道,因为滑坡的关系,变得更加窄小。水流在此处,形成了一个堰塞湖。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苟胜在呼啸的寒风中,大声询问身旁的郭搏雄。
郭搏雄脸上的胡茬和眉毛,瞬间被雪裹上了一层细密的白。他抬起头,指向断裂口边上的山体。
那里,有一个网兜一样的东西,横在桥的龙骨附近,连接向桥的两头,里面托着很多雪堆和石块,还有一些从山顶冲下来的松树枝。
郭搏雄大声道:“那是个吊桥!应该是为了防止这个桥塌了以后用的!”
几个人听完,眼中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他们很快跟着郭搏雄一道,跑到吊桥的这一头,想方设法想将吊桥放下来,可惜这头是放下来了,桥对面的另一头,无论他们怎么抖动,却完全不听使唤。
苟胜和江英杰顿时都有些急,不禁加大使力,抖动吊桥。
庄贤赶紧上前阻止,“哎哎哎,别太大力。这桥要是再断,可就真没法子了。”
郭搏雄摇头,“不行了。对面桥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没有人过去,肯定是解不开了,得另想法子。”
说着,他摸了把脸颊上的胡茬,望向对面,沉重叹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因为眼下的情形,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耳边狂啸凛冽的寒风,是大家目前唯一能听到的声响。
几个人站在断裂口边缘,神情沮丧。
江英杰啐了一声,“结果努力到最后,终究难逃一死。这肯定走不了!还想什么?”
史隘乾道:“要不……我们再回去?说不定他们已经从悬崖上撤走了?”
郭搏雄回答:“那你如何再上崖顶?我们过来的时候,是用绳索荡过来的。全部人员过来之后,绳索已经放回去了。如今我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卡在半山腰上。”
一行人又沉默了。
忽然间,一个有别于其他人的嗓音,平静响起。
“我过去吧。”
刹那间,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朝入口处望来,只见刘戎仅穿肚兜和亵裤的背影,看上去无比美好,又过分柔弱。
她一双健美的长腿,消失在平角裤的包裹下。浑圆的翘臀,显得腰部光裸的脊椎凹陷,更加性丨丨感。曲线优美的后颈,飘着几缕被风吹乱的碎头发。
刘戎光着脚丫,分腿站立在那里,目光坚定地侧头看向他们,“我从这里走过去。”
几个男人都呆了,像是信息量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谢瑜第一个开口,“我不同意!你想都别想!”
庄贤听见谢瑜怒吼出声,方才顿悟过来。他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刘戎的眼睛,“噢噢……且慢、且慢……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戎指着那根只有十公分宽度的桥梁龙骨,道:“我想从这里走到对面去,把吊桥放下来。”
“你疯了?!”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连江英杰也嚯地一下冲过来,很激动地说,“这根梁结不结实都不知道,而且还这么窄,不行不行,没得商量的余地!”
刘戎还想解释,他已经一摆手,很霸道地打断道:“本少爷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不可能看着你一个女的以身犯险,来救我们。这法子否了!不用再提!”
他这番话出乎意料地,获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刘戎气得在那儿原地跺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男女?但凡有一线希望可以出去,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
谢瑜见她越说越激动,想过来拉她的胳膊,结果被刘戎一股脑儿甩开手道:“你们就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是女的,靠不住是不是?”
“不是……”闻言,史隘乾脸都拧巴了,正想组织语言,开口劝呢。
刘戎已气呼呼地指着自己的胸口,瞪着他们道:“刚才那个机关也是我开的!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做不到?”
“刚才那个,跟这个能一样吗?!”这下连苟胜也开始吹胡子瞪眼,“刚才若是你中毒了,起码谢瑜还在身边,可以立马施救。”
“对。”谢瑜立即点头附和。
苟胜继续说:“你现在要走出去,底下是悬崖峭壁!这段距离,少说也有十余丈,你要是掉下去,我们几个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想救都没法救!洒家一向都是听主公的,但这回洒家不赞同主公的做法!主公你也太不把自个儿当回事了!”
刘戎也越嚷越大声,“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我还没走呢!你就咒我掉下去!”
眼看所有人都劝不住她。
刘戎被一群男人七嘴八舌围攻得越来越生气,于是更加执拗地非要过去,“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做到!我偏要做给你们看!”
“好好好……”郭搏雄终于出声。他向下压着手,示意大家都停下争吵,“大家都冷静一点……”
待所有人都停下说话声之后,他看向刘戎的眼睛,“我们换个说法。你现在提出这个点子,大家有质疑很正常。因为这法子,有一定的成功性,也存在很大的风险。”
他掰着手指头,平静地对刘戎说:“那如果你想说服我们同意,你首先要告诉我们,你有多大的把握成功?”
刘戎想过之后,很慎重地答,“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谢瑜第一个插嘴道:“根本就不要谈了!还谈什么?!难道你真想让她从这里过去?!开什么玩笑?俗话说:看着容易,做着难。现在这法子,光是看着就已经非常困难了,我们一帮大男人在这儿都束手无策,却叫一个女的上?好意思么?”
郭搏雄朝他摆摆手,示意他闭嘴,继续看向刘戎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有五成把握?”
刘戎低垂着眼睫毛,看着郭搏雄摊在自己面前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耸耸肩,“我不知道。”
她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觉得太不靠谱了,于是更加坚定了否决她这个想法的决心。
好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四散走开。
刘戎眼见他们的反应,顿时有点语无伦次,一时间,想到什么,就直说什么。
“外面那玩意,有点像我们老家的一个体育项目——平衡木。虽然比平衡木长了点,而且我也没有练过体操,但我好歹也是这里唯一一个女的。女人的平衡感,一向比男人的好,总好过困死在这里,无所作为……”
刘戎说到最后,抬眼看了一圈几个男人,甜甜地眯眼一笑,“放心吧,我命大着呢,应该死不了。不信你们问庄先生。”
她话音未落,十几双眼睛都望向了庄贤。
庄贤明显一愣,望着刘戎的眼睛,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刘戎站在那里的样子,一如当初他俩头一回见面,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也像现在这样,带着伤。
庄贤心头猛地一震,像是忽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刘戎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帘中,也是弱得不堪一击。庄贤甚至不屑于出手去拯救一个如此脆弱的生命。
因为他看太多,已经麻木了,觉得像她这样凌弱的人,就不可能在乱世中存活下来,即便救下她这一次,分分钟也会死第二回。
所以他只是看着,看着刘戎被那两个建宁士兵追杀,就好像看着一只出生的小鹿,面对两只身经百战的大野狼。
可她活下来了。
她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无论是她一个人,还是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伙伴,她从不依靠任何人。
她始终相信她自己。
“你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
“谢谢。”
庄贤走过来,指着外面的桥梁龙骨,“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刘戎亦回望他道:“先生,我曾经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的。如今,是时候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