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灵淮子将裴屿之叫到书房,同在的还有陆绮怀与李万松。
灵淮子给众人简单地相互介绍后道:“屿之,前些日子你说想寻你大哥,我本以为只是寻常之事,但如今看来并非那般简单。”
裴屿之道:“但请掌门来道。”
灵淮子颔首,面色严肃地说:“今晚我与你说的,皆是门派秘辛,往后你绝不可透露半个字眼。”
“是。”
“我听师妹说,你与怀儿曾进过禁地,你可知那里是做什么用的?”
裴屿之道:“既是禁地,想必是危险之地,当是困着什么危险之物。”
灵淮子与李万松惊讶地对视一眼,没想到裴屿之随口一语已是说得八九不离十。
灵淮子娓娓道来:“芜天宗建派三百来年,依修真界来资历并非,能有今日成就,芜天柳是一大助力。虽然此神树能助我派师父弟子修炼,但我们宁愿不要此宝。”
“为什么?”陆绮怀问。
灵淮子道:“神树并非开始便生于芜天台。六百年多前,我派开山祖师于麓回山下逢得当时一妖王,两人大战三天三夜,实力不相上下。最后一刻,师祖祭出芜天柳将妖王镇压,封印于此,而后开宗立派,实为守护这道封印。
“禁地的任何动静皆关系到全派的生死存亡,因此派内向来有传统,挑选一些修为高强的弟子镇守禁地,但凡禁地有任何动静,他们会第一时间向门派汇报。你大哥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的身份对外保密,恐怕他都不曾向你们提起过。”
难怪裴月溪都没有关于裴衡之的消息,这种人的身份就相当于特工,是连着禁地一起都必须对外保密的。
灵淮子继续道:“芜天柳的封印,每过一甲子便须掌门及各大长老合力加强,这般过了百年从未出现过意外。
“便是在半年前,芜天柳忽有骚动,此次来得太过突然,想必是妖王蓄谋已久。我们赶去时镇守禁地的弟子死伤大半……”
灵淮子悲恸地顿住,不愿再继续。
裴屿之却十分冷静地道:“即便我大哥真的死了,贵派为何不曾通知我们?”
李万松道:“非也。衡之并非死了,只是昏迷罢了。近半年我们一直在设法将他救醒!
“鉴于他这种生死不明的情况,门派经过商议还是决定暂时保密。”
裴屿之却沉声道:“我们有权知道事实!另外恕我直言,我大哥一来只是一介布衣,二来也非天纵奇才,因此我非常怀疑门派是否在尽心尽力救他!”
“放肆!”李万松登时气得面红耳赤,威压顺势泄出!
裴屿之乃是威压攻击的中心,凭他未筑基的修为,哪里抵挡得了李万松这个金丹前期修士的压迫?他当即被震得嘴角流出一丝血迹!!
然而李万松却怒气未减,伸出枯瘦的五指捏住了少年的喉咙!
但即使如此,他却丝毫不显惧怕,眼神无畏地直视李万松,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陆绮怀见此,马上唤出仙凝北烛,手握丹火就要往李万松背后按去,同时喊道:“棺材脸!你给我松手!”
灵淮子无奈地望着转眼便已动手的三人,淡淡道:“够了。”
下一刻,一股极为柔和的力量自他体内传出,水一般轻柔却将李万松霸道的威压完全淹没了去,眼看要打成一团的三人,被这股力隔了开去。
平日里灵淮子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见属于强者的霸气与凌厉,然而今日他只是施了些灵力便轻松制服三人,叫陆绮怀深切感受到这人到底有多强悍!
灵淮子道:“老李啊,你这动不动就上火的脾气可得改改。”
李万松吼道:“老夫怎容他污蔑门派!”
灵淮子有些头疼,道:“屿之,你大哥虽然并非天纵奇才,但他至少勤勉刻苦,况且若他没有过人之处,门派之中千千万的弟子,为何偏选他去禁地?
“虽是危险之职,但门派予他修炼与生活上的帮助,绝对较普通弟子丰厚许多!”
裴屿之低声道:“是弟子失言,望掌门与李长老恕罪。”
李万松只是一哼。
灵淮子又道:“况且,如若他确然普通,门派绝对尽全力救他!”
裴屿之垂下的手忽然捏紧,但又悄无声息地松开。灵淮子将他这番动作尽收眼底,又见他疑惑地问:“掌门何意?”
灵淮子不动声色地道:“出事弟子近二十人,除去重伤,死去的乃是直接被险些逃出的妖王斩杀,死状凄惨。
“但是,裴衡之虽落于妖王之手,却是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他眯眼道,“我乃第一个赶到,亲眼看见妖王独独将昏迷的裴衡之放下,丝毫没有伤害之意。”
裴屿之冷笑:“怎么,掌门是怀疑我大哥与妖族有什么干系?”
“是与不是,待他脱险了再求证不迟。”灵淮子不冷不热地道。
芜天宗的药堂名杞邕坊,与漆殷殿隔了六七座山头,幸而陆绮怀他们跟着两名高手,御剑约是一柱香便到。
彼时已近子夜,杞邕坊大堂内的两个值班弟子正倚着油灯打盹,闻见脚步声醒来,猛见掌门与大长老大步而来,吓得几乎是颤抖地站起迎接。
灵淮子随手一招道:“三楼。”
这一言他们便明了,其中一人连忙带路。
路上,李万松严厉地责备一句:“值班也要打起精神,切莫偷懒!”
杞邕坊的弟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余光都不敢往李万松的方向瞥一丝。
药堂三楼类似于重症监护室,那弟子到得门口便未再进,只让他们四人入内。
室内焚有某种熏香,薄雾缭绕,隐约能见屏风后设一榻,榻上那人一动未动。
陆绮怀瞄一眼裴屿之,这人的脸上仍是平静如水,但紧握的双拳已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这时,忽有一人端着木托自屏风内走出,青衣淡雅,面容冷艳,却是尤楚怜。
陆绮怀突然觉得到哪儿都能见着这女人,思索后又释然,毕竟她穿越的乃是尤楚怜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