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最需要的是好好疗伤,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与其盲目忧心未知。不如先静下来令伤势有所缓和。
无忆的内脏在过三气汇灵的时候就已经有破损,与木妖一役令伤势加重。外伤就不用说了,内伤更是加重。若非灵源强横,加之香腺已经汇通灵源,伤到这种程度必要丧命的。
现今就算捡回一条命,也不是仅靠自愈就能治好的。虽带了必备药品,但也很难就此恢复到战前状态。但即便是暂时治不好,至少要先调理一下。
“还以为死定了。”无忆静了半晌又道,“你近土之力,却去吞他。当真认为你的肚子能化了他不成?还以为与你有了默契呢!”
“如何没默契了?”云端伸手捏捏她的耳朵。
“我跳下去吸引火力,你找到他的真身,化出分体来缠住他。咱们就可以借机跑掉,上头的洞口已经显现。”
“不把他宰了,出去也留后患。”云端把她放在膝头,自坤草袋里摸药丸,“你也是这么想的,明明就是很有默契。”
无忆默然,她的确这样想过。但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对方占据本源之利,己方不仅力量不及还伤势不轻。杀他太难,逃跑为先。却没想到……不过算了,好在大难不死,也算逃过一劫。
她过了一会又道:“多谢。”
云端的眉头微蹙,眼中却是笑的:“我能过了归元,全是因你。你救了我的命呢。”
“你若不是为了我,岂会对他动杀机?”无忆喃喃道,对方会行杀人之事,是因发现她是幻猫。那树精练的是幻术,当然想夺取幻猫之香。他们已经伤痕累累,力量折损。闯试炼洞,本就是生死不论,与初试或者在书院里的考试不同。不出则死最正常不过。
“你若不是为了我,岂会自暴隐密?”云端牵动唇角,笑意温存。
“那你若……”
他忽然送了一粒培元丹过去,正抵在她的嘴边,将她的话淹进喉咙。无忆本能的噙住,云端看着她:“我们再这样数下去,便真是没完没了了。以后,别再说谢谢了。”
能到这一步,是他们相互扶持,彼此信任,不惜己力的结果。能算亦敢闯,可守亦愿拼。若独靠云端不行,只靠无忆也不行。或两人行程未半互相推诿彼此利用更不行。试炼的是力量不假,炼心也是真。
而“谢”这个字,在此无意义。
有些人,相处一世难触其心。而他们,自然是算不上彼此坦态如透明。但就是可以于生死一线之中托付,不止是默契,更是信任,绝不仅仅只靠时间来积累。
………………
无忆休整了约么两个时辰的光景,便开始尝试调灵聚化人形。
云端借机细细的堪查了一番他们所在的洞穴,洞顶之坚不知厚达多少,灵引汇土之力不可能让其完全异化。
无忆回归人形的时候,他便入套洞里去探看,发现是一个蜿延扭曲的径道,非常深远不知通往哪里。
云端惦着在外的无忆,也不敢走的太远。但觉这里灵清气凝,不像是生暗魅之所。
洞里的水极清,含有灵气,但没聚生水灵。于是云端便取来与无忆都喝了些,然后把坤草袋里的大水囊也注满。
无忆回了人形,但此时状况很不好,也持不住那繁复又具灵罩之力的衫裙了。只得勉强弄出小褂子来遮羞便罢,起身与云端一起往另一个套洞里去探。
之前两人究竟昏溃了多久尚不知,封在这地底也不知时光几何。方才一路闯关,倒觉得这山里的洞都是通的,不过一想入口处那山壁上密密麻麻的洞眼,又觉得能好运到找回正确的路的可能十分渺茫。
“你长高了,为什么我灵力早就增厚却打不开归元阶?”无忆跟在云端身后,他真是长高了不少呢,许是跟景大人也差不多了。
一想到景大人,无忆这才想起来掌心的咒印,不由的看自己的手。真要找他来救么?她脑子只转了转便打消了这念头,不要,中途让人来救,之前的辛苦岂不是白废?
“也许是因你灵走空穴的缘故吧?”云端道,“其实这样也好,反正尚未到寿尽之期。我听闻有种法器名为聚法大巫,可令妖怪灵力不断提升,但灵阶不提。借以蒙蔽天地之眼,令大劫不至。”
“什么?”无忆听了心里一动,聚法大巫??那不是弥栖南说过的东西么,弥栖南说她偷了他的宝贝,就是这个名字!
“聚法大巫,听说神慧级的聚法大巫可以令九幽无觉,有瞒天过海之术。我也是在白海的时候听说的。”
无忆不语,弥栖南现在不知所踪。遇到弥栖南的时候实在太混乱,不然的话还可以从他的口中知道更多往事。
“怎么了?”云端回眼看她,见她神情有些漠然。一般她有这种表情的时候,八成都是心里有事。
“我也听过这东西,不过当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既然是法器,如何在书院里不曾听说过?”无忆回了神道。
“书院教的不过都是基础,这世上法物千奇百怪。夫子只教一些普通易辨易克的入门罢了!”云端道,“如今你我,也是刚入门的。各族一些秘法秘术,根本不会外传。这次咱们要是闯出去,你准备落藉在哪一处?”
“利齿或者幽爪,之前两院的院首都分别跟我谈过话,希望我过去。但我现在也没决定……现在你也清楚了,其实这两院的秘术,都是基于身体条件的。也都不大适合我练。”无忆看着他道,“你说我入哪好?”
“你强在于灵,近身战不适合你。”云端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就挑一个相对轻松的堂院呆。利齿院是管的是五大城的秩防,幽爪院管的是往来各部使节安排。幽爪那里更轻松点,入幽爪吧,不用巡逻守城门。修练你仍在景华峰,但入了族籍就等于要受遣派。这里的各族有许多原生族人,没什么灵力只是老百姓,他们招揽外人也是为了增强人手使唤。”
“是哦。”无忆觉得很有道理,以前她不大关注各大族在云顶担负的职能。但现在一想,真的很有关系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的很深。但走的越深,感觉像是一条绵延向上盘绕的坡道似的。绵绵无尽,曲折弯绕也不知哪里是个头。
这一路灵气都非常的凝和,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异力的存在。这样一直绕来绕去,让云端不由自主的便想到初入洞时的藤腹来,以及后来的种种。他倏然停住脚步,两人离的很近,无忆一时不防直接撞到他背上。揉揉鼻子道:“没事啊,怎么不走了?”
云端回过头来,表情变的有些凝重。看的无忆一阵发毛:“怎么了?”
他摇摇头,却是牵过她的手来。无忆一怔,看着他的神情喃喃道:“就算找不到出路,实在不行我还可……”她真的不想用,这样的话就算功归一匮了。她一个人无能也就算了,云端这一路的努力岂不也成了笑话?
“没有,只是这一径神经总崩着累的慌。”他笑笑,所感应到的灵力很凝和纯净,但他的力量无法完全调引得动。可见它们有一套循环,非常非常缓慢。无忆现在伤重感觉不到。但云端可以,那种感觉,就像……大山在呼吸一样。
这山含了灵力有了生命,但还没到具有灵慧可以化出个人形来的地步。那梨树精,本体就在那山坳里,该是原生的悠山族民。他含水异木之体,照理说根在山中,这山土就是他的本源之力。
但他从始至终都是摧动木力,一直云端都以为他这样做是在克云端的近土妖力。之前三气汇灵也是这样,不管焰蝶,霜马,风龙,能动用的都只是山体表层土力。这样一分析,便肯定这山已经有了一套自体循环,也是需要灵力的,所以不可能完全任其他的力量支配。
他们莫明其妙被拉到这里,却不见任何土屑断木的残骸,该是因那些藤精树怪,说到底都是靠它才获得生命的,死了,也要回归山体怀抱。
但这山精也没达到具有慧元可以思考有意识的状态,所以与藤腹不同。没有夺取活体灵力的意识,只是凭着天地循环法则,树精灵根枯竭便被吸收。
而他们仍活着有自体力循环,山体就没有吸收,才会把他们丢到这里来。但若山成了精,有了灵力循环,便有了体内与体外之别。并非山内山外,而是就这山本身而言的。那么这里的山洞,绝不可能与方才那些相连。
但无忆现在需要的,不是再加剧心理压力。因此,他不动声色转了话题:“说起来,当时你的灵力已经溃败,如何能杀他?”牵着她的手,温暖在传递。他的体温偏低,而她偏高。两相揉合,互汇的惬意。无形间,也安慰了自己。
“可能是因为怒急攻心吧?”无忆随口说,不由自主的让他牵着慢慢走。现在让她去回想也有些模糊了。当时已经怨气冲天,若真是当时便死必化厉鬼的。
唯一所觉,就是香腺胀满,好像身体五脏六腑都不存在了,只有香腺这一个部份,吸收了体内体外所有可用灵力然后喷发。
于是连这焕古期猫妖的皮中所残含的灵力都被调转,火自皮下残藏都带出灼点,风旋乱刃,将风引火。那树精也闻到了她的香味,于是在他腹体内的香也同样被香腺支配了,成风刀把他切成百八十块。
香味无形,但于幻猫而言这种香可以支配。可以压在香腺不放出来,也可以放出来成为宁神或者乱神的工具。而当时,这香气含灵汇风,便成了有形的杀伤力。在缔结出幻阵的同时,最大限度的吸收了洞内流转的所有气息转换成风。
云端当时已经呈濒死之状,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身体毁败到极点,根本没瞧见是何种情况。
“急怒攻心?”云端重复着这几个字,笑的意味深长。
两人且说且走,不知不觉又绕了许久的弯路。眼前隐隐有了光,又是光!让两人不由自主的崩紧了神经,看到了一个出口,光影摇曳折射在出口处,倒是水波映冷月的倒影!
无忆此时已经不压着自己的香腺,这香气随着她的心绪变化也有少少不同。通常浸香长久,嗅觉就会因习惯而迟钝。但无忆的香气太特殊,每当有所变化,云端都能敏锐的捕捉到,而这味道浸身入脾,让人成瘾难离。
他伸手抱起她来,用自己的罡气将她罩个严严实实。慢慢的向洞口而去,眼前豁然开朗。而眼前的情景,让两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洞,自洞口岩台下不足两尺便积满了清澈无比的水,满满的将这百丈巨洞填成平镜。
洞顶竟悬着一轮明月,或者说是明珠,倒映水波粼粼。有两条气龙绕着明珠交相游走,一蓝氤如霜,一冰金如晶。
并不夺目耀眼,汇之而成一片冰蓝泛金的柔光。灵气充盈,寒中带暖。四周洞壁光滑如镜,像是极平滑的素缎将四周严密合缝的包裹。
云端的罡气不由的堆厚,但他很快发觉,只消自己的罡气一盛,那洞顶的气龙也跟着更亮一分。他感觉不到妖气,只是纯粹的灵力。但这种灵力似是有戒备的意识在内,只消外力一强,马上有了反应。
他试着稍减罡气,果然那气龙又恢复了柔淡的光。
“这里的灵力虽然凝和,但好像对外力有感应。”云端说道,“这该是山体的中心,咱们方才那洞在它下面,才会渗出水滴来。但这些水打哪来?”四周不见有水源汇引,这么大一片,像湖一样,难道自山成便储在这里?
“水下面有人。”无忆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飘在空中的绝顶峰一游真算是大开了一把眼界。但这试炼洞诡异的不是一般二般,这水清到无以复加,目视可达极远极透。很深,可以将水底一览无遗。
水底下,坐了一个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