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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这方的骑兵,严格遵守杨彦的指令,并不争胜,以阻止山上的兵力包抄两翼为主,靠的近了,就射箭,或者仗着马快集群冲杀一阵,虽战果寥寥,只杀伤了数十人,却有效粉碎了山头驻军的战术意图。
再反观对面的梁父山,是由沈充部、刘遐部与韩晃部联合驻扎,山上也有近千敌冲下,各军纷纷仗马冲进去撕杀,虽喊杀震天,但是山坡上遍布着矮树和石块,影响到了骑兵的机动性,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占优势的,只是伤亡明显大增,不时有骑坠马,与杨彦那边的几无伤亡形成了鲜明对比。
“哼!”
刘肇冷哼一声:“杨彦之消极殆战,居心叵测,应以军法问之!“
钱凤很奇怪的看了眼刘遐,虽然他一心鼓动沈充解决掉杨彦这个潜在敌手,可是刘肇竟然能说出这种话,连他都看不过去了啊。
刘遐也是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想他戎马一生,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蠢儿子?顿时回首斥责:”休要胡言,骑兵布于两翼不在杀敌,而是拒止山上敌军包抄主攻士卒,莫非你忘了为父教导?还是好好看看杨府君如何用兵。“
刘肇没有答腔,眼里闪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怨毒。
渐渐地,夕阳西斜,交战两军都疲惫不堪了,到目前为止,徐龛军的三重壕堑被填平了一重,箭楼被击毁六座,余下分布于寨中的十余座因距离不够,暂时难以造成威胁,投石机则损毁七架,其中有五架是不堪重荷,自己散了,伤亡六百余人。
其实箭楼是很麻烦的,搭建起来方便,就是一副简易版的脚手架,底座普遍阔一丈,高约三丈左右,上覆以草棚,以竹木围住四周,一座箭楼可供最多十名弩手容身,居高临下射击,实为防守利器。
而且弩手的训练周期短于弓手,只须挑选力大者稍微训练就能使用,即使战损也可以大量补充。
一天的时间,仅仅取得了这么些战果,也与箭楼的威胁过大有关。
参与攻打营寨的军卒与先登,被弩杀伤,粗略一估就有五百余人,加上各种战损,约在一千五左右,三十架投石机,扣除自己散架的,还有二十一架。
这个战果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但徐龛并非庸手,又占据地利,纵然沈充熟读兵书,钱凤智计百出,短时间内亦是无可奈何。
两军似有默契,天黑之前,各自收兵,以第一重壕为分界线,互相戒备,小规模冲突不时发生,不过无论是沈充还是徐龛,都不敢趁夜再发动一次大战。
黑夜作战的不可测因素太多,起了开头,结局没法预测,更何况今天才是第一天,还处于试探的阶段,谁都不会把底牌一次性摊出,不顾后果的狂攻。
接下来的三天,每一天都有激烈的战斗发生,只是在攻下第二重壕之后,第三重壕所遇到的抵抗难以想象,仿如天堑横亘于两军之间,对徐龛来说,三重壕一破,沈充军的冲车可以直接冲寨,铁蹄也将一涌而入。
“上去,上,不许后退半步!”
“你等家人俱在奉高!”
督战队挥舞着大刀厉声呼喝,有畏缩不前的,当头便是一刀,鲜血喷起,头颅滚落,把一队队军卒驱赶上前,而营寨里,也在加班加点搭建箭楼。
徐龛全身披甲,于后方督战,冷厉的眼神观察着战场,虽然他的军卒人人精神紧绷,疲累不堪,但他清楚,沈充的日子不比他好过。
仅从双方军卒的气势和面貌就能看出来。
他的军卒,身经百战,于北地驰骋数年,自有一股悍勇之气,而沈充军到底是由江南北上而来,缺乏了一场场血战的磨砺,况且沈充军构成复杂,这种军队,如打顺风仗,尚可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但在高强度的连场血战中,会渐渐地出现问题。
凭着老到的经验,徐龛看出了担任此阵助攻的刘遐军与韩晃军颇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架式了。
“哼,一群乌合之众!”
徐龛冷冷一笑,又望向了两边山头。
虽然被骑兵阻挡,山上的兵卒没法冲杀下山从两翼包抄迂回,但是对方也没法攻上山,阵地依然在自己的手里,三个点都未丢失,这就够了。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沈充总有力尽之时!
连续三天的战斗,沈充的脸面也隐现焦急,他的原计划是以人数优势,通过连续不断的冲锋,直接打垮徐龛,但徐龛的顽强出乎了他的意料,徐龛军卒的综合素质也让他自叹不如。
眼见战斗似是永无止境,如不能趁着初来乍到的一股锐气破去徐龛,士卒将会渐渐懈怠厌战,直至轼羽而还,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也会令得各方宵小生出异心。
沈充不由望向了前溪卒,个个都能以一挡十,如投入战场,或有可能打通第三重壕的天堑。
这时,刘肇竟似猜出了他的心思,在一旁冷哼一声:“我等军士殊死搏杀,却有人作壁上观,好不自在啊。”
“呃?”
这明显是针对自己,杨彦忍无可忍,破口大骂:“你这小比羊的有话为何不直说?tmd老子是尖你老母了还是日了你的先人十八代,小比羊的,总是没事找事,tmd刘使君一代人杰,怎就生出你这样一个劣子?“
杨彦实在是火大,张嘴就是一段纯现代的国骂!
众人似懂非懂,膛目结舌。
“你……粗鄙不堪,怎能镇守一方?”
刘肇虽然也半懂不懂,但他知道不是好话,尤其杨彦还摆出了一副老子训儿子的口吻,这让他气的浑身都颤抖了,可偏偏刘遐在前方领军作战,失了主心骨,回骂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杨彦冷冷一笑,用马鞭指着刘肇道:”老子与你有仇还是怎么着?你tmd处处针对老子,你倒是说说看,骑兵不在野战中克敌制胜,反用于攻打城垒,这是何道理?想让老子送死是不是,昂?”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哪有此意啊!”
刘肇竟被杨彦的凶相所慑,分辩了起来。
“扑哧!”
荀华掩嘴偷笑,作为杨彦的贴身人,她偶尔会从杨彦嘴里听到诸如tmd,nmd之类的听不懂的话,每每说这话的时候,都是杨彦心情不大好的时候。
沈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巴不得刘遐和杨彦的矛盾愈发激化呢,不过他也知道这时不宜闹翻,正待劝说之时,钱凤倒是眉头一皱,捋须道:“杨府君,徐龛之悍勇确是我等未曾料及,为今之计,只有全力以赴,抛去成见,方有制胜之机,杨府君以为然否?”
杨彦听出了钱凤话中有话,于是问道:“钱长史是否另有妙计?”
钱凤点点头道:“徐龛的营寨距奉高不过三十里,钱某想请杨府君率部绕过去,截断往来,并择机从后阵攻打,即便不能破寨,也可使徐龛无遐专注于前,减轻我阵压力,或有可趁之机。”
沈充心中一动,杨彦这支骑兵不用确实可惜,但是他好歹还要些脸,没法强令杨彦去攻打徐龛的营寨,如今各部都有伤亡,唯独杨彦这千多骑无一死伤,让人很有意见,派出去截断徐龛的归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杨府君以为如何?“
沈充问道。
杨彦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始终在防着石虎郗鉴,甚至还有曹嶷会率众突如其来,因此不愿多事,既然钱凤提起,那也不至于推托,爽快的应道:”如此甚好,杨彦正愁无用力之处,也免得被宵小之辈无端中伤。“
”你……“
刘肇怒目相对。
蔡豹连忙道:”沈府君,仅凭杨郎千多骑势单力孤,老夫与候将军愿率部相助杨郎。“
”如此也好,今日我为你等准备一下,明日一早,由梁父山侧绕往徐龛后部。“
沈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蔡豹和候礼,便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