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小个子老鼠脸跟在后面——就是集会大厅后巷里那帮人。
胖子抽出一把刀抵着哈基姆的侄子,而小个子挂着耗子一样的猥琐笑容,把年轻的学工捆了个结实,嘴里也塞了东西。
装了新导管的大块头走上前来,张牙舞爪,急不可耐地要把我早前的款待加倍奉还。
“小心水晶,埃梅夫。”阿芙耶说着收紧了鞭子。
我感觉钢索扣住了我的手腕。她绕了半圈,走到哈基姆侄子身旁:“我们要把水晶和内德里都带回去,不然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这全都是因为我弟弟嫉妒了吗?我能理解,斯蒂万看着岁月的洪流卷过,而我却能置身事外。
但他根本不知道,为了家族的这份责任我付出了什么。可是,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吗?
“其他的呢?”紫铜兄弟问了句。他看着我微笑,就好像进化日的大宴马上就要开席了。
“都是你们的了。”阿芙耶回答。
“这位大人,非常感谢您之前向我们所展示的才干。”他增强过的手臂向后拉伸,握成了拳头。
他肯定是觉得面前的对手都已经捆好了,根本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意图。他的微笑咧得很开:“所以这下就更快了。”
金属的指虎砸中了我的下巴。他本以为我会硬扛,但是没有,我听凭自己的身体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惯性加上他沉重的增强手臂,把他也一起带倒了。我虽然尝到了自己嘴唇上的血,但真正失去平衡的人是他。
这班人聒噪的废话静止了。
“你们可没见识过我全部的把戏。”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海克斯水晶的能量贯体而出,耸起了一堵光墙。壮汉的兄弟想帮忙,挥拳打在上面,却激起了一个护盾,发出嘶嘶的声响,然而没有消失。轮到我微笑了。
阿芙耶抓紧鞭子的把手,想把我的护盾甩开。她拼命地拉扯,妄图将我拖倒。但她却没有想过,我在刀尖上度过了大半个人生。
我的双手仍然不得自由,所以我往前一跃,来了一个回旋踢,切开了一个壮汉的喉咙,落地时又把头先倒地那个刺了个对穿。
鞭子的尾巴窜出了阿芙耶的手心。她转头对那两个还抓着哈基姆侄子的家伙叫嚷。
“现在跑路,我就宰了你们俩。”
“你现在还觉得我有心吗?”我问她。她的两个大块头都躺在我脚下死透了。
阿芙耶有些犹豫,但仍站着没动。
“我是菲罗斯家的剑与盾。”我告诉她。一字一句都像冰一样冷。“我弟弟想要杀我,好让他脆弱的生命能够再多享受一些自私的时光。他的欲望背叛了他的职责,还有我们整个家族。”
我感到水晶震动得更快了。
“而你看不到日出了。”我说。
我引着水晶的能量灌入护盾,护盾的强度和体积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一座牢笼。没人能跑出去。
我再次跳上半空,比之前更高,然后重重地砸下来,把手腕上的金属绳索连同地面的卵石一并砸碎。冲击力撞翻了阿芙耶、她的两个手下还有哈基姆的侄子。
街道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坑,硝烟弥漫。从我们见面时起,阿芙耶整晚都在期盼这场战斗,想要证明她的能力,然而事与愿违。
她的皮靴后跟磕在卵石上,脑子虽然还没完全同意,但身体已经摆出了撤退的姿态。
我能从她脸上看出深深的恐惧。无论我弟弟跟她是怎么描述我的,她都大大地低估了状况。
阿芙耶应该看得出来,我心底如果还有一丝所谓的怜悯,也已经被我弟弟的背叛彻底驱散了。
我走上前,一条腿画了一道弧线。当刀刃切中东西时,我的身子倾了一下。
阿芙耶努力地想把叫声憋在肚子里,但却是一番徒劳。两个打手没费什么功夫,旅店的后巷再次回复了平静。
我从地上捡起了阿芙耶浸满鲜血的鞭子。
哈基姆·内德里的侄子惊慌失措地缩在墙根。年轻人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布,只能艰难地大口喘气。
我靠近他,就好像那是一头极易受惊的动物。
我解开他手腕上的约束,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指碰到我时忍不住地颤抖。他刚一站稳脚跟,就放开了手。
他已经见识了我的责任之中暴力的一面,也是我最不愿意哈基姆看到的,但我却还是这么做了。
曾经那个心软的女人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团冰冷的黑暗和灰烬而已。
“可是测试……”他的面颊还在发抖,却又是另一种忧惧。他开始逐渐意识到,今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一场噩梦而已。“明天我要给技工们看什么?”
“你是跟着你叔叔学的吗?”
“是,所有事情他都会教我,但是设计——”
哈基姆的侄子知道自己的选择,要么是为我干活,要么是放弃一生的事业。我作为一个密探,不可能让他所掌握的知识落到任何其他家族手里。
在他恐惧的眼神里,我看到他对这个充满牺牲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是嗜血的保护神,黑暗的救世主。在揭露残酷事实的这一刻,我就是他的灰夫人,一个人人敬畏的青钢影。
“明天你会做得更好的。”我说。
他无法组织语言,点点头,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夜色。我只能祈祷他能在黎明之前下定决心。否则,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躲过我的追捕。
我站在弟弟书房的阳台上向外看去。一阵冷风吹乱了屋檐下挂着的尖尾旗。整个城市在我眼前延伸开来。
书房的门开了,我能听到人们正在为迎接明天潮水一般涌来的学工们做着准备。
在嘈杂的话语和细碎的脚步里,我也听到了往昔年岁正在徐徐展开。
大多数记忆都已经无法分辨了,除了两个画面:一个从沙漠来的英俊男子,翩翩起舞,带走了我的心;也正是这个男人,我要求他把我的心取走。
在那两个时间的断片之间,我和哈基姆有多少次一起来过这里?吹动旌旗的微风,也曾穿过了他的发梢。(未完待续)